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面具上面的兩個窟窿，葉凌霜盯著周教練的眼睛。
“你跟我說實話，你和主辦方什麼關係？”
周教練並沒有隱瞞。
“其實整棟樓都是主辦方的，我是其中一名受聘的健身教練，同時也作為一名中間人，或者說是伯樂，發現像你這樣的拳手，負責帶到場地，當然前提條件得是拳手自願。主辦方會按照拳手參加比賽的次數，給我獎金。比如說你，參加一次給我1000，而我就是你的全程服務員。”
葉凌霜撇下嘴，當然，周教練看不到她面具下的笑容。
“挺辛苦的，還沒我打一場拳掙的錢多。”
周教練點點頭。
“確實是這樣。實話跟你說吧，我也參加過比賽，也贏過幾場，掙了點錢，但是這裡高手太多了，後來輸多贏少，逐漸被淘汰下來，便做起了健身教練，兼職充當伯樂。”
葉凌霜覺得周教練什麼都跟她說，基本上沒有隱瞞，看樣子像個實誠人。
“你知道幕後老闆是誰嗎？”
周教練搖搖頭。
“我在這裡待了三年，除了跟守門口那六個人認識，拳場的其他人從來沒有見過正臉，也沒有人跟我交流過。幕後老闆太神秘了，根本不清楚。不過你放心，這裡很誠信的，該屬於你的錢，一分都不會少，從來沒有因為錢而發生過矛盾，最起碼我沒有見過。”
“那你在這裡一天能介紹幾個人？”
葉凌霜這樣問，其實就是變相的問周教練，他一天能掙多少錢。
周教練苦笑，又搖頭。
“還一天介紹幾個人？十天半月我也很難遇到一個。上一個我帶來的拳手，應該是兩月以前了。很久也沒再見著他，應該是不來了。”
看來在這方面周教練掙得並不多。
“那你下注嗎？”
周教練又搖頭。
“為什麼？以你的眼光看不出輸贏嗎？”
周教練繼續解釋。
“在這裡贏不贏，實際上並不是光看實力，而是看下注情況，後臺讓誰贏誰就贏。”
葉凌霜心裡更納悶了。
“那你帶我來拳場，怎麼就知道我上臺就可以贏呢？”
“你是新手，對手對你不瞭解，後臺對你也不瞭解，會產生驚喜的。他們喜歡這樣的結局。按照我剛才教你的，你不要連續作戰，贏上五場沒有問題。我也跟你沾個光，今天晚上掙他5000塊錢。”
藏在面具後面的葉凌霜又笑了，這個周教練的野心不大，貪心也不大。打五場比賽，她全贏了可以得41萬的獎金，而周教練只能得5000塊錢。
葉凌霜覺得這樣不太公平，怎麼說這個周教練也算她的臨時經紀人了。
“這樣好不好，我贏了獎金，不管多少，咱倆平分。”
周教練搖搖頭，拒絕她。
“我不能破壞這裡的規矩，獎金是你應該得的，介紹費是我應該得的，否則我在這也待不了三年。”
他越是這樣，葉凌霜就越好奇，決定拉周教練下水。
“那你會為我下注嗎？”
周教練沒有馬上回答，沉默幾秒之後才說道：
“一般拳手我是不會下注的，不過，對你我會下注，因為你有實力。但是，我也不能每場都下注，後臺不允許。即便是下注，我下得不多，玩玩而已。”
“那你會下多少？能下幾場？”
“1萬吧，第一輪和第二輪我都會下注，這兩場你要是贏了，我能得到10萬。”
五倍的賠率已經很高了。
葉凌霜有些心動了。
“我可以下注嗎？”
“不能。”
“為什麼？”
“你是拳手，後臺不允許你下注。”
“那你能替我下注嗎？以你的名義。”
周教練沉默的時間更長。
“每次最多下10萬，只能下兩輪，再多你就只能輸了。”
“為什麼我要輸呢？剛才看到的這幾位拳手，贏他們沒有問題。”
周教練搖搖頭。
“這是資本運作，你下的賭注太大了，又是連續贏比賽，賭你贏的人就多了，主辦方會賠錢的。他們會通知我們，你必須輸，否則會很麻煩。”
“有多麻煩？”
葉凌霜可不信這個邪。
“具體有什麼麻煩，我不知道，可能會離不開這間屋子，而且你贏的錢也拿不走。”
沉默片刻之後，周教練又說道：
“這種情況我沒有親身經歷過，只是聽說過而已。反正，據我所知，這三年以來，還沒有人敢破壞這個規矩。”
“那咱就按照他們的規矩來。我轉給你20萬，第一輪和第二輪你負責投注。我負責打拳，每一場全都會超過10分鐘，我努力表現贏得很辛苦。提前說好，上了臺打拳，贏的獎金歸我。下注之後贏了錢，我們兩個平分，我不能讓你跟著我白忙活。”
周教練似是沒有聽明白葉凌霜什麼意思。
“什麼？你想跟我平分下注贏的錢？”
葉凌霜點點頭。
“合作一把，也不妄你把我領到這個黑暗世界來。也許下一次我就不來了，畢竟不是什麼好地方，既然來了，咱就別白來。”
周教練終於點頭了。
“那行吧，我也許今天也是最後一次來這裡了。”
“為什麼？”
周教練話裡或許隱藏著很多苦衷。
“因為我看到了你的實力，幫著你下注，實際上就是在作弊。”
“作弊？”
葉凌霜冷笑一聲。
