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撿了,就帶著吧。

一行人繼續往京城趕路。

或許是因為斷了藥的緣故,小白眼中迷茫漸退,變成了一個極其活躍,話還特別多的姑娘。

她生氣蓬勃,對於一路所見充滿了好奇。

就是無論柳雲眠怎麼啟發,她完全想不起自己從前的事情。

不過除了柳明義不好意思,處處躲著她,還躲不及,其他倒是沒什麼。

這姑娘,好像壞了腦子,也忘了男女大防的事情。

柳雲眠覺得,自己之前似乎想錯了。

她覺得小白應該出身名門。

可是出身名門的姑娘,男女大防都沒有?

罷了罷了,撿都撿了,想那些也沒有用。

又在路上奔波十幾天,一行人總算來到了京城。

柳雲眠掀開簾子,仰頭看著“京城”兩個大字,十分激動。

——總算不用再趕路了,她的老腰啊!

“怎麼這麼多人排隊?”胖丫看著前面排得很長的進城隊伍,不由嘀咕道,“該不會到了我們的時候,直接關了城門吧。”

柳雲眠啐了一口罵道:“烏鴉嘴!”

柳明義卻憂心忡忡:“我覺得胖丫說得有道理。”

“那咱們就再等一天。”柳雲眠道,“剛才不是路過客棧了嗎?”

京郊也有不少莊子,去借宿應該不難。

柳明義十分緊張,湊到柳雲眠耳邊道:“小白的路引……”

是假的。

柳雲眠花了十兩銀子讓人造的。

柳雲白。

她給她爹孃,又生造出一個女兒來。

“淡定。”柳雲眠道,“越是心虛,越容易被人看出來。”

他們一行人,一看就是鄉下人進城,還女眷居多。

那些查驗路引的守城官,一看就是應付差事,根本不會仔細查驗。

而且,看不起十兩銀子的造假水平啊!

那都能以假亂真了。

柳雲眠就是想知道,京城一向如此,還是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們排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在關城門之前順利進了城。

柳明義問妹妹:“咱們現在去哪裡找妹夫?”

柳雲眠:“……我也不知道。”

她其實知道點東西,但是不多。

安虎告訴她,陸辭已經在官復原職的關鍵時刻,不能出差錯。

那這會兒,是已經官復原職,還是依舊在路上?

但是無論如何,不能直接愣頭青一樣地去侯府吧。

柳明義不敢置信地看著妹妹一張一合的嘴唇,無法相信這是她能說出來的話。

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就這樣進了京?

偌大的京城,去哪裡尋人?

大海撈針啊!

“二哥,你別慌。”柳雲眠笑道,“我的意思是,初來乍到,都這麼晚了,也沒法打聽了。什麼阿貓阿狗衚衕,咱們也沒聽過啊!先找個客棧住下,打聽打聽再去。”

她說話的時候,忍不住環顧四周。

京城就是京城。

夜幕之下,燈火璀璨,人流熙熙攘攘,叫賣聲此起彼伏,各種小吃,香氣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對對對,咱們這般風塵僕僕的也不好,總得收拾整齊再上門。”柳明義連忙道,“還是妹妹想得周到。”

媳婦不醜,但是第一次見公婆,總得好好打扮一下。

在家裡帶來那些東西有些寒酸,臨走之前爹孃也給了他銀子,讓他來京城再置辦一份,別讓妹妹在婆家丟臉。

柳明義緊張起來。

柳雲眠雞同鴨講,倒是也沒反駁,跳下馬車道:“咱們去湊湊熱鬧,買點東西墊墊肚子。”

反正都進城了,晚點投宿也可以。

胖丫看得眼花繚亂,忍不住道:“怪不得都想進京城,這可真是好地方。”

放在她們鄉下,這會兒還不都睡著了?

唯一的活動,就是兩口子被窩裡那點破事。

這裡多好,都這時候了,還能出來逛街。

這還是冬天呢!

要是夏天,那不得熱鬧得人擠人?

其實這一帶,本來就是京城晚間熱鬧的地方,但是她們也是後來才知道。

小白站在賣糖炒栗子的攤位前走不動。

柳雲眠問了價。

好傢伙,一斤糖炒栗子,她們那裡只要十文錢,到了這裡,竟然要三十文。

果然在京城居住,大為不易。

胖丫:“搶錢啊!”

攤主倒是好脾氣,笑道:“小本買賣,薄利多銷。這板栗是今年的新板栗,合六文錢一斤。這糖就更貴了,一斤板栗得十二三文的糖;您想想,這大冬天的,小老兒忙活下來,是不是就賺個辛苦錢?”

“咱們板栗才兩文錢一斤呢!”胖丫忍不住和柳雲眠道。

早知道,就帶兩麻袋板栗進京賣了!

柳雲眠大笑,要了二斤板栗,然後又去旁邊餛飩攤,每人要了兩大碗餛飩,又加了二斤羊肉。

結賬的時候,花了將近三百文。

胖丫咋舌:“我今日算是知道了,什麼叫花錢如流水。”

柳雲眠笑道:“確實貴,但是你想,賺錢肯定也容易啊!”

“你說得對!”胖丫一拍大腿,“趕明兒咱們也開個餛飩攤兒,你做的,可比他們做的強多了。”

柳雲眠無奈,“眼光要高遠。”

她不能憑本事吃飯嗎?

她有一技之長啊!

“咋,你要在京城跳大神?”胖丫一臉驚訝。

柳雲眠差點一口餃子湯噴到她臉上,隨即一本正經地道:“怎麼,還怕水土不服?天上的月亮都一樣,大神也一樣。”

柳明義看了說笑的妹妹一眼,低聲道:“眠眠,你若是想給人看病,得先和妹夫商量商量,也得看看婆家,願不願意你拋頭露面。”

陸辭那是侯府得力的人。

就是侯府的門衛,都得比小地方官員榮光呢!

柳雲眠笑嘻嘻:“知道啦!”

還是她二哥厲害,一下就看透事情本質。

但是問題是,她就沒打算徵求陸辭意見。

他們倆是假的。

來了京城,等陸辭的事情解決完了之後,她就把婚書討回來。

嗯,不討也行,反正他愛留就留,自己是不會做什麼侯夫人的。

她去做侯夫人,誰不得嘲笑一句“沐猴而冠”。

但是其實,她真沒看上什麼侯夫人。

依附於人的女人,再尊貴她也看不上。

滴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她自己就是自己的天!

男人,婆家想當她的天,省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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