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十五年,京城,宣平侯府。

“跟你說話呢,聾了嗎!”

“府中賬目一直由你經手,現在有五十兩銀子對不上,你怎麼解釋?”

李氏見夏沫一臉呆呆的模樣,把茶杯重重的擲在桌上,隨手將賬本甩到她的身側,“既然如此,缺的部分就用你的嫁妝抵吧,”

她熟練的叫人拿來夏沫的嫁妝單子,開始挑挑揀揀,看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不許動我的嫁妝!”夏沫上前一把搶過了嫁妝單子,聲音鏗鏘有力。

面對四周的環境,再看著一臉惡毒象的李氏,夏沫十分確定,她穿越到了古代,成了在婆家受盡欺凌的小寡婦。

眼前的李氏是她的婆婆,拿賬目當噱頭剋扣她的嫁妝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可惜的是,原主深受PUA毒害,明明能自證清白,卻心甘情願當冤大頭,但那是原主,可不是她。

夏沫不急不緩道,“即使是小門小戶,也沒有霸佔女方嫁妝的道理!沒想到高門如候府,竟會行如此齷齪的事,就不怕傳出去被人戳脊梁骨嗎,況且……這錢去哪兒了,您不是最清楚?”

李氏兩眼一瞪,“少在這裡胡言亂語,這賬分明就是你的問題,用嫁妝抵已經是對你客氣的了!小心我告到老爺那去,有你好看的。”

見她不見棺材不落淚,夏沫直接叫人拿來她的私賬,指著其中一頁說,“上個月初五,侯夫人在賬房支了五十兩銀票,雖然沒走府裡的賬本,但在我的賬上可是明明白白記著的,不信的話我們可以去錢莊上對一對!”

銀票上有編號,都是登記在冊的,一查便知。

李氏瞥了一眼卻並不慌張,仍舊趾高氣昂,“那又怎麼了,煜兒月底過生辰,我叫人給他打了個純金的長命鎖,用這點兒銀子還用跟你說?”

穆子煜是原主夫君的寵妾所生,也是李氏的寶貝孫子。

夏沫被李氏不要臉的樣子氣的眉頭突突,也不知道原主是什麼品種的聖母,這種氣也能受!

“既然婆母也承認了,那我便差人去銀樓取長命鎖抵賬了,”她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道。

“你個妖婆子,憑什麼要我的東西,”沒等李氏開口,穆子煜突然衝進來,一邊罵一邊揮舞著柳條打夏沫。

跟在他身後的林小娘柔聲勸著,“煜兒別鬧。”

她雖然這麼說,卻沒有任何實際行動,只看著穆子煜作亂。

穆子煜雖然只有七歲,可平時吃得好,個兒高肉厚,目測比夏沫還要重,原主沒少被他欺負,刮花臉也是常有的事。

他手上的柳條有手指粗,打在人身上估計跟鞭子的效果差不多。

夏沫當然不肯受他的氣,見他跑過來,直接拿李氏的柺棍往他腳下伸。

穆子煜重心不穩,立馬摔了個狗吃屎,他雖然熊但到底還是孩子,趴在地上後立馬“哇哇”大哭起來。

李氏心疼的不行,趕緊上前扶起她的大孫子,扭頭斥責夏沫,“你好狠的心啊!居然跟一個孩子過不去,他可是我兒唯一的血脈,要是出了什麼事兒,你擔待的起嗎?”

“剋死我兒子,還想害我孫子,呸!你個掃把星。”

夏沫覺得可笑,原主的夫君,也就是這府裡的世子,生前可是出了名的奸臣,死也是因為遭了報應,這賬居然也能算在她頭上。

林小娘等李氏罵完了才柔聲道,“五十兩銀子而已,姐姐出身名門,執掌中饋向來得心應手,想必也不在乎這點兒錢,若是跟小孩子過不去,可是要貽笑大方的。”

夏沫聽後白了她一眼,這林小娘叫姐姐倒是叫的挺好聽,誰不知道世子沒死的時候,她是怎麼欺負原主的。

新婚之夜把世子叫走,不許他進原主的屋,弄得原主三年無所出,成為京城的笑柄,平日裡還聯合丫鬟小廝欺負她。

原主將家裡打理的不錯不假,但也是拿命換來的,她勞心勞力處理侯府這個爛攤子,把自己累的面黃肌瘦,倒是把別人都養的挺水靈。

還貽笑大方,什麼玩意!

原主是菩薩心腸,夏沫可沒有替別人養孩子的習慣,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聲音淡漠,“既然知道是我執掌中饋,就該聽我的!這會馬上就到飯點兒了,你還不快上一邊兒待著去。”

小妾都是不能跟主母在一起吃飯的,不過林小娘受寵,待遇比主母還好。

夏沫滿腦子都是從前被她欺負的場景,看見她就想撕爛她的臉,自然不慣著她。

穆子煜聽後卻不幹了,一改躺在地上賴唧唧的樣兒,“噌”的一下爬起來,張牙舞爪的就去抓夏沫的頭髮。

這手段他常使,每回都得薅掉原主一大把頭髮。

夏沫感覺頭皮一疼,頓時怒火中燒,回過頭就是一巴掌。

穆子煜沒想到她會動手,被扇的一個趔趄,臉上頓時多了個巴掌印,他想還手,夏沫動作比他還快,又賞了他兩巴掌。

眼瞅著寶貝孫子被打,李氏差點兒背過氣去,她指著夏沫罵罵咧咧,吵嚷著要請郎中看病。

……

夏沫不在乎,愛吃不吃,餓死拉倒。

午飯時間,就在夏沫獨享美食時,突然瞥見大門口外有個小豆丁在偷看她,那小孩兒注意到她的視線後,忙往後縮了下腦袋。

夏沫眯了眯眼,這娃…好像是她那便宜小叔的義子。

侯爺有個弟弟,叫穆屹寒,是個將軍,府裡的人都稱他為二爺,常在外打仗,前兩年收養了個孩子,一直放在侯府養著。

夏沫只在成親那天見過穆屹寒一次,記得那人身材魁梧、長相俊朗,但是性格有點陰沉,一看就不好相處。

說起來這孩子也挺可憐,明明跟穆子煜同齡,卻比他矮一頭,瘦一半,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傷,可想而知平時的待遇是怎麼樣了。

夏沫穿越前是獸醫,對一切弱小可愛的事物都沒有抵抗力。

她走出去,看著灰頭土臉的江燁蜷縮在門後,心中一緊,連忙招呼他,“進來吃飯吧。”

江燁原本是不敢進正廳的,但他已經三天沒吃飯了,實在是太餓,循著香味兒就走進去了。

夏沫把江燁抱到椅子上,盛了一碗燕窩給他,“喝吧。”

江燁不知道這是什麼,只覺得香甜,一口氣就喝了一碗,夏沫見狀剛想給他盛第二碗,卻差點兒被李氏的嚎叫嚇的把碗扔了,“天殺的呀!我的燕窩!”

李氏看著那一大碗燕窩,眼睛都紅了,這可是託人從關外買的,她一個月才捨得吃一塊。

李氏一腔怒火沒處發洩,揪著江燁的胳膊就要打。

夏沫當然不肯,上前便跟她撕打起來,就在此時,門外突然有小廝通報,“二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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