“三姐聽過一句話沒?”

陳清河突然開口問。

“什麼話?”孟三姐笑問。

陳清河道:“靜坐常思己過,閒談莫論人非。”

孟三姐一愣,然後道:“所以,你這是在教訓我?”

陳清河看向孟三姐:“姐,憑良心說,你拿老天師和斬龍人當例子,就沒有半點的私心嗎?而且,你對我說的都是神仙的黑暗面,不就是想讓我覺得,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嗎?”

孟三姐只是笑,沒言語。

陳清河也笑了:“我不否認,但也不認同。”

“哦?有什麼高見?”

“沒有,我只有一言。”

“說來聽聽。”

“我作妖時,力所能及,我成神時,力所能及,我只管努力,身後交給天理。”

孟三姐沉默了。

陳清河道:“好了,別講大道理了,就如姐姐所言,你們遵守的是古老的規則,我和你們想的都不一樣,你也別在我身上打什麼主意,對我有什麼期待。”

“我只是個小小的鄱陽湖君,我能管轄的就是鄱陽湖這屁大的地方,在這裡,我有我的管理規矩,所謂的因果,我不在意,只要惡意破壞天地,殘忍殺害生靈,都要付出代價,沒有商量的餘地。”

孟三姐笑了笑,依舊沒說話,只是把大閘蟹精的腦子還給了大閘蟹精。

然後就這麼溫和地看著陳清河。

陳清河微笑行禮,然後提著大閘蟹精,轉身大步離去。

來時,他惴惴不安,疑神疑鬼。

走時,他腳步堅定,再無疑慮。

等陳清河消失在幽暗中。

孟婆突然出現在孟三姐面前,笑道:“怎麼樣?”

孟三姐誇讚道:“你這一招挺管用,剛成神的孩子,就是突然跳進了大海的一條小魚,不知所措。這樣很容易為心魔所趁,咱們先把心魔的工作給做了,讓心魔無路可走,真是奇思妙想。”

孟婆道:“但風險也大,如果他不能堅定自己的心,以後也就是個湖君罷了。”

孟三姐道:“但如此一來,也容易搞出很多事啊,就怕祂扛不住來自外界的壓力。”

孟婆笑了:“知道為什麼上古之後,就祂一個成就先天神位嗎?”

孟三姐翻白眼:“這還需要問?”

孟婆道:“所以啊,我們擔心什麼?只要他心性依舊契合天地大道,誰敢招惹祂,老天會讓那些欺負祂的傢伙知道,什麼叫天道愛么兒。”

回到鄱陽湖的時候,陳清河已經平靜下來。

祂把大螃蟹精放在了地上。

大螃蟹精動也不敢動,畢竟先前經歷太可怕了,感覺自己好像死過一次一樣。

陳清河問道:“叫什麼名字?”

大螃蟹精急忙回答:“我叫承玄。”

陳清河繼續道:“村子被滅的時候,你都看到了?”

大螃蟹精點頭:“看到了,亂砍亂殺,人族太可怕了。”

“那為何先前說不敢告訴我?”

大螃蟹精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就覺得說了會有大恐怖,我害怕。”

陳清河道:“那你知道那些人現在在哪?”

大螃蟹精點頭:“在大孤山,他們說要在那邊招募部卒,東山再起。”

“跟我走一趟,去會一會。”

說完,陳清河就往前走去。

大螃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跟上去。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心中似乎有些期待,好沒來由。

大小孤山,這在鄱陽湖,算是一處有名的地方。

傳說兩座山有神靈,名為大姑神,小姑神。

兩位神靈,也流傳出一些玄奇故事。

陳清河曾經暢遊鄱陽湖,也見過兩座山,只是未曾見過兩位女神。

如今重來,卻是能在岸上,欣賞更好的風景。

然後此刻祂再看兩座山,就看到了其中潛藏的神光。

這說明的確有神,山中有神府。

陳清河到了後,略一斟酌,還是拱手道:“鄱陽湖君,冒昧到訪,兩位神女海涵。”

畢竟是鄰居。

以後鄱陽湖改造翻新,總會有交際的,提前打個招呼,也好混個臉熟,有話好說。

片刻後,一位翠衣貌美女子走出,來到了陳清河身邊,行了一禮後,這才道:“奴為小孤山山神,拜見湖君,家姐因為秘事,不便出迎,請湖君見諒。”

陳清河笑道:“無妨,是我冒昧。”

“湖君前來,是否有事?”翠衣女子直接問。

陳清河道:“貴山之中,是否有一群亂兵佔山?”

