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些後悔但不多
幾家歡喜就有幾家愁。
此話放在如今的王家和江家身上，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縣長拍板，縣委書記，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全部在場，那就等於是直接給王國華的這次晉升亮了一路綠燈。
雖然公示期要等到明天才開始，到底幾等功也要再經過省廳部門。
可當天晚上縣電視臺，廣播，公示牌上就已經開始大肆宣傳這件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雞都沒叫，王國華就被吵醒了。
街坊鄰居，三姑二舅，甚至連多少年沒來往的親戚也都來了。
要不是家屬院有門衛，自己家門檻估計都保不住！
父親王建良和母親苗翠花雖然嘴上說著不算啥，可眉眼間還是藏不住的高興，就差走路把腳尖翹起來了。
而對應的，另一旁的蘭芝小區內。
江山峰坐在沙發上，滿臉愁容。
“真沒想到，這小子還真能破這麼個大案子，給他芝麻開花節節高，一下子成刑警隊副隊長了！”
打了下手上的報紙，江山峰眉毛都皺成了八字。
“切，不就是個隊長嗎，還是副的，你至於這樣麼？”正在敷面膜的黃素梅不屑的翻了個白眼，半張著嘴含糊道。
江山峰一瞪眼：“你懂什麼？刑警大隊的副隊長，相當於副科級幹部了。芝麻綠豆也是官，他可不是平頭老百姓了。”
“啊？科級這麼高？那咱現在去他家恢復提親還來得及不？”
黃素梅當即摘下面膜，有些驚訝道。
她不懂警局，但她懂官啊！
市場部下轄的一個小商貿科，不過四五人就能管縣裡所有的企業，她家想送禮都沒那個門子呢！
“你說呢？還不是怪你之前話說得太絕了。這事等閨女回來，看看她怎麼想的再說吧。”
江山峰再沒了之前的淡定從容，神色凝重。
……
“爸，媽，你們高興高興是可以的。不過咱可不能應別人家的事，咱不能讓人家在背後吐唾沫星子。”
“不管誰來找你們，哪怕是咱家親戚，你只管讓他們來找我就是了。”
飯桌上，王國華思索了片刻，還是開口說了出來。
雖然自己父母是老實人，肯定不會做出仗勢欺人的事情。
可萬一有親戚過來求幫忙呢？老兩口抹不開面，說不好就答應了。
“嗯，兒子你放心吧，我跟你媽絕對不會給你拖後腿。”
王建良笑了笑，一旁剝蔥的黃素梅也點點頭。
“就是，咱家以前難的時候那些親戚一個幫忙的都沒有，化肥廠起來了倒幫了他們不少。對誰都不虧欠，你放安心就行了。”
“那就成。回頭等我獎金髮下來都給你們，這兩次大功估計不少，咱家也不會缺錢用……”
這件事說開了，王國華的心也就安定了下來。
可就在一家人其樂融融準備吃飯的時候。
房門外，突然有一輛汽車停在了小院前面。
“嗯？咋回事，門衛怎麼讓車進來了？咱家好像也沒有有車的親戚吧？”
王建良皺眉起身，作勢就要出去。
王國華此時卻抬手攔下了二老。
“爸，媽，應該是來找我的，你們就在屋裡吃飯，不管外面出啥事都別出來。”
外面停的是一輛銀灰色的寶馬轎車，在這個年代，沒幾個能開得起這幾十萬的座駕。
王國華走出房門的同時，對面車上也下來了個看起來二十多歲，手上戴著大金錶的男人。
“你就是王國華對吧？哈哈，恭喜王隊晉升副大隊啊，真沒想到還挺年輕的。”
“謝了，不知道你是？”
王國華眉頭微皺，在他的記憶裡，不管前世今生，好像都沒這個人的印象。
“這個不急。來，這是我給王隊準備的一點晉升賀禮，收下吧。”
對面的男人挑了挑眉，身後司機隨即遞過來了一個禮袋。
裡面裝著的是兩瓶茅臺酒，以及和酒完全不搭的，一條只賣四十五的鑽石煙。
王國華挑了挑眉，而對面男人此時淡笑道：“王隊，我叫宋學武，這是我們宋氏集團對你的賀禮。你應該知道我們集團吧？就在和諧廣場對面。”
“哦，宋氏集團，我知道，還有你，宋學武，我想起來了。”
聽到這個名字，王國華的眉頭舒展了開來。
這下倒是都對上了。
沒認出來面前男人，是因為這傢伙還沒拿刀和自己親爹互砍，臉上還沒出現那道猙獰的疤痕。
宋氏集團，是清水縣能數得上前三的企業，其背靠的宋氏家族，在政商兩界也都相當有名望。
不過名望歸名望，這一家子可沒幾個好人。
尤其這個宋學武，之所以會砍自己親爹，就是因為抽大了。
