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是？！你拿你爸的錢給我？》
牧丞看見女孩柔柔的模樣，頓時犯了難，自己是不是應該好聲好氣的和對方解釋，然後說明情況？
下面也還在等，自己目前終究還是一位偉大的圖書管理員啊。
牧丞把蘇沐曦推過來的馬卡龍小圓餅輕輕推了回去，默不作聲的離開了自己的座位。
蘇沐曦看著推回來的小圓餅，眼眸裡閃過一絲黯然，情緒肉眼可見的低了下去。
下到一樓，牧丞自然也沒有給剛才大吼的來客更多好臉色，先警示小聲說話，然後才聽取了對方的聲音。
“我是市回訪局，請問你知道...”
“不知道。”
？
“額，是這樣的，市圖書館有沒有什麼訴求和...”
“不知道。”
“我想問一下，您對於市文化有什麼...”
“不知道。”
？？
問話的是一位中年胖男人，今天好不容易能夠會爭取到訪問市圖書館的許可權，只要隨便問幾句就能回家偷懶。
本來有一個好心情，結果剛到這裡就感覺心裡發堵，甚至腰子都隱隱作痛。
而且對方不像是個善茬，要是自己先發飆，這位管理員會不會送自己個大力過肩摔？
牧丞見對方臉色有些複雜，也覺得自己應該說些官話，免得拉了倆邊的面子。於是他咳嗽一聲開口：
“歷史承載著文化，市圖書館的建立與政府、人民、社會息息相關。
圖書館的訴求就是人民的訴求，我們希望每一個孩子都能看的起書。
多讀書，讀好書，讓未來的祖國大地上飄滿紅色的五角星旗幟...”
？？？
胖男人覺得腦袋都大了一圈，對方的回答完全是在答非所問，敷衍感都快要溢位來了。
可這充滿了格局的演講稿式發言他又不能說有問題！
“回訪員同志，說這些夠了嗎？”
“那圖書館最近...”
“不知道。”
“……”
聊到這裡，雙方也沒有接下去的慾望了。
回訪員離去的背影似乎有些沉重，但是牧丞覺得並不是什麼大事。
成年人嘛，不經歷一些風風雨雨怎麼能夠成長。
於此同時，圖書館又陸陸續續來了一些書友，牧丞在前臺接待並且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這時才想起來二樓似乎還有一位偷吃零食的大小姐。
他想著剛才嚇到了人家，衝著禮貌和同窗友誼也應該補償對方。
於是他在圖書館內建的小賣部打包了一些零食和小吃，又捧著兩瓶泡好的草莓優樂美上了二樓。
剛找到原來的位置，就看見女孩蹲在書桌底下，像是在地上摸索著什麼。
牧丞有些好奇的走到書桌前，輕輕的敲了敲桌面：“你在幹什麼？”
！！
桌子下面的女孩嚇了一跳，忽地起身，卻忘記了自己現在在書桌下面。
只聽“嘭”的一聲脆響，書桌微顫。
“唔！”書桌下傳來女孩委屈巴巴的痛呼。
接著就見蘇沐曦右手捂著頭，淚眼婆娑的從書桌下竄出來，左手還拿著一袋沒有吃完的薯片。
她看見剛剛那位好凶好凶的圖書管理員回來了，都顧不得頭上的疼痛，連忙坐回位置，用哈利波特厚大的封面擋住了自己的小臉。
牧丞覺得莫名其妙。
自己好像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過分的事情啊。
而且自己作為九年義務教育的傑出產物，不僅懂禮貌，還知道何為人情世故！
看著一手的零食，可謂是誠意滿滿！
可為什麼這位學校公認的高嶺之花像是躲著自己一樣？
牧丞撓了撓頭也沒有多想，而是摘下了口罩深深呼吸一口氣。
接著把零食放在書桌邊，最後猶豫了片刻，才把溫熱的草莓優樂美推到書桌中間。
“我看你一直沒有喝水，可能渴了，所以擅自主張買了奶茶，算是我道歉了。”
“還有，剛剛不是兇你，只是正常的溝通，對待不同的人是有不一樣的。交流方式的。”
見對方沒有回話，牧丞便聳了聳肩，拿出那本《富婆，你好！》翻閱起來。
裡面出色的洗腦雞湯一度讓牧丞沉陷其中。
過了片刻，蘇沐曦突然移開的面前的書，一雙水潤的小眼睛偷偷的盯著牧丞，小嘴微微張開，眼神裡更是浮現出驚訝和愉悅的神色。
察覺到視線，牧丞緩慢抬頭。
蘇沐曦見狀，迅速把書立在面前，眼睛漸漸彎成了月牙了，小臉上滿是開心的表情。
視線裡，一切照舊。
牧丞表情有些疑惑，剛想問蘇沐曦發生了什麼。
便看見一隻白淨纖細的手，從《哈利波特與魔法石：典藏版》後伸出來，握住了草莓優樂美，又悄悄的縮了回去。
“謝..謝謝你！”
少女甜潤的嗓音在圖書館迴響，微風吹拂而過，翻卷著攤開的書頁。
“不客氣！”牧丞笑了笑，戴上口罩低頭研讀。
而後的幾天，牧丞都能在同樣的位置與蘇沐曦相遇。
倆人心有靈犀，彷彿約定好了一樣，每次都會坐在同樣的位置，面對著面，選出幾本自己喜歡的書，安靜的品味。
當然，人情世故這方面牧丞並沒有落下。
每一次他都不會空手來。
