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恐怕你今天是走不了了
“什麼？！我說國華同志，你確定這傢伙就是那個孫先生嗎？！”
王文瑞的眼睛瞬間瞪大，差點都要喊出來了！
孫先生是什麼人？提帶姚國泰，在姚家的事結束，被曝光之後調查了那麼久都沒被挖出來的大人物，甚至於後續還在清水縣的任用決策當中起到了很大的影響！
這麼大的人物，此刻居然出現在了清水縣公安局，而且還是這麼個囂張的年輕人？
這實在是有些太讓人意外了！
“有個大概七八成的把握吧，咱們過去再說，別讓他們等太久了。”
王國華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麼，邁步就走了上去。
現在可是寒冬臘月，哪怕大中午的氣溫也只有一兩度，涼亭那遮陽的蓋子現在擋住陽光，更是起到了冰箱蓋子的作用。
往這裡面一坐，哪怕是剛才還很囂張的孫名義，也不得不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我說王局長，你們公安局就沒別的空屋子了嗎？坐這不得凍死人啊？”
“真不好意思，孫先生就先忍忍吧，或者等明天再來，我們這就裝修好了。”
“當然，宋玉林你們不用擔心，他在拘留室裡肯定是凍不著的。”
“對了，我聽說宋氏集團之所以能順利上市，這裡面還少不了孫先生你對他們的幫助是嗎？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時間也能來指導指導我們縣裡其他的企業呢？”
王國華雙手放在桌子上，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一副不急不慢的樣子。
“哦？那不知道王局長是哪裡得來的訊息，這麼靈通？”
孫名義聽到這話眉頭一挑，顯得有些意外。
“不過別的事情咱們可以等以後再說，我那個老同學真的沒有做什麼錯事，他就是喝多了有點管不住自己的嘴，王局長你還是先把他給放了吧。”
“這樣吧，你只要能給我這麼一個小小的面子，我孫某人也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三天之內我讓你們全公安局收到一次獎金，這總可以了吧？”
嗯？！
什麼玩意兒就獎金了，而且還三天之內？
要知道公安系統內的處理速度已經算快了，可是上次破了范增勇案的嘉獎，也是過了足有兩個星期之後才發下來的。
怎麼你這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在三天之內沒由頭的給我們搞到一批嘉獎？
要這麼說的話，你小子還真很可能就是姚國泰背後的那個孫先生啊！
王文瑞忍不住看了王國華一眼，心中更是豎起了大拇指。
而王國華的神情則顯得淡然許多，面對對方開出來的這個條件，只是嘴角微微翹起。
“那我真是不好意思了，無功不受祿，而且宋玉林的情況也比較嚴重，並不是一時衝動才說的錯話，這點清水縣有接近一百位企業家都可以作證。”
“孫先生的好意還是收回去吧，而且我們已經展開了對宋玉林的調查，大概今天晚上就會下達對他的起訴。”
聽到這話的孫名義，當即就瞪起了眼睛，伸手一拍桌子怒聲道：“我說王局長，我孫某人現在是好言好語的跟你商量，你可別太蹬鼻子上臉啊！”
“我能給你們弄到獎金，自然也就能給你們挑出毛病！一個當地重點企業的經理，就因為說了兩句你王國華不喜歡聽的話就要被捕入獄，你覺得這事傳到上面去，你的上峰會怎麼看待你呢？！”
在公安局裡面，當眾對公安局長說出如此帶有威脅意味的話語，這已經不是囂張跋扈了，而是目無王法，無法無天！
要知道，就連當初省裡督導組下來的人都沒敢對王國華這麼說話！
但是孫名義偏偏就這麼說了。
不但說，他還拍著桌子站了起來，臉上還帶著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上峰會怎麼看待我是上峰自己的事情。我說孫名義，你這是在威脅我麼？就憑你自己，能做到這一點嗎？”
“哦？你是覺得我孫某人沒這個實力是嗎？那你等著，我現在就打個電話，你很快就能收到你們領導的訊息！”
孫名義陰狠的一笑，跟著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但就在他要撥出號碼的一瞬間，王國華突然說道：“那你打吧，不過記得別給你爹打。”
“我爹？你……你這話什麼意思？你認識我父親嗎？”
孫名義瞪著眼珠子質問道，但氣勢已經沒有剛才那麼足了，放在手機上的手最後也沒按出撥號鍵。
