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聽說，這個新校長也是剛上任幾個月，聽說是個狠角色。那晚上，我們吃到入學以來最為愜意的一頓飯，喝上了正宗口味的玉米粥。
退飯這件事情在學校裡引起了強烈反響，學校很多問題如雨後春筍紛紛擺上了校領導的案頭。
楊老師跟我說，分管食堂的副校長被免職，那幾個以次充好的伙房師傅被開除，對我們班帶頭和不良現象作鬥爭的行為非常認可。
三天後，召開全校教職工、學生大會。
“全校教職員工、同學們，我們學校百年曆史，歷經滄桑，不容易啊，縣中不能毀在我們這幫人的手上。”校長簡短開場，接著說道：
“大前天，九九班學生退飯，再次給我們敲響了警鐘，我們還有多少問題沒有發現、沒有解決啊？我們的學生大都來自農村，不易啊，叫我們學生吃著了蟲子的麵粉、糊裡糊氣的粘粥，我們於心何忍啊！幾年來，社會人攪得學校不得安生，警察也被謀害，可是我們自己呢？又做了什麼？謝謝九十九班的學生，你們的勇氣 將會是學校的勇氣！”說著，校長站了起來：“同學們，你們受委屈了！”說著，向著下面鞠了一躬。
整個會場比較壓抑，竟然一點掌聲都沒有，估計心情都很沉重吧。
會上校長宣佈六項改革措施：一是副校長佔春生分管食堂，目標就是學們要吃的好，吃的乾淨衛生。二是副校長李軍分管學校衛生安全，建設美麗安全的校園。三是絕不允許學生搞物件，一經發現，立即開除，學校將組織專人巡邏，抓到一對，開除一雙。四是建立教師教學考核機制，把教學質量特別是升學率作為重要考核指標。教師隊伍實行能者上，庸者下。五是建立學生獎勵制度，對年級總成績全校前50名的學生和年度進步最快的前20名學生給與激勵，對取得國家及省市競賽二等獎以上的學生給與獎勵。六是學校設立舉報箱，接受學生和社會各界的問題投訴。
後來楊老師和我談起此事，說這麼多年以來，這次學校的決心最大，信心也最足的一次。
有時候我在想，為什麼遇到不平之事很多人都會忍氣吞聲？其實我們如果都能站出來，敢於面對，也許就是一個改革的機遇。多年後我們同學聚會，還會談起此事，說我們九九班的退餐促進了學校的改革，一說到這裡，我們都感到很自豪的。
那次學校大會給全校打了一針強心劑，縣中迎來了新的轉機、新的希望。
寒風凜冽，雪花飄飄。縣中的冬天和鄉下一樣，冷！農村窮啊，大多學生僅有一床被子。沒辦法，自由組合，男男或女女鑽一個被窩，蓋兩床被子。這是那個時代一個被窩裡的同窗友誼。擱到現在，那就變味了。
春節快到了，期末考試也快來了。自習課楊老師把我叫到辦公室，圍著土爐子，烤著火。我知道，該交作業了。
一張嘴，楊老師對我新學期的表現給予了肯定，話語一轉，問我觀察人臉的作業完成的怎麼樣了。
我告訴楊老師，看了就將近一百多張臉，也研究了了一百多張臉。
“有什麼收穫？”老師問道。
我告訴楊老師，人臉的形狀各異，額頭有寬有窄、眼睛形態萬千，單雙眼皮，睫毛也不盡相同；顴骨有高有低，鼻子長短、高低不同；嘴巴子有鼓有癟；嘴唇大小、薄厚，各有各的樣。
“就這麼簡單？”
“老師，我感覺人的臉上藏著很多密碼，人的密碼。”我接著說道：“看人的臉不能只看某個部位，要看整體的感覺。”
楊老師來個興趣：“舉個例子。”
“比如說，有的女生很漂亮，也很開朗，但在我看來，她的面部似乎藏著，也可以說透著那麼一點點苦澀。有的家裡條件不好的男生，雖然穿戴不好，但是他的面部沒有半點自卑，滿滿的堅毅。當然這樣的男生裡面，如果再細看眼睛，有的卻又給人一種無助、信心不足的訊號。”
“說的很不錯，還有嗎？”
“老師，我沒有深入的鑽研，我就覺得在人的臉上能夠讀出忠厚和姦詐、聰明和愚鈍、大氣和狹窄，當然還有美麗和醜陋。”