翠衣女子點頭,眼神似乎還有些不忿,祂開口道:“是一群亂兵,佔了我姐姐的神廟,那為首之將甚是無理,見家姐神像秀美,大言不慚,說夜邀入夢,還說未來執掌大權,要為家姐重修神廟,敕封夜妃,簡直狂妄自大,無法無天。”

陳清河道:“這麼拽,為何不出手教訓他?”

翠衣女子搖頭:“亂世劫氣重,不可輕舉妄動。”

陳清河笑了:“那我來吧。”

翠衣女子一愣,道:“湖君,那亂兵不一般,似乎還有法寶護身,胡亂招惹,恐有不妥。”

陳清河怒道:“法寶護身就能肆無忌憚?落難之時都敢以神為妃?那讓他成了帝王,豈不是要讓玉帝給他搓背,王母給他暖床?佛祖給他讀聖旨?道祖給他看大門?”

翠衣女子聽得面色慘白。

好傢伙,湖君膽子好大,居然敢調侃玉帝王母,佛祖道祖?

你這一句話,得罪了整個三界啊!

但這句話要是傳出去,最慘的還是那個亂兵首領。

甚至,亂兵背後的宗門,只怕也吃不消這個後果。

這時候,陳清河繼續道:“小孤山神,不要慌,我這就去為你姐姐討公道,給神佛的顏面討個公道。”

說完,陳清河一步跨出,就出現在大孤山山神廟外。

這裡正在改造。

把山神廟改造成軍營。

甚至那大孤山山神的神像都被挪開了,被一張大椅佔據。然後神像陪侍左右。

好傢伙。

難怪小孤山神說,姐姐不便出迎,這也太慘了!

這亂兵首領,是不是腦子有包?

或者說,這背後押注這貨的宗門,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陳清河沒有任遮掩,就這麼大咧咧走進去。

“什麼人!”

有巡視亂兵發現,上前質問,手中兵器,更是做好了隨時砍人的姿勢。

陳清河道:“我是這鄱陽湖的主人,聽說有鄰居來了,過來拜訪。”

巡視亂兵一臉驚奇。

鄱陽湖居然有主了?

沒聽說過啊?

再說了,你一個主人,單槍匹馬?你手下呢?這也太沒有排面了。

“等著,我去通知將軍。”一個亂兵收刀離開。

片刻後,一個看著不過三十來歲,身材高大,器宇軒昂的懶散男子走來。

他似乎才睡醒的模樣。

等過來後,上下打量幾眼陳清河,咧嘴一笑:“你是鄱陽湖的主人?”

陳清河微笑:“對。”

“找我何事?”

“我過來,是聽說閣下很囂張,要封大孤山神女為夜妃?”

“哈哈哈哈哈,這你都知道了,有點能耐啊,沒錯,爺爺就是這麼想的,也會這麼幹,你是不服?還是不爽?”

懶散男子斜視陳清河,一臉桀驁不馴。

陳清河道:“我只是敬佩,閣下目前基業不穩,居然就敢以神女為妃,未來成就霸業,豈不是神佛也要為你俯首?”

懶散男子環視一圈,周邊數十個兄弟,都在看他。

他傲然一笑:“神佛又如何?待我……”

咻!

他話剛開了個頭,突然一道流光天外飛來,直奔他頭顱而去。

然而下一刻,啪的一聲,晴空霹靂,一道電芒破碎了那道流光。

然後虛空白雲之上,一個背生雙翼的醜陋男子,放下手中錘鑽法寶,淡然道:“奉陛下旨意,讓他說。”

虛空之外,一片寂靜。

神廟之中,眾人懵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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