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恭的妻子楊氏,帶著女兒葵葵登門道歉。

柳雲眠確認了一下,楊氏孃家也姓楊。

這家三隻羊……

葵葵其實是“冪”?

很多地方都說,同姓不通婚,看起來他們那裡是沒有這樣講究的。

不過柳雲眠轉念再想,那楊恭也不是循規蹈矩的人,又孤身一人,沒有宗族約束,才不管那一套。

楊恭身上,很有些野性。

楊氏二十出頭,面若銀盤,看面相很讓人舒服,是宜室宜家那種長相。

她烏黑的秀髮,整整齊齊地在腦後梳成纘兒,一絲不亂,身上穿著一件藍底白花的襖裙,樸素乾淨,臂彎裡挎著個籃子,籃子上蓋著包袱,不知道里面裝的什麼。

但是看打扮,是個乾淨利索的市井婦人。

她手中牽著的葵葵,或許沒有來過侯府這般富麗堂皇的地方,目光之中有些怯怯。

葵葵穿得倒是很喜慶,一身大紅色,裙子上繡著兩隻白兔,惟妙惟肖,和她一樣可愛。

柳雲眠讓母女兩人坐。

楊氏謝座,虛虛坐下。

葵葵緊緊挨著母親,雙手放在膝蓋上,頭都快低到胸前,一動也不敢動。

柳雲眠讓雪儀去隔壁喊蜜蜜。

還是孩子陪孩子玩,不拘謹。

楊氏開口,吳儂軟語,聲音也溫溫柔柔。

“昨日孩子不懂事,驚擾了世子,還得了夫人的禮,更是愧疚難當。今日帶她來給夫人磕個頭……”

柳雲眠笑道:“孩子鬧著玩,不用放在心上。”

楊氏從籃子裡拿出了自己做的江南點心。

柳雲眠看著那精巧的四樣點心,忍不住讚道:“到底是江南的,比我們這裡精緻許多。”

“也就是模樣上討個巧,我倒是更喜歡京城的點心。”楊氏道,“本來想給您做些生醃送來,但是一來時間倉促,不好採買食材,二來也不知道您是否喜歡……”

“我喜歡的。”柳雲眠笑道,“不過外面的食材,基本府裡不用;改天你來府裡,我準備好東西,你教我,回頭讓侯爺也嚐嚐我的手藝。”

楊氏忙稱是。

在柳雲眠打量她的時候,她也在默默觀察著柳雲眠。

葵葵則一直沒說話,直到蜜蜜來,喊她“妹妹”,牽著她的手到一邊玩,她才偶爾吐出幾個詞來。

但是看得出來,她很開心。

蜜蜜哄孩子,很有一套。

柳雲眠笑著對楊氏道:“你不用一直看著葵葵,她多大點孩子,又乖巧懂事,不會闖禍。你是沒見我家那個混世魔王……幸虧今日不在,我才能耳根清靜清靜,否則房頂都給掀了去。”

楊氏忙道:“世子一看就是人中龍鳳,不是別的孩子能比的。”

柳雲眠表示,現在就進入了商業互吹的時間。

楊氏在侯府坐了約摸一個時辰,婉拒了柳雲眠留她吃飯,帶著葵葵離開。

葵葵和蜜蜜這個大姐姐玩得很好,有些戀戀不捨。

但是楊氏喊她走,她也沒敢多說什麼,乖乖地被楊氏牽著手離開。

母女倆離開之後,雪儀和柳雲眠感慨道:“雖說身份上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市井婦人,但是偏偏能讓人看出些不一樣來。”

這是市井之中的“人中龍鳳”了。

楊恭,也確實有眼光。

這婦人,不簡單。

柳雲眠笑道:“嗯,確實讓人眼前一亮。”

胖丫卻哼道:“我咋不怎麼喜歡她呢?”

“為什麼?她得罪你了?”柳雲眠笑著問道。

“不是得罪我了,和我沒什麼關係。我就覺得……”胖丫想了想,“她挺能裝的。眠眠,你覺得呢?”

“人家和我們初次相見,身份又低一些,心裡忐忑,拘謹小心也是正常。”

難道上來就要姐妹相稱拉關係?

人和人性格不一樣,而且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或許那邊的人,待人接物更偏向這種風格。

“我看著葵葵真討人喜歡。”柳雲眠又道,“乖巧安靜,看著就招人疼。”

昨天觀音奴定然是把人家嚇壞了,才會一直哭。

“我又不是要定她當兒媳婦,有什麼看不看的。”柳雲眠哭笑不得地道。

說白了,今日她就是替陸辭籠絡人心的而已。

說了一會兒話,觀音奴回來了。

他在郡王府住不習慣,住一宿還行,但是基本沒有住兩宿的時候。

“蜜蜜姐,你看著我笑什麼?”觀音奴拿起桌上的點心填進嘴裡,“娘,您做的點心嗎?好吃!”

“人家送的。”柳雲眠道,“就是昨日被你氣哭的葵葵家送來的,說不定,葵葵也幫忙做了。”

“怪不得一股鹹澀味兒呢,說不定用眼淚和麵了。”觀音奴哼了一聲道。

柳雲眠:“……”

為什麼她感覺,這個孩子以後娶妻會不容易呢?

他將來會不會憑著這張嘴單身……

“這幸虧沒碰到一起,”蜜蜜嗔道,“否則人家小姑娘,又得被你氣哭。”

“她就是個小哭包。”觀音奴翻了個白眼。

不過這點心真的味道不錯。

觀音奴還拈起一個送到蜜蜜嘴邊,“姐,你嚐嚐這個。也不知道加了什麼,還怪好吃的!”

蜜蜜伸手接過來。

觀音奴嘟囔道:“怕你弄髒了手,你還不領情呢!”

柳雲眠:真的,這孩子某些方面不開竅啊。

人家蜜蜜,分明是懂得避嫌了。

別說沒什麼血緣關係,就是真的是表兄妹,也得避嫌了。

蜜蜜懂,但是觀音奴顯然完全不想。

算了,男女七歲不同席。

等著觀音奴七歲就好了吧。

然而再一算,按照這裡的虛歲算,觀音奴現在不也已經七歲了嗎?

嗯,算了,虛歲不科學,算週歲,明年就好了!

柳雲眠又問觀音奴,郡王府的情況。

觀音奴說,蕭姮今日招待客人,離郡王則進宮去了。

“進宮?今日進宮做什麼?”

“不知道。”觀音奴道,“我就迷迷糊糊聽了一句,好像說是要去燒紙錢?”

柳雲眠覺得,他一定聽錯了。

宮裡怎麼會允許燒紙錢呢?

再說,燒紙錢的目的又是什麼?

難道……

忽然之間,一個念頭從柳雲眠腦海中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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