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轟轟轟……”
山炮炮彈帶著刺耳尖嘯聲狠狠砸在陣地上，濃煙滾滾，亂石橫飛，戰壕旁隨即出現一個半米多深彈坑。
“隱蔽……轟轟……”
一聲驚呼突然在壕溝裡響起，穿著土黃色軍裝，手裡握著盒子炮的中年人突然飛奔過來，把正在開槍的機槍手撲在地上，兩聲爆炸同時在周圍響起。
中年人晃了晃腦袋，把落在頭上的泥土甩掉，看著被自己撲倒的機槍手再次提醒：“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
“鬼子擲彈筒非常厲害……”
“機槍手絕對不能在一個陣地連續開槍超過半分鐘，否則就會變成擲彈筒活靶子……”
“趕緊轉移……”
機槍手顯然是被嚇到了，仍然一副驚魂未定恐慌表情，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朝救自己的中年人一臉感激道：“請政委放心……”
“我一定記住這個規矩，不會再忘了！”
中年人拍了拍機槍手肩膀安慰：“不要緊張……”
“小鬼子跟大家一樣，都是兩肩膀扛一顆腦袋……”
“只要我們平時訓練好，上戰場不走神，集中注意力，把平時訓練的東西都用上，一定能打敗他們……”
“快去預備機槍陣地……”
招呼完機槍手，中年人繼續在戰壕裡來回穿梭，作為機動部隊，哪裡有防禦漏洞就往哪裡補。
隔戰壕不到五十米的指揮部內，團長孔捷正沉著臉觀察戰況。
戰局比他想象中的要惡劣很多。
迫擊炮，步兵炮，山炮……不間斷朝陣地傾瀉炮彈。
獨立團組建以來還從未碰到過這麼猛的炮火打擊。
新兵怕炮，老兵怕機槍……這是戰場上亙古不變的道理。
獨立團組建不久，隊伍裡的新兵比例超七成，第一次上戰場就碰上這麼猛的炮火打擊，團部自孔捷以下每個人都很擔心，生怕哪個新兵因為撐不住而戰場崩潰。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陣地上的每個戰士都很重要，任何一個人的崩潰都可能導致阻擊陣地全線崩潰。
為避免這種意外，政委主動請纓，親自去一線陣地督戰，這才有了戰鬥剛開始那一幕。
但孔捷的心卻一直卡在嗓子眼兒，特別擔心政委在戰場上發生意外。
敵人炮彈沒長眼睛，不可能因為他的政委身份就繞著飛。
萬一有炮彈砸在身邊，天王老子來了都救不了他。
“滴滴答……滴滴答……衝啊……”
嘹亮的衝鋒號聲伴隨戰士們喊殺聲一起在戰場響起。
幾百個戰士嗷嗷叫著衝出戰壕，跟已經衝到眼前的一百多個鬼子絞殺在一起。
政委一馬當先衝在隊伍最前面，握在手裡的盒子炮不斷射擊，幾乎兩槍就能幹掉一個鬼子！
五分鐘後鬼子殘部撤離戰鬥，獨立團阻擊部隊同時丟下一百多具屍體退回戰壕。
“嗚嗚嗚……轟轟轟……”
炮彈劃過天空的尖嘯聲再次響徹戰場，不一會兒綿延幾百米的阻擊陣地就被炮火覆蓋。
孔捷突然放下望遠鏡，抓起彈藥箱上的武裝帶就往指揮部門後衝，邊走邊命令：“前線快頂不住了，警衛連跟我上……”
“團長……我帶警衛連上去，你留守指揮部……”參謀長毫不猶豫阻攔道。
孔捷搖搖頭：“你剛來獨立團，不熟悉隊伍……只有我上才能把各營殘部擰成一股繩，守住陣地。”
“別爭了！”
“守住陣地，咱們獨立團才能存活下去，守不住陣地，這裡所有人都要犧牲。”
說完就衝出指揮部，直奔戰場。
“咚咚咚……噠噠噠……”
孔捷帶著警衛連剛踏入陣地，日軍進攻陣地就傳來密集的輕重機槍掃射聲，意味著他們新一輪進攻即將開始。
“轟轟轟……”
迫擊炮攻擊還在繼續，不斷有炮彈砸進壕溝，帶走一條條戰士性命。
政委還是跟剛才一樣，帶著警衛班在陣地上來回穿梭，到處查漏補缺。
“轟……”
一顆炮彈在政委附近爆炸，四五秒後，一聲充滿悲痛的喊叫聲突然傳到孔捷耳朵……
“政委……您快醒醒……”
“千萬不要嚇我……衛生員……趕緊過來，政委出事兒了……”
孔捷腦子迅速閃出一絲不好預感，握著盒子炮就往那裡衝，邊跑邊問。
“政委怎麼了？你說清楚點兒……”
“團長……政委被一顆炮彈炸傷了……”保護政委的警衛班長趕忙回答。
“衛生員呢？快過來……”孔捷急了，扯著嗓子大喊。
衛生員來得很快，馬上拿出紗布給政委包紮傷口，結果包到一半就停了，臉上同時閃出一副痛苦表情。
“團長……政委……政委犧牲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孔捷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滿臉不可思議反問。
“政委犧牲了！”衛生員硬著頭皮又報告一遍。
這一次孔捷聽明白了。
臉上的焦急表情立刻變成憤怒，捏著拳頭，狠狠砸在一旁沙袋上，滿臉怒火罵道：“狗日的小鬼子，我孔捷跟你勢不兩立……”
“團長，鬼子快衝上來了……”身旁突然響起警衛連長提醒聲。
“全體上刺刀，準備跟小鬼子拼命……”孔捷反應很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壓著怒火命令。
一手握著盒子炮，一手握著自己最喜歡的鬼頭大刀，目光緊緊盯著前面。
“司號員吹衝鋒號……”孔捷突然命令。
“同志們……都跟我衝出去，殺光小鬼子，給政委報仇，殺……”
殺字剛喊出口，整個人就跟接班似的，蹭一下從戰壕竄出去。
他要親手殺幾個鬼子給政委報仇，以洩心頭之恨。
仇恨讓部隊戰鬥力變得更加強悍，儘管日軍增加了進攻部隊兵力，專門用來防備八路軍拼刺刀，仍被孔捷殺得節節敗退。
眼看就要徹底擊潰日軍進攻部隊時，炮彈劃過天空的尖嘯聲再次傳到孔捷耳朵。
臉色一變，馬上對身旁戰鬥正酣的部下提醒：“趕緊撤退……馬上退回陣地，小鬼子想用炮彈幹掉我們。”
“轟轟轟……”
話音未落，劇烈的爆炸聲就在孔捷耳邊響起，一顆炮彈隔他特別近，強大的衝擊波當場把他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