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直下著大雨,一整天都是陰沉沉的。

阮滅寇可能是覺得自己攪和在幾個年輕人中不合適,去後面廚房幫阮家玉的忙去了。

鄧可可姐弟對劉雲依還是很親熱的,主要是她看上去也就是高中生的模樣,所以鄧一傑也並沒有把她當做隔了一代的大姐姐,相反,他甚至覺得劉雲依比鄧可可還要親切一點。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大門被敲響了,鄧一傑立馬站起來去開門,一邊走一邊猜測道:“肯定是老爸和姑姑回來了。”

果然開門以後,是鄧靈娟姐弟。他們倆都被外面的大雨打溼了衣服,鄧靈宇手上還提著兩個大大的塑膠袋。鄧一傑接過其中一個塑膠袋問道:“爸,這是麼子?也不重呀?”

鄧靈宇沒有回話,鄧靈娟卻是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回答道:“這是給你雲依姐買的床上用品。”

鄧靈宇也是一路往裡面走,走到客廳旁邊,將塑膠袋放下後,語氣不滿的抱怨道:“這鬼天氣,才幾步路就淋了個透溼,搞不好要發水。”

不過,說是這樣說,他卻一轉身跑到自己的房間拿了兩件雨衣出來,扔了一件給鄧一傑之後,向自己的汽車跑了過去,一邊跑一邊還對鄧一傑喊道:“穿好雨衣來幫忙。”

鄧一傑也好奇他要幫什麼,麻溜的穿好雨衣,跟著跑過去一看,卻見車裡面放了一個好大的四方木箱子,幫忙一推,好傢伙,挺重的,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東西呀?”

那邊一直在用力拖的鄧靈宇沒好氣的回答他:“啥問個麼子,快點推出來,再到這邊來幫我搬。”不過,稍停了一會兒後還是對鄧一傑說道:“這是你姑夫從縣城買回來的柴油發電機。”

這可是個稀奇玩意,鄧一傑只是聽說過,沒見過實物,也不管淋不淋雨了,幫著父親一起把這個大傢伙給弄了下來。不過鄧靈宇並沒有把這個機器搬進家裡,而是放在了離門口有點距離的屋簷下面,雖然也會淋雨,但是影響不大。

他一邊除錯一邊對鄧一傑說道:“你依依姐第一次來家裡,晚上沒電可不成,這是你姑姑特意讓姑夫去縣城買回來的。”

鄧一傑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了,半猜測的說道:“依依姐以後是不是就是嫂子了?”

鄧靈宇也不確定,不過還是抱著期望的說道:“人家大老遠的開車過來不容易,不管是不是嫂子,你可別瞎搗亂,弄得人家不舒心。”

鄧一傑給了自己的父親一個白眼,不滿的說道:“你當我還是小孩子呢?我是那麼不懂事的人麼?”

鄧靈宇看了看兒子,確實,十四歲了,比自己還高了,唉,不知不覺就長大了。

柴油發電機的安裝啟動並不難,初中生的鄧一傑看了一會兒說明書,已經能夠搞定了。鄧靈宇常年務工,動手能力自然更強一點兒。也就是十幾分鐘的事兒,他們倆已經將柴油發電機開動了起來。

從外面進來後,鄧一傑趕緊關上大門,嘴裡還大聲地說道:“關了門好多了,這玩意兒吵死人了。”

雨太大,就算是在屋簷下,他和鄧靈宇也都溼了一身,那邊剛擦乾頭髮的鄧靈娟催促著道:“你們父子倆快把雨衣脫下來,去洗個澡換衣服吧,這雨天溼氣重,別給病了。”

鄧一傑剛要走,鄧靈宇就拉住了他,費勁地掏出褲兜裡的手機看了一下後說道:“別急著換,還要搬床。”還特意去把大門開了一個縫兒。

果然沒一會兒,外面禾坪又開進來了一輛小貨車。一個穿著雨衣的中年男人從車上下來,又去到後面貨廂往下搬東西。不用說,這是送床過來的商家。現在的商家服務都很周到,鄧靈宇買的床,都是包送貨包安裝的。

不過鄧靈宇和鄧一傑都沒有端著老闆架子,很熱心的跑過去幫忙搬東西。等到把床全都搬進了客廳裡,三個人的鞋子褲腳基本上已經全溼透了。

家裡有電了,各方面就方便很多了,鄧靈娟剛好燒完一壺開水,這會兒斟了一杯熱茶過來,遞給那個送貨的中年男人說道:“辛苦你了,也是家裡急用,要不然等天氣好點再安裝也是可以的。”

這個男人接了茶之後喝了一口,然後感嘆道:“沒事沒事,只是這天氣,也真是奇了怪了,就你們紅渠口下這麼大的雨,其他地方幹索得很。”

