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新計程車兵

等到三人再一次回到上面樓層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的景象:

牆壁、天花板和地面到處都能看到黏液腐蝕過後留下的凹痕,簡直像是遍佈彈坑的戰場。

大型無毛者大半個身體都被撕扯著咬了下來,剩下那小半個腦袋靜靜地躺在一邊,原本臃腫肥胖的身軀像放光了氣的氣球癟下去,像是鑲嵌了一圈利齒的口袋。

地上淌滿了從它體內爆出來的酸性黏液,無毛者的腦袋一動不動,顯然已經徹底死亡了。

而另一邊,長著兩顆腦袋的黑狗正舔舐著身上傷口,看到他們出現後立刻起身,喉嚨裡發出戒備的“嗚嗚”聲。

左邊的前腿瘸了,是被燕景行劃出來的傷口;右邊的後腿直接缺了一半,大機率是被無毛者咬下來的。

原本一身漆黑油亮的皮毛,現在已經被腐蝕乾淨,露出光禿禿的肌肉,像是得了面板病的流浪狗;兩個腦袋全都瞎了一隻眼,看著光景十分悽慘。

“它們之間戰鬥的結果,倒是為我做出了選擇。

景行,你能幫我個忙嗎?”

謝玉芝的聲音很虛弱,語氣中的興奮卻不減絲毫。

“你說.”

“只差一點,我就能控制住裂頭犬了.”

她說,“但它的抵抗還是很頑強,以我現在的意識強度不足以擊碎外殼。

所以,我需要外力的幫助.”

“我該怎麼做?”

“根據我的感知,和無毛者的戰鬥其實已經讓它瀕臨極限,但之後若是讓它恢復過來可就不好說了.”

謝玉芝凝視著裂頭犬的體徵,它身上有著大量坑坑窪窪被腐蝕過的痕跡,但這才只過了一小會功夫,酸性黏液釋放出來的白煙已經消失了;留下的傷口正在以分鐘計的速度彌合,恢復能力堪稱恐怖。

“……咦,它傷口的恢復速度是不是太快了點?”

燕景行同樣注意到了這一點。

“嗯。

一方面是裂頭者宿主的自愈能力本身就很強,另一方面,是因為它剛剛才得到大量養分的補給.”

無毛者依靠吞吃宿主大腦生存,而裂頭者則是依靠捕獵前者一次性獲得更豐沛的能量,甚至足以讓它的宿主進化到下一個階段。

謝玉芝閉上一隻眼睛,看到象徵著裂頭犬意識的紅色光團正在忽明忽暗、不斷起伏。

“果然……我能感覺到,意識強度與肉體感官關係密切。

所以,想要讓它更快屈服的話,需要令裂頭者感受到更多的痛苦,讓它變得更虛弱.”

“沒問題.”

燕景行彎起嘴角,拿起小刀,朝著縮在角落裡的裂頭犬慢慢走過去。

簡而言之,這不就是“痛打落水狗”嘛。

有誰會不擅長呢。

身受重傷的裂頭犬面對湊近的人類男孩,下意識地蜷縮起身體,兩個腦袋全都收了回去。

“我待會兒把他踢到樓下去。

你們倆別偷看啊,場面可能會很血腥,小心被嚇到.”

“好好~知道了.”

……

數分鐘後。

燕景行重新回到二樓。

“我搞定了.”

他說,“我看它已經躺那兒不動彈了,伱怎麼樣?”

“……成了.”

謝玉芝小小地吐出一口氣,放下已經舉累了的手。

她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差點往後方摔倒,幸好有季春藻在旁邊一直扶著她。

“……景行,你剛剛這是……去虐狗了?”

小姑娘表情怪怪地來回掃視著燕景行的褲腳和衣袖,上面全都沾了血跡。

“不要說的我好像是變態一樣.”

燕景行沒好氣地回答。

“我只是在它身上割出幾道傷口放血,避免它恢復過來而已,要是放任它到處亂竄才是不負責.”

話雖如此,他還是不得不在啟用本能的情況下才能動手,燕景行覺得自己的意志還是不夠堅決。

“我剛才聽玉芝說‘成了’,是說這樣就可以了嗎?”

季春藻又望向謝玉芝,一雙明眸裡永遠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嗯,我的‘意念支配’成功了.”

謝大小姐朝著樓底下的方向隨意招了招手。

“來,過來.”

沒多久,遍體鱗傷的雙頭黑犬便一瘸一拐地從樓梯上跑了上來。

“給我表演一個在地上打滾.”

它立馬聽話地照做,就像是那種專門被訓練出來表演的狗。

只是因為渾身是血的緣故,看著有點可憐。

“起身,鞠躬.”

黑犬立刻人立而起。

以它的龐大體型突然做出這樣的動作,還是蠻嚇人的,看著不像狗,更像是一頭準備撲上來的狗熊。

只不過因為斷了一條腿,所以對它來說這個姿勢壓根站不穩,很快就摔倒在地。

“這腿……還能恢復嗎?”

“以它的自愈能力,應該還是可以的。

但肢體殘缺的恢復肯定需要時間。

你還要看別的表演嗎?”

“算了吧,傷得那麼慘,怪可憐的.”

季春藻說,“還要被你欺負……”

“誰欺負了?”

謝玉芝瞪了她一眼。

她走到裂頭犬身前,檢查了一下它身上的傷口。

“你長這個樣子,我是沒辦法找別人來幫你看傷勢了,我怕嚇到別人。

不過……”

謝玉芝拍了拍手。

“給你個‘小點心’吃,就當是成為我手下的福利吧.”

