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去河邊休息回來才知道這件事情,快到休息時間了,大家都湊在一起議論紛紛,她一走近,就沒人說話了。

但是蔣麗拉住了她,小聲問:“你爹你娘被公安帶走了,你知道啥事不?”

“什麼公安?”林夏愣住了。

蔣麗說:“城裡來的公安啊,你剛才不是在前面幹活,沒看見啊?”

林夏語噎,她從上工一直在旁邊休息,反正就是去沒人的地方,要麼就偷摸去找景琛。

“沒看見也沒關係,我和你說,我早上就把舉報信投出去了,你看這速度怎麼樣?”

蔣麗談起這個這個就有點得意,昨天她一起了念頭就立馬想回去寫,誰知道剛好碰到來找景琛的林夏。

其實她對林夏的印象不知道怎麼的越來越差的,以前知青點有衛菁菁做對比的時候,她覺得林夏人還不賴,重要的是她和林夏都討厭衛菁菁,有很多共同語言。

但是現在衛菁菁不在知青點了,林夏又經常過來,明眼人都知道現在景琛對林夏根本就不如往昔,但是林夏還是一個勁的往上面湊。

別說景琛本人了,知青點的人都有點不待見了,她去的又是男生宿舍,最煩她的就是景琛的室友劉文軍。

蔣麗也對林夏有些意見,她每次來都要在知青點待上半天,待著就算了,知青點有些知青偶爾會看看書學習學習,她不知道是哪裡學來的,還真有點本事,只要有人看書,就會在旁邊指點一番。

但是誰想要這樣的指點,搞得好像他們一群高中生還不如一個高小畢業的一樣,無語。(高小文化:大概指讀到了小學五六年級)

所以她昨晚本來不打算理林夏的,但是林夏主動找了她,再加上她知道林夏有點本事,就過問了一下,沒想到林夏還真有點本事。

舉報信她寫了八點,一晚上寫完,大清早就送出去了,現在看見公安還挺興奮的。

也許是來找大隊瞭解情況來了!

林夏的心很亂,她覺得舉報這件事沒有那麼快,而且舉報為什麼要把她娘叫走?

“我去生產隊裡看看。”

蔣麗叫住了她,“哎,你現在去萬一他們懷疑是你寫的咋辦?”

也是,如果不是和舉報信有關誰會想湊上跟前去看熱鬧?蔣麗現在心已經飄了,恨不得趴在窗外看個遍。

她從來沒有想過,衛遠途的團長身份公安局局長居然都忌憚,她的信剛送出去還沒被捂熱,就被送到了衛遠途的手上。

林夏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她總覺得今天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我去看看,萬一有什麼事呢。”

她說完就向著生產隊跑去了。

她心裡有一個最壞的猜想,總而言之她現在一定要出現在那裡,不然她爹她娘那麼蠢,指定要惹事的!

林夏剛到大隊的門口,就看見了走出來的陸徵,她的心首先就涼了半截。

但是她果斷的攔下了陸徵,陸徵對現在她的感情她確實是說不準了,但是陸徵以前是怎麼對她的她還記得一清二楚。

她有多想,陸徵能念箇舊情。

林夏吞了吞口水,緊張地猶豫了幾分,陸徵就先開口了:

“有事說事。”

林夏的心裡說不上來的難受,原本她不在意陸徵的時候還好,她重生的第一目標本來就是陸徵,陸徵上一世也確確實實老是在她落難的時候幫她一把。

人能做到對一個不喜歡的人這樣嗎?林夏覺得不可能的。

所以她現在心裡的落差其實很大,一個原本滿心滿眼都是自己,對自己好的人,怎麼忽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見她不說話,陸徵抬起長腿饒過她就走,但是林夏心一橫,又跑到了陸徵的面前。

“陸徵,你放過我爹孃好不好?我爹孃不是故意的,他們只是看你……他們只是怕你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所以才……”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抬起了頭,看見陸徵一張英俊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忽然踏實了幾分,又說:“你也知道以前衛菁菁在村裡是怎麼樣的人的,我爹孃是怕衛菁菁佔了你的糧食,你看她現在也不上工,不就是想指望你嗎?她都吃完了你吃什麼?所以我爹孃就是想幫你把糧食存起來,沒什麼意思。”

如果既能開脫自己爹孃的罪名,又能在陸徵面前詆譭衛菁菁,豈不是一舉多得?