閒聊了一會兒,大家一起幫忙把兩張床都搬到了樓上,連劉雲依都來幫了下手。二樓一直沒怎麼用,空房間多,所以鄧靈宇決定給二樓再增加兩間客房。當然,因為阮子城盤坐在鄧可可的房間裡,眼下,也肯定要給鄧可可安置一個新房間。

等到送貨的師傅走後,鄧靈宇和鄧一傑去洗澡換衣服。鄧靈娟沒有急著上樓輔床上用品,而是和劉雲依一起回到了一樓客廳,她有點擔心的問道:“雲依啊,家裡才來電,又沒有烘乾機,剛買來的被子被單沒法洗,你會不會不習慣呀?”在她想來,劉雲依開著寶叉五,家庭條件必然是十分優越的,想來平時的生活環境肯定比鄧靈宇家裡好很多,怕她不滿意自己的這些安排。

劉雲依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回答道:“阿姨,你不用擔心,新買的就算沒洗,應該也是乾淨的,沒事的。其實我只要有個坐的地方就好了。”她作為修煉者,並不是很挑剔,無所謂這些細節。對劉雲依來說,豪華的地方能打坐,邋遢的地方也能打坐,只要環境安全,其他的都可以將就。

鄧靈娟見她好說話,心裡更加滿意。說實話,她其實已經將劉雲依當作了自家人,能夠幾百裡夜路趕過來,就算還不是子城的女朋友,怕也差不到哪裡去了。只要阮子城沒事,八成有戲。

抱著這種心態,鄧靈娟做事就更有動力了。上樓把床鋪好,還很細心的把鄧可可用過的床上用品都換到了新床上。新買的床上用品,則鋪到了鄧可可原來的床上。

阮家玉還是很賢惠的,一大家子人的晚餐,阮滅寇也只是稍微幫了點忙,就全部搞定了。五點多鐘的時候,一家人正在吃飯,大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

鄧一傑腳快,跑過去開啟門一看,立即喊道:“爸,凱叔他們來了。”

他嘴裡的凱叔,是村裡的村支書。鄧靈宇不知道是什麼事,連忙放下碗筷走了過來。

門口除了村支書,還站著村長和兩個村委,都穿著雨衣雨鞋,一臉嚴肅的表情。

見到鄧靈宇過來,村支書打了聲招呼道:“靈宇啊,正吃著呢?”

鄧靈宇點了點頭,客氣的對他們說道:“唉,支書,村長,吃了沒有呀,沒吃快進來,剛開桌一會兒。”

村支書搖了搖頭回答道:“靈宇,不用了不用了,我們來你家,就是下個通知的。這兩天天氣異常,村裡已經接到縣上的指示了,要我們村做好準備,防洪防澇。你也要做好準備呀。”

不過門口那邊的屋簷下一直開著柴油發電機,聲音很吵,他這話說了兩遍鄧靈宇才聽清楚,他連忙表態說道:“支書,那肯定的,你看我連柴油機都買回來了。”

剛才村委的人過來,自然也都看見了,支書用有點羨慕的語氣說道:“可以呀,現在村裡就你家有電了。”

然後他接著問道:“下口田那邊已經被水淹了一部分了,要是這雨接著下下去,怕是下口田的房子都要進水,到時我們會各家各戶安點人,你家裡也要安進來人的,沒問題吧?”

鄉里鄉親的,別說遭了災,就算是不遭災,有什麼事,來幾個人難道還趕出去不成?鄧靈宇連忙答應道:“沒問題,那肯定沒問題,都是一個大村的。我們這兒地勢高,那肯定要顧著地勢低的那片。”

支書滿意的點了點頭,表情也輕鬆了一點,對他說道:“那靈宇你們一家先吃,這雨怕是三兩會停不下來,我們去通知下一家。晚上如果實在太急的話,我給你打電話,你開車來接人,免得半夜起洪水,把別個一家人齊鍋端了。”

鄧靈宇滿口答應下來。他們說的都是本地方言,劉雲依聽不太懂,加之門口邊的柴油發電機太吵,更加聽不清楚。不過鄧靈宇回到餐桌上,把事情又重新用普通話複述了一遍,大家才知道原來情況已經惡劣到這個樣子了。

紅渠口村有好多年沒有發過洪水了,以前雖然乾旱,但是發起洪水來也是死過人的,所以必要的防洪抗洪工作肯定要做。今天上午縣裡就來了通知,要注意防洪防澇,預防山洪暴發,據說降雨量已經達到了歷史警戒線。