不行了，這電話可打不得了。
雖然這種可能性很低，但如果這個王國華真的知道自己父親的身份，那今天這事兒可就難辦了。
“孫先生，你別緊張，我當然不認識你父親了，剛才只是一個善意的提醒而已。”
王國華笑著擺了擺手，但緊接著語氣卻冰冷了下來：“不過我這也是真心實意的提醒啊，畢竟孫老爺子今年應該都七十八了吧？人上了歲數就得多休息，總是為一些小事操勞的話，對身體可不好呀。”
這句看似關心問候的話，裡面透露出來的資訊卻讓在場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連人家多大年紀都知道，這還能不認識嗎？！
“你！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王國華，我可不是三歲孩子，你別給我來這些彎彎繞！”
孫名義再次一捶桌子，從表情到語氣突出的就是一個驚懼不已，外強中乾。
而對此，王國華只是掏出煙點上了一根，目光冰冷的淡然道：“孫名義，我這話已經說得足夠明白了，你要還覺得這是彎彎繞的話，我也可以把話說得再直白一些。”
“但是後果你自己要想清楚，難道你真想讓你爹一把年紀還要顏面掃地，從此淪為別人口中的笑柄談資麼？！”
孫名義！
鬧了半天，原來姚家的後臺和現在宋家的底氣，居然是這個傢伙啊！
這下自己倒是都能理解了，別看這人不認識，可這三個字的大名放到十年後，那可是如雷貫耳啊！
孫名義，一九七三年出生於平津，高中畢業後曾進入某部隊文工團服役兩年，之後在燕趙省創立了光明投資公司，最鼎盛的時期一年營收超過五億元，是當之無愧的地方龍頭。
當然他的出名靠的肯定不是這個投資公司，甚至於說這公司能成立和如此賺錢的原因，也不是他的個人實力。
這一切只能歸結於他投了一個好胎，其父親孫正道在退休之前，可是副國級幹部。
雖說那只是一個虛職，可這個級別擺在那裡，以至於孫名義只要打出他父親的旗號，在燕趙省之內就沒有一個人敢不給他面子，敢不將其奉為上賓！
而孫正道因為是老來得子，平時就對這個兒子過分的寵愛，再加上退休後沒過幾年就得了帕金森，對外面的事情也基本沒法過問。
一來二去之下，就讓孫名義如同脫了韁的野馬，進了水的泥鰍，徹底撒了歡了！
僅從零零年到零五年這五年的時間裡，他就各處投資，合夥，拿專案，一時間內甚至鬧得各處但凡有點工程都得先給他打個電話，問下有沒有興趣，然後才能做下一步的判斷！
但是這個人雖然很狂妄，很能撈錢，可同時也很清楚，有一些紅線是不能碰的。
沒錯，我是打著我們家老爺子的名頭到你們市裡來的，也的確是過來要做生意的。
但，我可從來沒主動開口跟你要過什麼！
專案給我，招標選中我，那都是你們自己主動願意的，任何非法違規的事情我都沒做過！
私營企業上趕著來跟我合作，我作為合作伙伴，在一些酒局會議上稍微替人家說幾句話，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反正我也不是公務員，決斷權都在你們這些領導手裡，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就這樣，孫名義一直是猖狂到了十年後，隨著他們家老爺子去世，孫名義的影響力也越來越小。
而後隨著次貸危機的到來，他本身又沒有什麼真正的商業手段，在投資上徹底賠光了家產，最終甚至淪落到了去街邊要飯。
而這些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個記者用兩千塊錢從他嘴裡撈出來的。
這樣，人們才知道在過去十年裡，還出過這麼一個荒唐事。
而清楚了這些，王國華自然就對這個表面上看起來很囂張，但實際上只能說是拉虎皮扯大旗，甚至是狐假虎威的傢伙，沒有任何忌憚了。
你要是識趣一點兒的話，我也不想管你，反正今天的這一頓敲打也足夠了，你但凡還有點腦子，以後就不會繼續仗著自己父親的名頭到處東搞西搞。
這也算是對老革命前輩的最後一點敬意。
你可以賺錢，老一輩兒付出了這麼多，讓你得到點優惠也可以，但你不能把所有雞蛋都攬進自己的筐裡，不給別人吃上一口。
但如果你不識趣的話，那我也有的是辦法對付你。
都不用去找紀委監委的人，也不用給信訪局寫信。
只要提前十年隨便找個記者，哪怕是什麼三流小報都行，把你這事兒當做野雞新聞在上面隨便刊登一下，你小子可就算徹底玩完了！
“不……王，王局長，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這事兒我不參與了還不行嗎？！您就當我剛才那都是酒後胡話，其實我啥也不做啊！”王國華話裡的意思孫名義哪裡還不明白，當即就舉起了手，如同發誓一般的大喊道。
