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為啥口乾舌燥?

呵呵,因為帝尊大人把那個故事足足聽了九遍,聽到後來吳否都開始懷疑人生。

他以前沒跟帝尊接觸過,一直以為帝尊大人是個挺高高在上的神仙呢,可沒想到神仙這麼接地氣,聽個故事都要一連聽好幾回,這不是民間小孩子才幹的事麼?

好不容易九遍講完了,吳否回去了,雲臣也回去了,結果雲臣回去之後就聽說了夜四小姐和塵王殿下的傳聞。

當時他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臨來炎華宮之前,雲臣喝了很多很多水,他就怕這事兒又要講個十回八回的,帝尊大人不賞水喝,他就得一直渴著。

結果十分意外的是,帝尊大人聽一次就不想再聽了。可能是因為太氣憤了,以至於炎華宮大殿內死一樣的安靜,除了夜四小姐偶爾弄出些小動靜以外,其它人簡直是大氣都不敢出。

雲臣就挺悲催的,因為水喝多了,總想出恭。

可在帝尊大人面前他又不敢提出恭兩個字,因為那是不敬也不雅的,所以只能憋著。

師離淵的臉色特別難看,雲臣講的這個故事真把他給氣著了。四百多年了,在遇著夜溫言之前他從來沒生過這麼大的氣,即使當初天地靈力消散,他也沒有動氣過。

卻偏偏因為夜溫言的事一回又一回的惹他發怒,師離淵覺得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太憋屈了!

他堂堂北齊帝尊,天底下唯一一個仙靈承襲者……哦不,現在是唯二的承襲者。可唯二也是稀缺物種,他憑什麼活得這麼憋屈?

於是他跟夜溫言商量:“要不咱們把權家人都給殺了,把你們家那些你看不上的也給殺了,從此以後天下太平,就再也沒有人給咱們添堵了。”

雲臣聽得直冒冷汗,連時也抽了抽嘴角,就只有墜兒傻乎乎的用力點頭,還說了句:“我看行!”

夜溫言翻了個白眼,這可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還你看行,行什麼行?皇族都殺了,那豈不是天下大亂?

於是她同師離淵講道理:“雖然你是帝尊,但你這樣的存在,實在是隻適合被供在炎華宮,讓天下臣民每天對著畫像或是雕像三拜九叩就夠了。如果你動手殺了北齊皇族,人們會以為帝尊要幹大事,要亂天下平天地,這樣會給凡人百姓造成恐慌。”

師離淵看傻子一樣看著她,“為什麼會恐慌?本尊要亂天下平天地他們應該很高興才是,因為本尊輕易不會那樣做,一旦真的那樣做了,那就說明只有一種可能,便是本尊找到了讓天地靈力重現世間的方法。當然,現在是有第二種可能了,就是本尊覺得北齊皇族實在礙眼。但如果你不想讓天下百姓因此而恐慌,那到時候本尊施一個修正的法術,讓天下人都以為權家從來沒有存在過,不就成了?”

夜溫言愣了好半天,甚至還把右手藏在袖子裡捏了幾回法訣,方才想起的確是有這樣一門法術,可以在做了一件事情之後修正人們的記憶,讓人們以為某件事或是某個人從來也沒有出現過。不只以為沒有出現過,還會隨著施術者的心意,將被抹去的人和事換成另外一種。

她覺得師離淵才是個人才,就因為一個謠言,居然把修正術都給想出來了。

“你至於麼?”

“至於。”他答得很認真,“本尊甚至都想過,乾脆把天下人全殺了,就剩下你我。”

殿下三人齊齊抹了一把汗,雲臣的尿更急了。

“其實這事兒跟權家可能也沒多大關係,我琢磨著是我們家那位老夫人乾的。”夜溫言說,“畢竟只有她最希望我趕緊嫁人滾蛋,也只有她最希望我嫁給一個當了多年質子,在臨安城無根無勢的四殿下。所以這才努力造謠,讓所有人都以為我跟四殿下有情有義,既成事實。唉,我們家老太太真是厲害啊,還懂得曲線救國了。”

師離淵沒搭這個話,他還在糾結修正術的事,他問雲臣:“你覺得本尊這個主意如何?當然,本尊身邊也得留侍候的人,四小姐也得有個丫鬟,所以你們幾個可以活著。”

雲臣哭的心都有了,想說帝尊大人,這主意真不怎麼樣,你把天下人全殺了,那就咱們幾個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他將這個想法利用語言藝術加工了一下,然後表達出來。

他是這樣說的:“微臣覺得殺盡天下人倒是沒什麼所謂,只是四小姐可能會覺得悶一些。畢竟每天就只面對咱們這些人,說話聊天什麼的也沒有新話題,太沒意思了。所以帝尊大人您為了四小姐的興趣愛好,殺盡天下人這件事情,還是得考慮考慮。”

連時偷偷為雲臣點贊,他覺得雲臣抓住了帝尊大人的命脈,不管什麼事,只要一往夜四小姐身上靠,帝尊大人準投降。

果然,聽了雲臣的話,師離淵立即覺得自己做事欠了考慮,人少了話題就少,他的小言兒該覺得無趣鬧心了。

於是他退而求其次:“那就只殺權家和夜家。”

雲臣:“……”

連時:“……”

墜兒:“……帝尊大人您其實就是想只殺權家和夜家吧?怕小姐不同意,所以才又整出了要殺天下人這個事兒,對不對?”