他有時候會泡上兩杯優樂美，有時候會準備一些餅乾，巧克力豆，薯片，然後公平公正的分成倆份，把其中一份推到蘇沐曦眼前。
漸漸地，蘇沐曦也開始帶零食過來，比如瑪德琳，達克瓦茲，馬卡龍，而這些法式甜點每次放的都會更接近牧丞。
牧塵也能清晰的體會到，這位一開始沒有認出自己並且略顯冷淡的女孩，似乎正逐漸變得熱情起來。
彷彿那道橫在主流社交媒體的天然隔絕線正在變得模糊。
二人交流雖然不多，但也算是在唇舌上互動了一把，實在是值得回味。
這段時間裡，牧丞看完了人文社群裡面的富婆分類，眼神裡已經沒有了世俗的慾望。
蘇沐曦則是看完了《哈利波特和阿茲卡班的囚徒以及《哈利波特與火焰杯 》。
當然，也少不了她手裡正在看的《如何交到好朋友》。
6月12號，牧丞代班圖書管理員的最後一天，也是暑假的第4天。
牧丞合上了手裡的《我為富婆瘋狂！》，眼神逐漸深邃，頗有一份看透了時間沉淪的既視感。
魯迅說過：如果你能從書中讀出孤獨，那你離成功就不遠了。
牧丞覺得自己的心中已經充滿了孤寂，他覺得自己已經有了一絲超脫的覺悟。
於是他摘掉了自己的工作口罩，想要從蘇沐曦眼中看到意外的情緒。
結果蘇沐曦抬頭看向他的眼神中並沒有他預料的情緒，看起來依舊是水潤的，清冷的，呆呆的。
蘇沐曦注意到牧丞摘下口罩，反倒是手裡的動作一僵，把到嘴的零食又放了回去，然後推給牧丞：
“吶...吶，給你吃！”
“不，我現在不想吃。”
“哦。”蘇沐曦眨眨眼，接過零食塞入嘴唇裡。
牧丞思考了片刻，眼神透露出人生中最大的真誠。
“蘇同學，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呀。”蘇沐曦眼眸柔柔的。
“我想借一點錢，你放心，我一定會還的，如果你要利息我也能接受。”
牧丞身體坐的闆闆正正，儘量讓自己的態度顯得真誠。
畢竟現在自己是在借錢，而且是向上滬的大小姐借錢。先前向狗大戶借錢也想著往大的借，但是畢竟知根知底，不太好開口。
可自己想做的事情需要一大筆啟動資金，如果沒有這一筆啟動資金，今後的藍圖規劃可謂是寸步難行。
但話又說回來，自己和蘇沐曦也並不是很瞭解，如果要解釋了話，雙方應該只認識了一週，並不算特別深入。
對方一個單純的小姑娘，要是能借錢給自己，那自己當然是萬分感謝。
要是不能借給自己，自己也應該理解對方。
再說了，深閨裡的大小姐應該只是接觸的少，不代表這些事情都不懂吧？
蘇沐曦犯了迷糊，捲翹的睫毛下眼眸靈動可人。
她想了想，把掛在椅子上印著法國logo的小皮包取下，然後從包包裡面掏出一隻兔粉色子皮夾，直直的拍在桌面上。
牧丞瞪了瞪眼，心裡頓時冒出一種欺騙涉世未深的女生的罪惡感。
但同時也驚訝，蘇沐曦真的會借錢給自己！
“蘇同學，我是說真的哦！
而且，我想多借一些。”
“嗯，就是你有多少，我借多少的那種，我一定會還給你，請你相信我！”
牧丞深思後拿出自己的身份證遞給蘇沐曦：“我把身份證給你，以免你以後找不人。”
“哦。”
蘇沐曦接過牧丞的身份證，看著藍底照片上牧丞稚嫩的臉，不禁像小貓般眯起了眼。
牧丞懷揣著忐忑的內心，生怕眼前這位高山雪蓮，高嶺之花突然醒悟，那自己可就真的要忐忑了。
只見蘇沐曦開啟粉色小皮夾，把牧丞的身份證塞進去，然後又從裡面拿出一張黑金色的花旗銀行卡拍在桌子上，俏生生的說：
“吶，給你！”
“咕嚕~！”牧丞吞了一口唾沫，看著上面的金絲鋁邊，嘴角微微抽搐。
這張卡他當然知道，黑金卡。
光有錢可不行，或許還得有身份。
牧丞接過銀行卡，手指劃過其中紋路，心裡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自己這是站著把錢要了？
沒有利息，沒有代價？
實話實說，牧丞剛拿上卡，心裡就已經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自己一個倆是為人，老油條般的人物向一個小姑娘借錢。
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牧燁拈著銀行卡，輕輕笑了笑，調侃式的說：“沒想到你家這麼早就給你辦了銀行卡了。”
“不是我的呀。”蘇沐曦喝了口優樂美，燙嘴的吐了吐舌頭。
牧丞一愣，聽著蘇沐曦的回答，腦子裡在飛速的運轉。
不是她的...不是她的...
那是誰的？
“如果不是你的卡，那是誰的卡？”牧丞感到震驚，眼珠子噔老大。
“我偷我爸爸的呀。”
“你偷你爸爸的錢給我花？！”
“不...不行嗎？”
蘇沐曦眨巴著眼睛，神情迷糊的看向牧丞。
牧丞啊著嘴，一句話也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