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一不小心失手殺了一個正在攻擊你的人,你接下來會怎麼幹。”易衷問。
“報警。”餘子江直接脫口而出。
“正常的回答有兩種:逃跑和報警。”易衷又說道。
“而天生犯罪人會給出第三種答案——他能在第一時間想到將過失徹底偽裝成意外的手法,並當機立斷地實施此手法,讓這場血案變得與自己毫不相干,最後實現他自己的全身而退。”易衷形象地解釋起來。
“這就是天生犯罪。”
餘子江一下愣住了。他想到那份被自己藏在抽屜裡的檔案,那就是一場意外,一場極其巧合的意外。
所以,這意外的背後到底是什麼?
“人們總說返祖就是低能,可看看那些天生犯罪的人,就知道這句話時候偽命題。”易衷笑著,聳了聳肩。
“您的意思是說——鹿鳴苑爆炸案是被陶林偽裝的?”餘子江皺眉問。
“不敢當......”易衷立刻擺了擺手,“我沒有證據,怎麼敢這麼說呢。”
餘子江緩緩喘了一口氣。
“我只能給你一些指導,至於最後能得到什麼答案,得看你自己了。”易衷一邊說,一邊將桌上的筆記本重新合上了。
“我還有一個問題,關於瞎眼全家福案。”餘子江又說。
易衷抬了抬眼眉,提起了百分之百的興趣。她很樂於指導學生關於案子的問題。
“我和陶林認為這個案子還有同夥。”餘子江說。
“同夥?”易衷瞪了瞪眼睛。
“炸彈啟動有端倪。我們沒有在姜振宇的身上和實驗室裡發現任何能遙控啟動炸彈的東西,同時他也沒有手動啟動炸彈的時間。”餘子江回答。
“炸彈的遙控範圍是一百米左右,而這個範圍內幾乎都是警方的人。除此以外,這個炸彈還能夠透過手動直接觸發。”
“你想告訴我......啟動炸彈的人在警方的人裡?”易衷乾笑了一聲說。
“炸彈無非是想殺了我們。”餘子江回答。
易衷聽著點了點頭。
“這讓我想起年初陶林在地鐵裡遇襲的事,他說拿著刀刺向他的人,穿著警服。”餘子江深吸了一口氣道,每每想起這件事,餘子江都心有餘悸。
“我不得不做這種猜測——警方里有人不乾淨,而且他已經對陶林下手了幾次,只不過都沒有成功。”他看著易衷說道。
易衷凝視著雙手撐在辦公桌上的餘子江什麼也沒有說。
她只是一動不動地凝視著,瞳孔中逐漸散發出劇烈的壓迫感......
“但——”餘子江突然語氣一轉。
“我還有更不可思議的假設。”餘子江拿出手機,將一張圖片放在了易衷面前。
圖片上是一朵塑膠的小藍花,正是餘子江在爆炸現場發現的那個。
“我認為炸彈倒計時有可能是被手動觸發的。”餘子江說。
“你是說那個女孩?”易衷一下反應了過來。
爆炸的瞬間,實驗室裡只有三個人——陶林、餘子江、蘇怡萱。
陶林躺在地上動彈不得,餘子江不可能引爆炸彈,剩下有行動能力的只剩下蘇怡萱。
“如果我沒有記錯......”餘子江頓了頓。
“爆炸當天,蘇怡萱的頭繩上有這種小藍花,可是這其中一個,掉落在了櫃子底格外邊緣的玻璃渣下——這就是緊挨著炸彈發現地點的地方。”餘子江說。
“你剛剛說它在玻璃渣之下。”易衷看了一眼手機,斜視著餘子江說。
“對。”餘子江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小花不是被爆炸的衝擊波恰好撞到那去的,它是在爆炸之前掉在那得。”餘子江接著說。
“綜合現場的情況,我最終得到一個結論——炸彈有可能由蘇怡萱手動觸發。”他深吸一口氣說道。
“確實是個很不可思議的推理。”易衷說。
她說那是基於細節的推理,而不是單純的猜想。
“但她沒有要殺你們的動機,她最多有幫助姜振宇的動機,但不是太強烈,夠不到殺人的程度。”易衷又說。
“確實如此。”餘子江犯了難。
“所以這兩種猜想都讓人難以置信,甚至無法立住腳跟。”他說。
“我不知道該相信自己哪一個推理。”
“我聽說你們在姜振宇的衣櫃裡發現了他在調查你們?”易衷反問。
話題換得讓餘子江覺得有些突然。
“沒錯,衣櫃裡有一塊白板,上面除了有瞎眼全家福案相關人員的資訊以及他計劃的殺人手法,還有我、陶林、莫桐三個人的照片。”餘子江回答。
“很顯然,你們已經成了他的殺人目標。”易衷攤了攤手說。
餘子江挺起了身子,點了點頭,繼續仔細地聽易衷說下去。
“就現在的情況看,只有姜振宇一個人有足夠的殺人動機引爆炸彈。”易衷說。
“我知道,辦案要講心理動機和物理證據......”餘子江嘆了好大一口氣道。
“我聽到你剛剛在描述這朵花的時候,很猶豫地用了【如果我沒猜錯】這幾個字。”易衷說。
“這個......”餘子江有些為難起來。
“因為我的記憶有些偏差了。”他結結巴巴地說。
“你其實不太肯定,爆炸那天蘇怡萱頭繩上是三個藍色的貼鑽花,還是三個藍色的貼鑽魚。”易衷說。
“您......您是怎麼知道的?”餘子江深吸了一口氣。
“因為我進過物證存放處,你照片上這朵花被你放在櫃子的深處,被我一不小心看到了。上面被你做了標註,我一猜就能知道你因為這朵花想了什麼。”易衷回答。
“我是你多年的老師,我對你再瞭解不過了。”
餘子江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懷疑蘇怡萱,就多注意了她幾眼,從警局的監控錄影截圖上看,她頭上的髮圈吊墜一直是三隻小魚。”易衷又說。
“但我的印象裡,她爆炸那天晚上頭上是三朵藍色的小花,而且這小花確實出現在了犯罪現場。”餘子江越說,越是沒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