師離淵點點頭對夜溫言說:“你這丫鬟夠機靈。”

夜溫言簡直服的不要不要的,她問他:“師離淵,你那天說我一肚子壞水兒,這種話你是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你自己肚子裡壞水有多少你自己沒數嗎?一天到晚殺這個殺那個的,就因為外頭的一個謠言,你就要滅了權家全族?”

“恩。”他點點頭,態度特別認真。“本尊不能放任有人造你的謠。”

“那你應該去滅了造謠的人。”

“也有道理。”師離淵終於放棄跟北齊皇族較勁,但又問了另一個問題,“那個質子為何要在朝堂上說,他臘月十五晚上邀了夜四小姐喝茶?”

雲臣想了又想,給出一個答案:“聽說那朝堂之上,眾大臣非議四小姐丟在了京郊,並因此壞了名節。四殿下那晚不是正好回京,還在途中救了四小姐麼,可能就是想著好人做到底,乾脆就替四小姐解了圍。”

“師兄師妹又是怎麼個情況?”他再問。

這個連時就比較有發言權,因為他歲數大,十多年前的事情他知道得比雲臣這種年輕人清楚。於是自告奮勇地道:“是當年四殿下還在京裡時,先帝寵愛他生母,便也有心培養這個四兒子。於是就讓夜老將軍多帶帶,教習他戰術兵法。可夜老將軍太忙了,哪有那個工夫,所以就把這事兒轉交給了自己的大兒子,也就是四小姐的父親,夜大將軍。”

師離淵品了一會兒這個事,又問:“夜四小姐壞不壞名節,幹那些朝臣什麼事?壞不壞名節也不嫁到他們家,他們吃飽了撐的什麼都管?”

墜兒悶呼呼地撅著嘴,“就是,關他們什麼事?一群長舌婦!”

“是誰先提的?”師離淵打算刨根問底。

雲臣一愣,“喲,這個還真沒注意打聽,臣平時不上朝,所以當日朝堂究竟是怎麼個情況也不是很清楚。要不這樣,臣去將皇上身邊兒的吳公公給叫來,他一定記得清。”

師離淵點頭,“那就快去!順便把權青城也給本尊叫來,本尊倒是要問問他,都把他扶到了皇帝位上,怎麼連這種事情都壓不住,還要那個質子多嘴多舌?”

雲臣轉身就要走,卻被連時拉了一把,“哎喲我的雲大人,這種跑腿的事兒怎麼能讓您去?您可快歇著,老奴去就好。”

雲臣真想糊死這老太監,好不容易找著個能從炎華殿走出去的機會,你跟著搗什麼亂啊!

於是用力把連時一甩,話也不說,大步就往外跑。

夜溫言提出一個小建議:“你在提到四殿下的時候,能不能不要總是一口一個質子質子的叫?好歹叫一聲四殿下,或者乾脆叫名字,老是質子質子的,顯得對人不尊重。”

師離淵斜了她一眼,“叫他一聲質子就很不錯了,至少本尊還記得他這個人。要不是因為有質子這層關係,本尊怎麼可能知道皇族還有個什麼四殿下。這好幾百年過去了,四殿下四殿下的,本尊不知道送走了多少個,哪能分得清誰是誰?”

“人家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

“所以本尊也沒打算同他計較他在朝堂之上信口胡說之事,否則就衝他編的這個瞎話,本尊就可以一腳再把他踹迴歸月國去。另外提到尊重,你覺得這天底下還能有什麼人值得讓本尊去尊重?”

小姑娘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就眯了起來,“師離淵,你的意思是,將來與我成了親,你也不打算尊重我的親人?不打算把我孃親放在眼裡?”

這話一出,炎華宮的氣氛再度尷尬起來,死寂寂的尷尬。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帝尊大人那處投去,連時同墜兒體內的八卦之火更是熊熊燃燒。特別是連時,心裡頭不知道叫了多少遍“夜四小姐牛逼,帝尊大人家教真嚴!”

帝尊大人的冷汗呼呼往外冒,四百多年頭一次體會到什麼叫自己挖坑把自己給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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