“難道他們不是在作弊？除非他們不允許你下注，允許你下注我們就不能算作弊。”
周教練又沉默了。
此時，擂臺上又接連打了三場。
雖然觀眾很鬧騰，葉凌霜沒有看出哪場比賽比先看到的那場更精彩。
決定上場之後，讓周教練給他排隊。
周教練取出一個遙控器，按了幾按，給葉凌霜安排了個隨機的。
葉凌霜給周教練當場轉了20萬備用。
又觀看了一場比賽，才輪到葉凌霜。
有意思的是，跟葉凌霜做對手的也是一名女拳手，32號。
對方身高跟她差不多，體重160斤，明顯比她壯碩。
按照比賽的要求，兩個人在臺上跟觀眾互動三分鐘，實際上是為了留給觀眾下注的時間。
廣播裡在介紹兩個人的戰績。
葉凌霜是新手，還沒有戰績可言，32號拳手3戰2勝。
周教練按照之前兩個人的計劃，將賭注壓在了葉凌霜身上10萬。
比賽開始。
葉凌霜開始表演。
按照周教練的囑咐，在臺上表現的踉踉蹌蹌，險險躲開，甚至還會故意捱上對方一拳，只是躲閃的恰到好處，對方的拳頭剛好捱到自己身上，也剛好沒了力量，臺下的觀眾還能夠聽到拳頭打到肉體上的聲音。
32號拳手越戰越勇。
她的拳出得快，葉凌霜躲得快，她的拳出得慢，葉凌霜躲得慢。
葉凌霜也並不是表現的總是捱打，偶爾會還手，只是力量拿捏的恰到好處，拳頭打在對方身上，就跟普通人打上一拳差不多，不會給對方造成任何傷害。
這樣的打鬥效果，在觀眾看來異常精彩。兩個女人在臺上蹦來跳去，而且打鬥的很激烈，臺下的觀眾熱血沸騰，不斷的為她們叫好。
在32號拳手看來，葉凌霜的實力根本不如她，不過比她也遜色不了多少，是一名強勁的對手，她很有信心能夠戰勝葉凌霜。
而葉凌霜正需要對方有這樣的信心，否則她沒法繼續表演下去。
在賽場的東面掛著一塊計時電子錶，葉凌霜掃了一眼，時間已經過了十分鐘了。
她突然上步，一個直拳開啟對手的左肩上，拳頭落在哪裡，她是挑著地方打的，女人身上經打的地方不多，她必須選準一點兒，非常擔心給對方造成嚴重的傷害。
雖然她可以為對方進行治療，但是在這賽場上，她不能表現的那麼明顯，因此，能避免的還是儘量避免。
32號拳手對這一拳沒有躲開，很突然一下子被打到在地。
葉凌霜雙手抱拳，做著防禦姿勢，那樣子像是等待對方爬起來再戰。
裁判開始讀秒了。
32號拳手終究還是沒有站起來。
葉凌霜贏了。
周教練在臺下特別激動。
他沒跑到擂臺前迎接葉凌霜，而是始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葉凌霜贏了比賽，並沒有引起觀眾的轟動，她贏得太辛苦，觀眾都有些疲憊。
事實上因為她是新手，賭她能夠勝出的人極少，而大多數人都把寶壓在了32號拳手身上。
所以這一場下來，場上歡呼的群眾寥寥無幾，多數人卻是一片虛聲。
周教練心裡明白，幕後老闆這一次賺了。
葉凌霜下臺休息，一名工作人員扔給她一條白毛巾，還有一瓶礦泉水。
別人，沒有人理她。
默默的回到原來的座位，和周教練坐在一起。
“漂亮！”
周教練稍稍偏了偏頭，聲音很低地說了兩個字。
葉凌霜輕輕點了點頭，很自然的擦汗喝水，坐在椅子上休息。
周教練又給葉凌霜報名了，填了個隨機，等待著下一場比賽。
15分鐘之後，又輪到葉凌霜上場了。
她的對手是44號拳手，一個身高1米8的男人，體重170斤，渾身上下都透露著腱子肉，戴著一個黑色面罩，看不到他的臉。
但是他站在臺上的氣勢非同一般，比上一場那個女拳手氣場大多了。
葉凌霜跟他比起來明顯單薄的很多，同樣表現出一幅小心謹慎的樣子。
一開始她就左躲右閃，儘量閃避對方的攻擊，在觀眾看來，就是一副力不從心的樣子，每躲開一拳，都被看成僥倖。
對方打上十拳，葉凌霜或許才會還上一拳，因為臂長的原因，這拳也只能打到對方的胳膊上，關鍵是力道也不大，給對方造成不了任何傷害。
44號拳手拳腳功夫確實了得，虎虎生風，如果不是葉凌霜身法靈活，每一拳都能打到她身上。
他可不知道，葉凌霜表現出來的狼狽不堪就是迷惑他的，更是在迷惑觀眾，迷惑後臺操控局勢的人。
葉凌霜這次為了表演的逼真，故意裝出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
44號拳手總以為自己下一拳就能一拳定乾坤了，打起來他才知道，打在葉凌霜身上的拳，已經是強弩之末，沒了什麼力道。
葉凌霜好像被自己絆了一下，顯些摔倒，44號拳手覺得機會來了，趁機補上一拳，想把她一拳打倒結束戰鬥。
臺下的周教練大吃一驚，他真擔心葉凌霜會輸掉這一場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