說著,一頭無毛者從角落裡慢悠悠爬了出來。

裂頭犬見到它,一雙獸瞳猛地亮了起來,猛地撲上去。

謝玉芝中斷了對自己第一個“士兵”的支配。

無毛者這才剛清醒過來,就看到自己的天敵張著血盆大嘴,對自己虎視眈眈,它身邊又沒有別的同伴,嚇得趕緊蜷縮身體蹦出去好幾米。

但這顯然毫無意義,雙頭黑犬衝上去,一口就叼住了水蛭怪的脖子,將還在掙扎的它咬成兩截,直截了當地將死去的無毛者吞入腹中。

即便剛剛才吃過一頓大餐,裂頭者對獵物仍然充滿了貪婪。

“那可是你的第一個‘士兵’,下場是不是太可憐了點?”

燕景行看著有些好笑。

“以單體存在的無毛者對我們來說意義不大,再加上現在還要支配裂頭者,不如節省部分意識消耗來以防萬一.”

謝玉芝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她覺得自己的腦袋還在隱隱作痛。

這大概是超負荷使用國王能力的後遺症。

此外,維持意識支配的每一秒鐘,對她而言都是一種消耗。

“另外,這裡面還有春藻的問題.”

“我的錯嗎?”

小姑娘吃驚地瞪大了燕景。

“對啊,就因為你當時說什麼‘你精神操縱一條水蛭難道就不覺得不舒服嗎’之類的話……”謝大小姐吐槽道,“我本來是不在意的,現在反而變得沒辦法不在意了,心理上過不去這個坎.”

原來如此。

燕景行了然地點頭,是長得醜的問題,那就沒辦法了。

雖然長著兩顆腦袋的黑犬模樣同樣不算好看——簡直應該用“猙獰”來形容,不過相比起溼乎乎的無脊椎軟體動物,在心理層面還是要好接受點。

“好了,我們走吧.”

謝玉芝捂著嘴,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緊繃的情緒總算得以放鬆。

渡過長時間的緊張與興奮之後,讓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只要後腦勺一沾上枕頭就能睡得很死。

“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今晚本來只是想測試一下自己的能力,沒想到還能收穫一枚有用的‘士兵’棋子……”

她望向自己的同伴們。

“你們呢?現在就回去嗎?”

燕景行和季春藻面面相覷,幾乎是同時開口回答道:

“回去吧,總算用自己的能力放手戰鬥了一回,對我來說是次不錯的嘗試.”

“這是一次很好的冒險經歷,而且還遇到了一種新的異星生物,我很滿足.”

“那就好.”

直到這個時候,謝玉芝才想起一件事。

“啊,對了,我家司機還在外面等我……得趕緊回去了.”

*

下樓途中,他們碰巧遇見了那位孫醫生和保安的組合。

孫醫生一看到他們,露出驚疑的神情。

“你……你們是誰?從哪裡來的?這裡很危險,你們快——”

燕景行一邊說話,一邊從他身邊走過。

“如果你是在擔心那條狗的話,可以放心了。

它已經被我們趕跑了.”

“……什、什麼?”

“就是走廊那邊的破壞有些嚴重,當心點;另外還有十幾個病人,他們現在應該還是昏迷狀態,需要及時的治療.”

孫醫生轉過頭,愣愣地看著年輕人們的背影遠去,其中領頭的那個男生頭也沒回地向他招了招手。

“不用感謝我們,舉手之勞而已.”

他們倒是走得很瀟灑,孫醫生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人都已經走沒了。

直到那個保安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說道:

“他們說的大概是真的.”

“真的?……剛剛狗吠聲是突然停止了,我才過來檢查情況……等到,你怎麼知道是真的?”

“因為當時北區的病人們突然發瘋圍攻我的時候,是領頭的那個小夥子救了我……”

保安將之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孫醫生聽著聽著,表情已經變了。

雖然聽上去有點不可思議,但畢竟他是真的見過怪事的,倒也沒有懷疑,只是苦笑著說:

“那你是運氣真好,正好撞上有能力解決這事兒的人。

唉,要是當年有一樣厲害的人出現,就不會……”

說著,他忍不住搖搖頭,看來是想起了十年前自己那位被病人咬破喉嚨而死的同事。

“那還是一群小孩兒吧?”

“對,我看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

“真神奇啊……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本地上學的,說不定和我親戚家的孩子們是在一個學校.”

*

等他們走出醫院,看到司機已經下了車,一副熱鍋上的螞蟻般焦急到團團轉,直到看見大小姐回來,他這才鬆了口氣,連忙迎上來。

“小姐,您的事情辦好了嗎?”

距離約定時間過去這麼久,傻瓜也知道不可能只是為了探望老師,但司機不敢問具體情況,只能先確認她的意願,是否要就此離開。

“好了.”

謝玉芝的口吻一派輕鬆。

“回去吧。

……哦對了,在此之前,能替我開啟後備箱嗎?”

“您有要存放的東西?”

司機有些疑惑,他看這幾個年輕人全部兩手空空。

“是啊,你開啟就好.”

司機雖不解其意,但還是照做了。

卻見在後備箱開啟的瞬間,一道矯健的黑影“嗖”地鑽了進去,整輛車都因此沉悶地顛簸了一下,輪胎往地裡陷進去幾分。

燕景行順手把蓋子放下,但卻完全合不攏。

“那、那是什麼?”

司機說話都有點結巴了。

他沒看清楚那是什麼,因為視線都被擋住了,只覺得有個體型大得嚇人的東西鑽進了車裡。

“一條受傷的流浪狗,我們看著可憐就帶回來了.”

哪裡會有這麼大的狗!司機一邊心想,一邊苦笑著說道:

“那還是別放在後備箱了,萬一透不過氣來……”

“沒事沒事,它不介意的.”

燕景行拍了拍手,笑眯眯地招呼道。

“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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