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莫東強的恨
“強子！強子！”
“嗯？”
莫東強恍惚間，聽到有人叫他。
緊接著，一股青草味竄入鼻腔。
他正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張掛著鼻涕泡的小髒臉。
而自己則躺在一處草坪上。
“強子，別睡了，天都要黑了，再不回家，咱倆都得捱揍。”
說話的是個小男孩，年紀在八九歲之間。
莫東強眨眨眼，有些不確定的問道：“狗娃子？”
“你咋了，睡懵了？”
狗娃子吸了吸鼻子，笑呵呵看著他：“早告訴你，別在這睡，偏不聽我的。”
“呃……”
莫東強晃晃腦子：“我沒事，就是做了個好長的夢。”
“別說了，快點回家吧！”
狗娃子拽住他的手臂，用力將他拉起來，嘴裡喋喋不休：“再晚一會，我爸非打死我不可，你老孃也不會饒了你……”
“哦。”
莫東強還有些懵。
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對勁，但又想不起哪裡不對。
站起來往家趕的途中，一路風景讓他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對了，強子，你做了啥夢。”
這時候，狗娃子終於不再說捱揍的事，轉而好奇的向莫東強問道。
“呃……”
莫東強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皺眉道：“我夢到自己長大了，還當了兵。”
“啪啪啪……”
狗娃子拍起巴掌，像猴一樣蹦跳起來：“我長大也要當解放軍叔叔，老爹說過，前幾年洪水，如果不是解放軍叔叔，我都活不了！”
莫東強撓撓頭：“我老孃也是這麼說的。”
“長大了，咱們一起去……”
說著，狗娃子終於消停下來：“哎，你在夢裡有沒有上戰場，乾沒幹小鬼子？”
莫東強撓撓頭：“我記不住了，只是記得，那個夢很長，我，我……”
“咦？”
狗娃子盯著他，問道：“強子，你咋流眼淚了？快憋回去，男人流眼淚，羞不羞？”
莫東強聞言，連忙用袖子擦擦臉：“沒有，誰說我流眼淚了！”
“還說沒有，臉都花了，哈哈！”
狗娃子幸災樂禍的說道。
莫東強瞪了他一眼：“這事不準說出去，不然二班那幫人再欺負你，我就不管了！”
“好，我不說，放心吧！”
狗娃子拍著小胸脯，保證道。
兩個孩子邊聊邊走，很快來到一個村口。
“幹啥，都幹啥，別動手啊？”
“你們老秦家，太欺負人了！”
“就是，地是村委會分配的，憑啥就得跟你換。”
“少特麼廢話，這地今天換也得換，不換也得換。”
……
村口位置站了一堆人，正七嘴八舌的吵鬧著。
莫東強和狗娃子互看一眼，連忙跑過去看熱鬧。
吃瓜這種事，不分男女老幼。
只要有熱鬧，人們往往爭先恐後跑過去觀看。
兩個小孩自然不能免俗。
“小兔崽子，三點放學，你特麼給老子五點才滾回來，上哪野去了？”
可惜，沒等他們擠進人群，狗娃子就被一箇中年男人扯住。
“老爹，別打我，嗚嗚嗚……”
狗娃子一見對方，立馬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裝可憐。
剛才還笑話莫東強流眼淚的他，現在比誰哭的都悽慘。
“啪！”
“憋著！”
狗娃子他爹，一巴掌拍在兒子屁股上，狠狠訓斥道。
“哇~”
誰知，狗娃子哭的更兇。
“老徐，有你這麼打孩子的嗎？啥事不能好好說……”
旁邊人見狀，連忙上來拉住對方。
原本就混亂的場面，經狗娃子和他爹這麼一鬧，更加亂套。
莫東強還想看自己小夥伴的熱鬧，誰知……
“王貴香，你別給臉不要，我秦大寶跟你家換地，那是給你面子，如果再鬧，信不信我去找我姐夫批條子，把你家承包權免了。”
突然，一個囂張的聲音響起，蓋過全場。
莫東強頓時睜大眼睛，顧不得繼續看狗娃子再走，轉身拼命往人群裡擠。
王貴香，正是他的母親。
幾年前，家鄉這邊遭遇洪水，莫東強的父親不幸遇難。
只留下他和母親相依為命。
聽到有人在欺負母親，莫東強急了！
“老秦家的，你這說的什麼話，欺負人家貴香孤兒寡母是吧？”
有人出聲，為王貴香抱不平。
“關你屁事，少特麼在這嗶嗶，小心我半夜砸你家玻璃。”
“你……”
莫東強在他們爭執間，已經擠進人群中心。
“媽！”
隨即，他就看到自己母親，正坐在地上哭泣。
“強子，嗚嗚嗚……”
王貴香聽到兒子的聲音，連忙扭頭去看，然後搖頭：“別過來。”
“艹！”
在她面前，站著一個壯漢，抬腿就是一腳，直接將人踹倒：“別在這矯情，快點給我把合同簽了。”
“我不籤。”
王貴香抱頭窩在地上，倔強的說道。
“秦大寶，別動手！”
村裡人雖然這麼喊著，但卻沒人上前幫忙。
老秦家是村裡一霸，據說不僅家裡有人混黑道，官面裡還有人罩著。
所以，很多人縱然看不慣秦大寶的行為，卻不敢真動手，生怕事後被報復。
莫東強顧不得那麼多，三兩步跑過去，想護住母親。
誰知……
“滾開，你個小癟犢子！”
秦大寶一腳踹過來，直接將他踹倒在地。
“別打我兒子。”
王貴香見到這一幕，瘋了般跳起來，伸手去抓秦大寶。
結果，對方一揮手，將她再次扇倒。
“媽！”
莫東強雙眼赤紅，狠狠瞪著秦大寶。
他現在突然非常痛恨自己。
為什麼，自己沒有夢中的身材和身手。
現在，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被欺負，一點辦法都沒有。
如果自己長大了，非殺了對方。
“行了，我還得回去吃飯，你特麼別在這磨唧，給我簽字。”
秦大寶拿著一份紙質合同，蹲下身子對王貴香說道。
“我不籤，政府馬上要佔俺家地了，我不會跟你換的。”
王貴香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捂住頭，依舊不鬆口。
政府已經貼出公告，自己家的地馬上要被佔。
自己和兒子的生活，全靠佔地那些補償款。
如果現在簽了所謂的合同，他們日後該怎麼生活？
“不籤是吧？”
秦大寶惱羞成怒，站起身，抬腳就要往對方腦袋上踢，同時嘴裡說道：“不籤我就踹死你。”
“不要！”
莫東強感覺，有某種東西就要斷裂。
但……
“住手！”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一聲大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