“我從不打女人。”陸徵的語氣冰冷如冰窖,他手不自覺地握緊了。

阿菁貪圖他的那點糧食?這是他這輩子聽過最大的笑話了。

林夏一怔,陸徵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但是她卻莫名地覺得十分可怕,她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然後一咬牙,又飛快地向陸徵奔了過去。

陸徵看見穿的花枝招展的林夏一臉“獻身”的樣子向自己跑來,心裡犯惡,連忙往旁邊一閃。

林夏本來想抱住陸徵的,但是一下子撲了個空,撞到了陸徵後面的大樹上,她“哎喲”一聲,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現她的額頭已經流血了。

“陸徵,你敢打我?”林夏不可置信地抬頭,她腦子裡嗡嗡響,她覺得自己可能都腦震盪了。

陸徵瞥了她一眼,“你自己想不開不是嗎?如果下一次再讓我聽見你說阿菁任何不好——

“你想斷哪條腿,自己挑。”

他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林夏呆呆地坐在原地,頭還在流血,裡面的人也押著她爹孃出來了。

林隊長夫婦無一不是一副破敗無神的樣子,隱隱約約還能看見他們眼睛裡的認命,尤其是張翠花,她的嘴上還被貼著一根黑膠帶。

林夏心一驚,再也顧不了頭上的痛,向著那邊跑去,沒跑兩步剛才頭上的眩暈就加重了,她用力地撲在了地上。

“呸!”林夏一邊吐泥一邊艱難的哀求。“警官,衛團長,這事有隱情的,你們別抓我爹孃,不是他們做的。”

“哦?”衛遠途站在了林夏的面前,蹲了下來,一雙深邃的眉眼緊緊的盯著她,“苦肉計?”

她頭上的血還在流,配著她一臉的泥巴,再搭上她今天特地穿的綠衣裳紅褲子,看著滑稽搞笑極了。

衛遠途沒忍住笑了一聲。

真像洋人那邊的小丑。

林夏看見衛遠途的笑,眼淚一下就下來了,她壓根就不知道這是嘲笑,心裡還覺得有點溫暖。

她哭著說:“是陸徵打的,他心裡有鬼,怕我說實話,所以才打我。”

衛遠途若有所思地說:“你說陸徵打你,有證據嗎?陸徵可是早就走了的。”

“而且他心裡有鬼,什麼鬼?能否說來聽聽?”

林夏張開嘴巴飛快的說:“陸徵他是喜歡我的,這些糧食都是他自願給我的,我和爹孃都沒有半點關係!他可能反悔了,就去城裡報警了,剛剛惱羞成怒還打了我!”

說著,還落下幾滴眼淚,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衛遠途淡淡地說:“報警的人是我,是我發現不對才報的警,你說陸徵打你,我不信。”

他起身,對後面還在等他的警察說:“她也知道這件事,把她也銬上!”

林夏這下是徹底發蠢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這一切為什麼都和歷史裡的完全不一樣?

不過她眼尖地看見衛遠途手裡的舉報信,她認得那個字跡,心裡一喜:“團長!我能將功贖罪嗎?我知道舉報信是誰寫的!”

衛遠途這次沒有停下了,連回頭看她一眼都覺得蠢到了自己的眼睛,他邊開車門邊說:

“那挺好,你知道這舉報信是誰寫的就說明你和這舉報行也有關係,誣陷誣告軍官是違法的,罪加一等。”

他說完門一關,“開車。”

他坐的車和押他們一家三口的不是一輛,他也不想和那群烏煙瘴氣的人坐在一起。

林夏這人衛遠途算是瞭解透了,一個自作聰明的蠢貨罷了。

不要太好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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