“你是怎麼判斷的？”楊老師問道。
我跟楊老師說，人臉好像就是一幅畫，不僅要大開大合的去遠觀，也要近距離細微之處去判斷。
“有的人看似英俊漂亮，但是他的眼睛裡可能透出的是高傲或者兇惡。人的面部評判需要綜合臉上的各個地方美醜、好壞。人為什麼不喜歡狐狸精，說的不是狐狸精的美麗，而是她的害人之心。”
聽我說著，楊老師不時地點著頭，表示比較認可。當我說完，楊老師笑了笑，這時候，感覺老師還是很平易近人的。
“頭髮、臉構成了人的面相，裡面藏著與生俱來的生命密碼，有成功有失敗，有長壽有短命，有發達有平庸。每個人額頭的寬度、皺紋粗細、痣斑的位置、眼睛的亮度、鼻樑的高度等等都隱含著特定的資訊，這是上天註定的，不可逆改。”說到這裡，老師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
“這些都是天機，也是外在的展示，掌握了他，一個人的一生軌跡就會呈現在你的面前。有的東西可以適當地改變，有的東西是逆轉不了的，必須接受。”
我似懂非懂，就像聽天書一樣，感覺很神秘。
“孩子，這個學期你夠忙碌的，放心，你的學業耽誤不了。聽我的話，大膽地做你喜歡的事情。”這話說得，不幹正事，學習不耽誤才怪。
楊老師接著說道：“這份作業算你透過了。你已經具備了做我徒弟的資格。”老師告訴我，這兩份作業其實不是必要條件，只是鍛鍊我一下而已，就算通不過，也會收我為徒的。
“做我的徒弟，最重要的是人品和天資，這兩樣你早就具備了，準備做的徒弟了？”老師問道。
“當然了，要不然我努力為了什麼。”
“回答我一個問題？為什麼想做我的徒弟。”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一開始我是不想當的，且不說我有師父，當然了那是神仙級別的，再說了，找那麼多師父幹什麼，這好像也不是社會倡議的東西。
“老師，你很神秘，讓我看不透。你的預言很準，我解釋不了。你是縣中唯一一個對我另眼相看的人，在你的眼皮底下，我好像是透明的。這些都說明你是一個有著真本事的人，我想學，想做你這樣的人。”我小心的說著。
聽我這麼一說，楊老師站了起來，走到北邊，面對著窗戶，看著外邊教室透出的燈光，說道：“你的天資超乎我的想象，我和你說過，你就是我等著的那個人，那個有緣的人！”
說到這裡，楊老師停頓了一下：“等你考完試，放假以前，正式收你為徒。”
“謝謝老師！”我有點小激動，當了徒弟，有些事情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問了。
“回去學習吧，專心備考。到時候我找你。”聽楊老師說完，我站了起來，說了聲：“老師再見。”就回教室去了。
期末考試考了三天，雖然不是什麼高考，但是考場紀律還是很嚴的，完全按照高考的模式來。考後第二天，試卷發了下來，我的總分依然保持在全班前十、年級前一百名，總體來說還算過得去。
晚上，楊老師把我叫到家裡。老師住的是三間小平房，院子也都搭上了，那天去了以後，沒有見到師母和他們家的孩子。楊老師告訴我說，把他們都支出去了。
在東屋，楊老師開啟發紅掉漆的木頭箱子，拿出一個紅布裹著的牌位，放在下邊的立櫃上。
上寫“白氏相祖之神位”。楊老師去到外屋拿來一個碗，裡面裝著穀物之類的東西，三根長香點著，躬身施禮，把香恭恭敬敬的插進碗裡。
我站在旁邊不敢作聲，只是默默地看著。
“楊之首，跪下吧！”老師說道。我和老師一起跪在牌位前邊，磕了三個頭。
楊老師面對排位：“師父，我找到徒弟了！你有徒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