紅渠口村分了三個小地段,上口田,中口田,下口田,其實也就是整個紅渠口的上中下游,鄧靈宇的房子,是在地段位置都不錯的上口田,又是剛修了沒多久的新房子,自然成了躲災的好地方。中口田、下口田相對來說,地勢就矮了一些,那邊洩洪能力不夠,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給淹了不少田地,繼續下去,水就要進房子了。

按照縣裡防災人員的預估,如果降雨量繼續保持現在的規模,很可能今天晚上會爆發更大的洪水,到時候下口田那些沒有翻修的老房子,是最不安全的,隨時有可能被沖垮,這些住戶都需要提前轉移 。最可怕的就是整個村子還有不少背靠大山的房子,如果山洪暴發,大山一把垮下來,那就是一族一族的滅,絕不能等閒視之。

阮滅寇的房子就是屬於這種背靠大山的房子,不過他家離後面的大山有兩、三百米遠,風險沒有這麼大,再加上剛翻修完毛坯,裡面沒人住,自然不在村裡的救災範圍。可惜了買來的那些水泥沙子,這麼大雨,怕是要損失很多,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村裡的幹部四處奔走,下通知,安排轉移,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支書的話雖然說得好聽,其實鄧靈宇的飯還沒吃兩口,已經打電話過來,要他去幫忙轉移村民了。

然後,鄧靈宇到那邊沒十分鐘,又打了電話過來,問劉雲依能不能也開車去幫忙拉人。

劉雲依自然不會推辭,碰上了,能幫忙肯定是要幫的。留在家裡的人,除了鄧可可,其他人都沒有駕照,可是鄧可可現在還是一個瞎子,指望不上。

鄧靈娟一邊幫她拿雨衣,一邊抱怨道:“靈宇也真是的,你人生地不熟的,能幫什麼忙呀?”

劉雲依接過雨衣,反而安慰她說道:“沒事的,小舅說只有一條路,我直接開過去就可以了。”說心裡話,她長這麼大,也沒有機會經歷這種場面。粵省雖然經常鬧臺風,但是洪水還真沒見過幾次。

汽車沿著紅渠村的鄉村公路,一路開過去,已經有不少村民提著東西打著傘往這邊走,還有一些汽車也載著人往這邊開過來。四周的田地有些已經被水淹了大半,公路上也很多泥沙,等到再往前面一點距離,路上排了好一些車輛,有面包車有小車也有越野車,甚至還有拖拉機,不時有人跑進車子裡面,往上游撤退。

劉雲依也穿好雨衣下了車,頓時鞋子和腿就全給打溼了,她沒能看到鄧靈宇,但是這裡的人也不少,遠處低窪處的村民和山坡邊的村民都在往這邊匯合。

劉雲依往前走了幾步,一個老奶奶在兩個中年男人的攙扶下走了過來,原本是想來坐她的車的,一眼看去卻不認識,那老奶奶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好奇的問道:“你是哪家的妹子?怎麼好像沒見過你嘞?”

劉雲依聽不太懂她很純正的本地方言,只好介紹自己道:“我是來鄧靈宇家做客的,來幫著接人。”

那老奶奶用方言味很重的普通話誇獎她道:“妹子你真是熱心啊,來做客也來救災。”

劉雲依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鄉里鄉親的,都是應該的。”

她原本想把這三個人拉到鄧靈宇家裡,不過半途他們就下了車,說這邊有親戚,就不麻煩靈宇那孩子了。

劉雲依也沒有勉強,掉頭繼續去接人。也沒人來指揮她,反正看到有車空著,就有人來問她,她也就操著普通話和大家交流,然後把人拉出去,大多數人都是這邊有親戚的,就算是沒有親戚的,也跟著下了車去了有親戚的那一家。也許是因為她不是本地人吧,沒有人真的跟著她往鄧靈宇家裡去,基本上都是半道就下車了。

等到了入夜的時候,人漸漸少了,車也漸漸少了。劉雲依再把車開過去的時候,已經只剩下兩臺車在那邊了。

劉雲依走了下來,幾個穿著雨衣的人看了看她,其中一箇中年男人走過來問道:“你是哪家來的?人都已經安置下來了,可以回家了。”

劉雲依“哦”了一聲說道:“那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那中年人聽見她說普通話,有點好奇的問道:“妹子,你是誰家的娃呀?”

劉雲依只好又自我介紹了一下。

那中年人誇獎道:“那可真謝謝你啊,太難得了,來做客也幫忙。”

劉雲依倒覺得這沒什麼,謙虛的道:“沒什麼的,應該的。”

歸途中,劉雲依望著窗外的滂沱大雨,一聲驚雷落在了汽車前方,她沒有害怕,反而感覺好像這些日子修煉時,那壓在心中的桎梏突然間就開啟了。似乎,就是這麼自然而然間,她覺得,自己的修為,又增長了,煉氣八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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