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楠皺著眉頭,草草翻看了屍體的DNA報告幾眼,很快又把報告合上了。

“兩個死者都來自R城第二中學高三九班,看來她們之間關係頗深啊。”正坐在姚楠辦公桌前的易衷聽到了警員的彙報,她嘆了一口氣,翹起個二郎腿說。

“這兩個女生是好朋友。”姚楠回答道。

“先是梁楚煥,再到蘇沙婗......”易衷的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著。

“她們都與餘爾有關,都是欺負餘爾的人。”易衷思考了一陣說。

“餘爾......”姚楠唸叨了幾次她的名字。

“那個女孩身材太瘦小,無法將梁楚煥綁在那麼高的懸樑上,肯定作不了案。”姚楠開口說。

“廢話,而且讓梁楚煥出現屍體痙攣的手法涉及性窒息,兇手多半會是個男人,我還沒那麼傻。”易衷反駁道。

“我只是覺得,這個兇手是在幫餘爾剷除掉那些無故傷害她的人,他一定和餘爾有很親密的關係。”她又說。

“這種用沾滿鮮血的手將餘爾保護起來的愛,讓人窒息,讓人覺得恐怖,更讓人覺得反感。”易衷最後搖了搖頭說。

“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能讓這個兇手變得如此瘋狂呢?”姚楠自言自語道。

“親情、愛情......”姚楠說著,叉著腰歪了歪頭,“親情的可能性更大。”

“餘爾只是母親死了,並不代表她沒有家了。她的父親我們從來不知道是誰......這個【消失】的父親,嫌疑很大。”姚楠接著說。

“血脈是一種很神聖的關係,它不參雜任何一點利益,是世界上最乾淨的關係。但就是這種關係,會讓情感變得更加沉重、更加偏執,甚至能讓人失去理智。”易衷皺著眉頭,聽姚楠不由自主地開始了自己的長篇大論。

“自己的女兒被傷害成這樣,這個躲在角落裡的父親卻根本沒有能力阻止他人變本加厲的傷害,他的財力物力、社會地位都不如出身優越的大小姐們,無能為力的他心理越來越扭曲,於是選擇用最愚蠢的方式幫餘爾結束她的噩夢。”姚楠說。

“那就是讓噩夢從餘爾的身上,轉移到女孩們的身上——殺了她們,以後餘爾的路一片平坦。”

姚楠也是一個父親,他似乎很能理解兇手這樣的心情,卻又無比唾棄這樣扭曲恐怖的心情。

“但你也說了,她的父親消失了,餘爾生下來的時候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我們要從哪裡查起?”易衷很是為難。

“能知道餘爾被欺負......就證明這個人一直都在餘爾身邊,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易衷接著想道。

“在學校,那個人只有在學校裡,才能如此清楚地知道餘爾的遭遇。”姚楠說。

“學校......”易衷呢喃道。

“說不定不是父親呢?”姚楠忽然又想到了別的問題。

“同父異母的哥哥或者弟弟之類的。”姚楠說。

“你是在考慮同齡人犯罪。”易衷看了一眼姚楠,聽懂了他大膽的猜想。

姚楠之所以想到同齡人犯罪,是因為昨天在審訊康良的時候,知道了有【蘇沙婗男朋友】這號人物的存在。

餘爾因為他,還遭到了康良的威脅欺負,可見他和餘爾的關係匪淺。

所有可能與本案相關的人他都要謹慎的考慮進去。

昨晚審問康良的時候易衷不在,她自然沒有懷疑到“同齡人犯罪”這個點子上。

“梁楚煥和蘇沙婗的體重大約都在一百一十斤左右,把她們一個掛在懸樑上,一個掐著脖子推進水裡,並不是一個成年男子才能做到的事,如果這個少年力氣足夠,他一樣可以辦到。”姚楠說。

易衷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從現場整理的乾淨程度、以及縝密的犯罪手法來看,犯罪嫌疑人在作案時有條不紊,至少他一定是個老成的人。”易衷說。

“你不妨想想——一個少年想到用性窒息偽裝自殺的機率有多大?這種手法需要一定的專業知識儲備,心靈需要夠黑暗、下手需要夠果斷。”她輕咳一聲說道。

易衷無法想象這樣的心理特徵按在一個少年身上,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少見不等於沒有。”姚楠提了提嘴唇,似乎在暗示點什麼。

“我想你還記得去年的R大殺母事件吧?”他突然提起一樁去年自己和易衷一起破獲的案子。

“記得,我和你搭檔破的案,記憶猶新。”易衷皺了皺眉頭。

“心理扭曲的男孩將生活上一直壓迫自己的母親殺死,長租了一間周圍無人居住的老房子,將屍體包裹嚴實藏了進去。屍袋裡塞滿了活性炭,用空調將室內溫度調低,還在房子里加裝了好幾個攝像頭,隨時監控房子裡的情況。”姚楠又形容起那案子來。

他嘆了一口氣,頗有些感慨。

“光是這樣,我已經覺得那孩子是個犯罪天才,更讓人驚訝的是,他憑著自己長得和母親幾分相像,在自己把母親殺死以後,還時常女裝成他媽的樣子,在那間出租屋進進出出。”姚楠接著說。

“物業聽到我們給出的屍體死亡時間時,還以為自己見鬼了,嚇得半死。”姚楠說罷,冷笑了一聲。

“能夠完美犯罪的天才萬里挑一,但我們都見過......說不定這次還能再見到一個。”姚楠最後對易衷說。

易衷往前探了探身子,手掌撐在自己的脖子上,埋頭沉思了一陣。

“要說餘爾在學校裡關係好的孩子,那還真的有一個。”易衷冥思苦想了一陣,最後開了口。

“在所有人都厭惡餘爾的時候,那個男孩願意頂著大太陽,騎著電動車到警局門口把她接走。”

“哦?你是說餘爾被我們帶到警局訊問那天下午,你在窗臺上看到的男孩?”姚楠皺了皺眉,原來這個人近在咫尺,自己還見過。

“是他。”易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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