“你來找我什麼事？這麼大企業就送這破煙？怎麼抽？”
“呵呵，王隊先抽著，回頭我送你更好的。這次來找你，其實主要還是為了我那個不成器的遠房表哥，宋學文，就你剛抓的那個。”
“我們家老爺子身上病不少啊，明年還準備骨髓移植，全家族就只有宋學文能適配，所以想……誒，王隊，別急著拆啊。”
宋學武還沒把話說完，看到王國華開始拆那條煙連忙阻攔。
可他還是慢了一步，外紙皮被拆開後，裡面露出的全都是剛發行不久的百元紅鈔！
“哦，原來這煙是這麼抽的啊。”
“宋學武，你來找我，就是想讓我給你徇私枉法嗎？”
將那成捆的錢全都扔進袋子裡，王國華冷笑一聲道：“不怕實話告訴你，所有報告都提交上去了，你找誰都不好使。”
“現在，帶上你的東西，給我滾出去！”
話音落下瞬間，王國華直接將禮袋扔出，酒瓶子直接在車窗上砸了個稀巴爛！
“你！你行，你很行啊王國華！”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當了副隊長就牛逼了？就能在清水縣跟我叫板了？你他媽給我等著！”
宋學武臉色一陣陰晴不定，但在注意到周圍不少人都出來圍觀後，還是甩下一句狠話，轉身上車離開了。
“爸，媽，你們先吃吧，我有點事要先走了。”
王國華猶豫了一下，還是回屋說了一句後，轉身也上了摩托跟了出去。
雖然他相信宋學武不敢，或者說暫時沒法給自己造成麻煩，可宋氏集團這個把清水縣變成汙水縣的毒瘤，遲早是要對付的。
就按照宋學武這個狂傲自大的性格，肯定會去見什麼人，或許能有所發現。
王國華的車技和跟蹤技巧自是沒得說，全程距離保持在二百米以內，前面的寶馬都沒有絲毫察覺的跡象。
可七拐八拐之後，寶馬車開進了一個會所停車場，王國華沒法跟了。
首先這地方很小，他跟進去大機率會被發現。
其次，這紅浪漫洗浴會所，是縣裡消費最高的地方，他口袋裡的錢還真不太夠。
而且知道他是來這地方消遣，也沒什麼調查價值了。
“這次算你走運，不過這一回，你是沒機會再做那麼多惡了。”
內心喃喃自語一句，王國華就準備離開。
可就在這時，後面街邊上，一個攤位，或者說是正在捧著一本港臺漫畫看的攤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戴明宇？你怎麼在這？”
“嗯？哎呀，老王，這麼巧啊？”
攤位上戴著眼鏡的小胖子立刻站了起來，臉上頓時滿是笑意。
“今天我休息，你不是去市裡做職員了嗎，咋回來創業了？”看著一攤子的核桃，紫檀手串，王國華笑了笑道。
戴明宇，是自己高中的死黨，後來大學就不在一起了。自己做了刑警，他就應聘做了文員，幾十年後也是個小老闆，但自己記憶裡他好像沒回清水縣擺過地攤啊？
“唉，別提了，公司結構最佳化，就把我給最佳化沒了。對了，你現在還當警察？身上帶槍了嗎？”
戴明宇擺了擺手，一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談論的樣子。
“去去去，我沒公幹帶啥槍？好久不見，要不等會兒去喝兩杯？”
王國華笑著一揮手道，他倒是也不擔心自己這個死黨，畢竟對方從小就腦子活泛。
別人還在琢磨玻璃球彈珠怎麼一穿三的時候，他就已經把玻璃球拿回家放爐子裡燒出漂亮花紋，完事再一毛錢一顆賣給同學了。
可那玩意壓根不能拿來玩，一彈就噼裡啪啦碎了。
就他這個腦子和能說會道的本事，做什麼都能發家。
“不了不了，今天還有點事，過段日子吧，咱們約個同學會好好聚一下。”
“也成，對了，你一直在這裡擺攤嗎？”
王國華點點頭，也可以理解，剛被裁員又擺攤，按照他的性格肯定要請客，沒錢的話就只能藉口不去了。
“對啊，這塊有錢的人多。你別看我東西賣得貴，但是咱不坑窮人！”
“咋了，你這是在辦啥案子，要不我給你當線人？”
戴明宇當即眉飛色舞了起來，對於能賺錢的事，他一直是非常熱衷的。
“談不上案子，只是對高風險地區排查一下。你對那個冀X牌照的寶馬有印象嗎？有沒有出過什麼奇怪的事？”王國華伸手指了下宋學武那輛車問道。
戴明宇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思索了下突然拍手道：“還真有！我記得前幾天晚上這車停在這，咱們縣那個蔡書記就是從後排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