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山由兩列近於平行的山地組成,北低南高,伴著涇河河谷綿延而下,這是一種非常適合傳遞烽火的山地結構。

隴山的烽火一座山峰接續著一座山峰,熊熊燃燒的火焰在夜空中跳躍連綿不斷地將連續的警訊傳向遠方,傳向焉氏塞、傳向雍城、傳向櫟陽,傳向秦國的最高權力中心。

最原始的資訊傳遞手段,此時此刻發揮出其最高效的一面。

秦國的疆土之上,一條蜿蜒的火龍不斷地向前蔓延著,傳遞著警訊,傳遞著緊張,傳遞著可能面臨的威脅和危機。

沿途的百姓、村寨、城鎮、軍堡中的老秦人,紛紛仰望著山峰,焦慮地注視著那劃破深邃夜空的火光;一道道劃破夜空的火光。

乞驚雷望著越傳越遠的烽火,將手中的火把扔向越燒越旺的柴火堆。然後拔出長劍,義無反顧地向著蕭關走去。

作為蕭關守將,未能安全守住秦國的北大門,他的命運已經只有一個“死”字。

但死之前,乞驚雷要看一看,襲擊蕭關的敵人是誰?渠昆這個狗賊為什麼要忘恩負義,叛我大秦?

此時,大戰方息的蕭關,已經被“御軍”全部控制,秦軍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所有的戰鬥都已經停息了。

乞驚雷披頭散髮,雙手擎劍,從煙火之中一步一步走將出來:“渠昆,出來受死!”

他的聲音蒼老而又沙啞,堅定而又不屈。

“刷!”無數支連弩瞄準了乞驚雷走來的方向,騎手們有點驚訝地望著這位秦軍的將領,對他這種送死的舉動非常不解。

渠昆面有難色,圈轉馬頭,向後而去。奔到端木伯御的身旁,渠昆低低地說道:“蕭關守將,乞驚雷,西乞術之後。”

端木伯御嘴角輕蔑地一笑,慢悠悠地縱馬上前。左洗垣,右白幕,雙雙護在左右,迎著乞驚雷的方向,並轡而行。

端木伯御停住馬頭,叫道:“乞驚雷,蕭關已陷,此時不降,更待何時?”

乞驚雷停住腳步,前腿弓,後腿蹬,雙手擎劍於右,擺出一副決鬥的架勢:“蹇氏根苗,西乞之後,焉有降敵之理?”

端木伯御故作驚訝:“哦?當年崤之戰,秦軍三帥被擒,有西乞術乎?”

崤之戰,是春秋時期秦晉之間發生的一次戰役,秦穆公手下的三員猛將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兵敗被俘,秦軍全軍覆滅。

端木伯御畢竟是太傅嫡孫,雖然好武厭文,但在太傅家學的薰陶下,對於晉國的歷史還是門清的。

乞驚雷以西乞術後人自居,一副忠心狀。端木伯御就故意揭他祖上的短,對其進行羞辱與打擊。

“逆賊!焉何犯我邊界?奪我關城?有種報上名來!”

端木伯御道:“乞老頭,欲死早死耳,何故去而復返?今既來歸,生殺在吾!來呀,綁了!”

“殺!”乞驚雷高喝一聲,擎劍直撲端木伯御。

白幕白馬長矛,斜刺裡橫衝出去,矛尖閃著寒光,直刺乞驚雷的面門而去。

乞驚雷寶刀不老,雙手將寶劍一橫,一手握柄,一手頂住劍身,竟然用劍身死死頂住了白幕的矛尖。

白幕人借馬力,衝勁十足;乞驚雷雙臂較力,拼死相抗,被白幕的長矛頂著在地上滑出丈餘。

白幕手腕一抖,矛尖在劍身上一滑,迸發出一溜火星,長矛猛地戳向乞驚雷的身體。

“噗嗤”一聲,鋒利的矛尖刺破了乞驚雷身上的三層硬牛皮甲,戳穿了乞驚雷的右肩。

與此同時,乞驚雷嘿然一聲,揮劍斜削,將白幕的硬森矛杆斜斜削斷。

但乞驚雷畢竟是受傷了,白幕在打馬錯鐙的一瞬間,揮起手中的矛杆,橫掃乞驚雷的頭部,乞驚雷悶哼一聲,手中長劍脫手而飛,整個人帶著不甘緩緩倒地。

眾軍卒一擁而上,將乞驚雷七手八腳綁了起來。

端木伯御望著被燒紅了的遠天,喃喃地說道:“這下玩大了!放出信鴿!”

烽火傳向雍城,信鴿飛回南鄭,秦、漢兩國接下來有得忙了。

兩天之後,吳起親率大軍趕到蕭關,而綿諸與冀縣的防務則被後續趕來的章蟜接管。

蕭關作為秦國的北大門,這些年來倍受重視,武庫、糧草、輜重都十分充足,不僅可以給漢軍進行及時補充,甚至可以作為一個巨大的糧草輜重中轉基地,支撐端木伯御向河南地進一步延伸。

與此同時,斥候也與先期派出的樓煩左部嚮導接上了頭,並且得到了樓煩左部大概潛伏的位置。

吳起下令,端木伯御率領“御軍”全體,充分發揮騎兵速度快的優勢,長途奔襲,迅速突入河南地,尋找戰機,給陷入絕境的伏踔孤塗予支援,對不可一世的樓煩王刀疤予以迎頭痛擊。

端木伯御在嚮導的帶領下,出涇水,越隴山,全軍一路北上,迅速突入了“天蒼蒼、野茫茫”的河南地大草原。

騎兵遇到草原,如同魚兒遊入大海,戰馬的靈魂突然在這一刻覺醒了,撒著歡兒在草原馳騁。

在嚮導的帶領下,端木伯御大軍很快找到了伏踔孤塗潛伏的位置。

端木伯御大步進入伏踔孤塗的帳中,幾乎認不出他來了。當初意氣風發的伏踔孤塗,此刻已經病入膏肓,形容枯槁。

伯御狐疑地望了一眼榻上男子,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帶路前來的嚮導,向他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但伏踔孤塗卻一眼就認出了意氣揚揚的端木伯御,他吃力地伸出右手,從喉間擠出兩個字:“盟主!”

一句“盟主”,霎時將端木伯御的記憶帶回了那段在高原上,與伏踔孤塗並肩作戰的熱血歲月,對,還有公子虔。

而今,物是人非,時過境遷,曾經的戰友,各為其主,花自飄零水自流。一時心頭百感交集,五味俱全

他半跪下去,一把接住伏踔孤塗伸過來的枯瘦的手:“孤塗,正是伯御!”

伏踔孤塗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隨即劇烈地咳嗽起來,慌得一眾僕役們又是捶背又是倒水。

好半天伏踔孤塗才安靜下來,端木伯御跪坐在他身旁:“孤塗勿憂,伯御奉漢王之命,率漢軍勇士前來相助,必會令樓煩重歸孤塗麾下,再度興旺。”

伏踔孤塗的眼中閃現出一絲亮晶晶的東西,他招了招手,侍從立即領會了他的意思,不一會兒,領著四名健壯的漢子進入帳中。

伏踔孤塗強打精神,對著四人道:“狼參、熱答都、初裡末虎,都達!”

四名樓煩勇士齊齊下跪:“孤塗,屬下在此!”

伏踔孤塗道:“昔日十部盟主,漢王重臣,端木伯御重新來歸,我命爾等四人,自今日起,唯盟主之命是從,不得有誤!”

狼參、熱答都、初裡末虎,都達高聲應諾,然後右手捂住心口位置,齊齊向端木伯御施禮。

“見過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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