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這是柳雲眠自己之能。

還有,蕭衍的運氣,未免也太好了些。

或者說,柳雲眠的運氣,也實在不差。

二十兩銀子,就能買到一個侯爺?

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說到這裡,衛夫人只感慨月老這根紅線的傳奇。

但是等衛戈提起“觀音奴”這名字時,衛夫人才真正吃驚。

“您是說,觀音奴不聾不啞,和正常孩子一樣了?”她聲音都變了。

衛戈想了想後道:“如果蕭衍沒騙我的話,應該如此。”

那個孩子,和村裡的孩子一樣茁壯,曬得面板微黑,跑起來瘋快,看著再結實不過。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口齒伶俐,聰明機靈,哪有一點兒蠢笨的樣子?

衛夫人捂住了嘴。

半晌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低聲道:“那這勝負,也不能算塵埃落定了吧。”

衛戈比她懂得多,“原本就沒定,現在更……且等著看。蕭衍回京之日,就是風起之時。”

他慶幸自己走了這一趟,知道了許多別人不知道的秘密。

“你睡吧。”衛戈道,“我去寫信。”

他得祖父和父親寫信,告知他們這件事情,早做準備。

衛夫人讓身邊的丫鬟跟著去伺候。

孫姨娘走了,會有別人。

與其日後被人佔了便宜,不如安排自己身邊知根知底的人。

衛戈卻擺擺手拒絕。

孫姨娘的事情,他現在想想還覺得心累。

女人多了,真的太煩;他就後悔當初沒有當機立斷,把吉祥給嫁出去,結果引來現在這麼多紛爭。

衛夫人也沒勉強。

她興奮得有些睡不著。

奶孃擔憂地道:“夫人,您早點睡吧。”

“奶孃,我睡不著。”衛夫人道。

她現在有種很奇怪的興奮。

她覺得她和柳雲眠,會有再見那一日。

她會回報柳雲眠今日救命之恩,好讓後者知道,自己也並非涼薄之人。

沒錯,衛夫人一直覺得心裡不舒服,好像愧對了柳雲眠。

現在好了,柳雲眠終究要回到自己的這個戰場。

衛夫人覺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

奶孃聽了她的話,哭笑不得地道:“您怎麼能這麼想呢?”

“奶孃,”衛夫人道,“我從來沒有怕過誰,雙手也曾染血,卻未曾後悔。可是對雲眠,我真是愧疚了。”

柳雲眠是真心對她的。

她卻像個渣男一樣辜負了柳雲眠的真誠。

這對衛夫人來說,是從來沒有過的。

所以,她也是真心想彌補柳雲眠。

日後再見,她還是總兵夫人,而柳雲眠,大概就是侯夫人了。

自己能回報她的。

她且等著。

柳雲眠不知道衛夫人還惦記自己,飽飽地睡了一覺。

可能睡得時間太久,後半段全是做夢。

剛開始她夢見自己去採蘑菇。

一朵一朵又一朵,採也採不完,正是白天遇到的大豐收。

然後,她見到了一個男人。

是陸辭呀!

快穿好衣裳跟我回家做飯。

她帶著陸辭剛走出幾步,忽然聽到後面大喊:“柳雲眠,說好的一起做單身狗,你卻偷偷脫了單,還塞我一嘴狗糧!看爸爸怎麼教訓你!”

“李恆,我錯了,別鬧別鬧。”

然後畫面一轉,就來到炮火連天,斷壁殘垣的國外。

李恆倒在血泊中,她焦急萬分,準備急救,李恆卻拉住她的手說:“眠眠,這次我是真的不行了。要不,你找個男人嫁了吧……”

“閉嘴!李恆!”

“眠眠,別管我,你快走。”

“我不走,我們一起走!”

“你給我堅持住,你睜眼啊!李恆,求求你,你睜開眼睛好不好?李恆,李恆……”

然後,流彈飛來,周圍一片熾熱,柳雲眠醒在了洞房裡。

李恆……

她的閨蜜,她可以託付後背的戰友,那個說要和她一起養老,做彼此陪伴,遠離男人的李恆,永遠地離她而去了。

再也沒有人懷疑,她和那個剃著平頭,比男人還颯爽,名字也像男人的李恆是拉拉了。

李恆不在了。

柳雲眠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天光已大亮,而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穿越前的事情,在一日日的生活中漸漸遠去。

那些不敢想的傷痛,卻在毫無防備間浮上心頭。

柳雲眠悵然若失,心揪在一起,許久許久都沒有緩過來。

李恆,你是不是也穿越了?

如果你也穿越了,做我的孩子吧。

算了,我找不到生孩子的男人;那做我侄女外甥女吧。

李恆,你不許嘲笑我沒出息!

我就是這麼慫,要不你來搶個山頭,咱們做土匪頭子,專門打劫良家美男好不好?

柳雲眠想著想著,淚灑枕畔。

“娘子,該起床了。”陸辭掀開簾子進來,“今日還得送岳父出門。”

“哦,好,我知道了。”柳雲眠背對著他爬起來,吸了吸鼻子道,“這天氣轉冷,我就開始犯鼻炎了。”

“鼻炎是什麼?”

“就是一種容易流鼻涕,淌眼淚的病,換季時候容易犯病。”

“那娘子多保暖。”陸辭倒也沒有刨根究底。

眾人一起送柳家父子出了門。

李哲也來了。

他打算把幾人送到省城,安頓好了再回來。

只臨走之前,陸辭把他拉到一邊,說是要託他辦點事。

李哲客氣道:“您有什麼吩咐?”

“你認識李恆嗎?”陸辭道。

“李恆?認識……”

陸辭的心,沉到了谷底。

昨晚柳雲眠,喊了這個名字很多很多次。

“就是,您說的是哪個?”李哲道。

陸辭:???

怎麼,還有好多個?

李哲道:“我在軍中的時候認識兩個李恆,後來進京之後又認識了一個……”

“我說村裡的。”

“村裡沒有。”李哲道,“您是不是聽錯了?要不您跟我說說長相?”

他下意識地以為,陸辭是在村裡遇到什麼人,想跟自己打聽。

村裡竟然沒有?

那是柳雲眠在周家遇到的人?

陸辭說了幾句話含糊過去,又道:“路上注意安全,一路順風。”

李哲懵懵懂懂地走了。

那邊,柳雲眠正和柳雲杏咬著耳朵說什麼,笑得一臉沒心沒肺。

陸辭抿唇。

李恆。

他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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