“宋寶華，你這事兒我管不了了！你侄子居然敢衝擊當地機關正常運作，我看你們宋家這是要反了天呀！我告訴你，咱們的合作也到此為止了！”
孫名義咆哮完拉開凳子轉身就要走。
是非之地，這決不可久留啊！
“啊？！不是，孫先生，您不能走啊！玉林咱們可以不管，但生意是生意啊！”
宋寶華眼疾手快，急忙拽住了孫名義的衣服，同樣的也是滿臉驚懼。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玉林找過來的大老闆，被王國華兩句話就嚇成了這樣？
前兩天他不還是隻要幾個電話就能讓自家公司上市的大人物嗎？！
“嗯，宋先生說得很對呀。孫先生，你可不能就這麼走了。”
王國華此時也點了點頭，目光玩味地看著孫名義那張驚恐的臉冷笑道：“剛才我只是說咱們不談你們家老爺子的事情了，可你的事兒咱們還沒好好聊聊呢。”
“好不容易來一趟，你要是不留下來點兒有用的東西的話，你好意思就這麼走了嗎？”
想走？沒問題啊。
但我現在已經和宋家正面宣戰了，你這麼重要的證人，絕不能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是……是的王局長，剛才一忙我就給忘了，哪能……就這麼走人呢。”
孫名義點了點頭，滿是複雜表情的臉好是一陣糾結。
但最後，他還是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部手機，放到了王國華面前。
“王局長，這是我今天在外面撿到的手機，裡面或許有些東西對您有用，您就先收著，回頭看看失主會不會來找吧……”
“嗯，這樣還差不多。那孫先生就請慢走吧，接下來就是我和宋先生的事情了。”
王國華接過手機，開啟看了眼裡面的內容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而隨著孫名義掙開宋寶華的手，快步逃離公安局後，整個涼亭內的氛圍，這下是真的冷若冰窖了。
“那個……王局長，要不我也先走一步？玉林的案子您該咋辦就咋辦吧，我們宋家絕對支援法律！”
宋寶華手推著桌子，做出了一副隨時都要起身離開的樣子，聲音都在顫抖。
孫名義有兩部手機的事他是知道的，一部生活，一部“幹活”。
而現在王國華手裡拿的，就是那部幹活的手機！
“真是不好意思了宋先生，恐怕你今天是走不了了。”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今天晚上你們宋家人就能在一起團聚了。當然，前提是我們這裡的班房足夠大，能容下你們宋家的所有人。”
王國華翻過手機，衝著宋寶華擺了擺螢幕，嘴角勾勒出一抹冷漠的弧度。
“知道我之前為什麼要在你們公司裡來那一套嗎？因為當時我只是知道你們家的人做了黑惡的事，可我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那些人就是受你指使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你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的就是為了證明自己在清水縣的實力，而把這些事兒都在簡訊裡跟別人說啊！”
“現在鐵證如山擺在這裡，我以清水縣公安局局長的身份，宣佈對你們宋氏集團所有高層進行拘捕調查！”
隨著王國華一聲令下，早就在關注著這邊動靜的警員們，立刻就衝過來將宋寶華按在了桌子上。
先前的佈局引誘，中間的套話調查，再到現在直接證據的到手。
前因、過程、後果，完整的犯罪鏈條證據呈現在眼前，任憑宋寶華再做任何辯解都沒用了。
“這就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吧？宋氏集團這麼多年做事都小心翼翼的，最後為了賺錢，居然把最直接的證據都弄成了文字發給別人，真是讓人有些唏噓啊。”
看著宋寶華被押走，前去抓捕宋家其他人的警車也緩緩開出，王文瑞感嘆不已。
其實臉上就倆字。
手癢！
王國華聞言一笑：“有什麼好唏噓的？這叫惡人自有天收，你要是不過癮的話，這個案子接下來的所有調查，我都交給你好了。”
王文瑞一扭頭，臉上滿是震驚：“啊？這就……都交給我了？局長，這麼大的功勞都到手了你就這麼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