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個大晴天,辰時半的時候陽光就已經很好。

新夫人入府定在巳時,是夜景盛找了先生給算的時辰。那先生說,只要在這個時辰準時邁過府門,新夫人和三小姐就能一生順遂,平安如意。

夜景盛很重視這個,早早就在府門口掐著時辰等著。

將軍府裡也在忙碌,請了外面酒樓裡的廚子備了兩桌席面,雖然不能請外客,但家裡這些人還是要熱鬧熱鬧的,這樣看起來就比較像大婚喜宴,他覺得常雪喬會喜歡。

因為夜無雙要來,天舞軒那頭也早早就佈置上了。所有東西全都換了新的,以前夜紅妝用過的一樣不留,因為夜紅妝不吉利。

下人也全都是從外面新買來的,一個夜家的老奴才都沒用,就是怕奴大欺主,讓夜無雙不順心。這些新來的下人也各有分工,粗使灑掃的,一等貼身侍候的,全都配備齊全,甚至還單獨給挑了個做飯好吃的婆子,專門負責在小灶臺給夜無雙開小灶的。

除此之外,夜楚憐那邊的師父也全都撤了,茶藝的、舞蹈的、琴技畫技的,總之原先用來培養她的那些人,如今一個都沒剩下,全都送到了天舞軒,留著給夜無雙用。

夜楚憐倒是沒什麼,甚至還鬆了一口氣,就是有一件事讓她覺得很奇怪。

那個叫做歸夕的舞蹈師父收拾包袱時掉了一隻小盒子,大概有兩個拳頭那麼大的盒子,金絲楠木雕刻而成,上頭還鑲了好幾顆寶石,單是這隻盒子就十分貴重。

掉到地上之後那歸夕就像掉了魂,整個人都慌了,直接撲到地上去撿那盒子。撿起來之後緊緊抱在懷裡,像抱著個孩子似的溫柔,還輕輕地拍了幾下,口中唸叨著:“不疼不疼,都是孃親不好,孃親摔了我們念兒,都是孃親不好。念兒乖,孃親以後一定小心,絕不會再讓我念兒摔著了。念兒不要怪孃親,孃親抱抱。”

這一幕把夜楚憐給看得毛骨悚然,以前就覺得這舞蹈師父神叨叨的,她甚至在心裡唸叨過這人簡直是有病。沒想到現在病更重了,都開始說胡話了。抱著個小盒子當孩子,這人到底受過什麼刺激?

終於,巳時到了,前院兒開始熱鬧起來。

大喪三年不能辦喜事,所以常雪喬不能坐喜轎,更不能穿喜袍。人就是坐著普通轎子來的,穿得倒是稍微鮮豔,是那種淡淡的水紅顏色的長裙,頭上還插著一根同色的寶石髮簪。

夜無雙也坐了一頂轎,跟在常雪喬後頭,二人掐著時辰邁過一品將軍府的門檻,算是把這個吉時給踩住了。

府外有看熱鬧的人圍著,府內也在夜景盛的帶領下聚集了許多人一起迎接。

人們看著新夫人掐著時辰入府,聽著一個滿臉堆笑的婆子大聲道:“吉時踩住了,新夫人和三小姐往後定會平平安安,日子過得順順當當的。”

夜景盛哈哈笑了起來,就準備走上前親自去迎接。

就在這時,原本晴朗的天突然響了一聲悶雷,緊接著就是烏雲滾滾,直接遮住了太陽。

晴天變陰天,還陰得十分徹底,只透出微微光亮,那樣子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一般,白晝都快黑成夜晚了。

雲遮日頭,風也跟著颳了起來,直接吹散了府裡為迎接新夫人做的佈置。

燈籠掉了一地,紅綢子也吹得到處都是,有一條最長的還纏上了夜景盛的脖子,繞了好幾圈兒,差點兒沒把他給勒死。

外頭圍觀的人一見這場面就有話說了:“親爹過世,三年還沒過完呢就往府裡迎小妾,不出事才怪,哪有這麼不孝順的?就算要納妾也得偷偷摸摸的,整這麼光明正大,氣鬼呢?”

還有人糾正:“不是小妾,聽說是平妻。”

“平妻就更不能娶了!夜老二是不是腦子糊塗了?”

“娶唄,人家就願意頂著報應娶,咱們可管不著。”

人們你一句我一句,句句都說這平妻不該娶,句句都提報應,聽得夜景盛心煩。

好不容易扯掉了纏脖子的紅綢,他立即大聲吩咐下人:“把這些玩意都給我撤了!”說完,終於騰出手去扶常雪喬了,“雪喬你怎麼樣?有沒有驚著傷著?”

常雪喬搖頭,“我沒事,你怎麼樣,脖子疼不疼?”她一邊說一邊伸手就去摸,眼底盡是疼惜,“都怪我不好,犯了忌諱,你沒事就行,今兒我就不入府了,反正咱們都等了那麼些年,也不差再多等幾年。比起你的安危和夜家的興衰來,我一個外姓人沒什麼的。”

她說著就要轉身往外走,被夜景盛一把給拉了回來。

“人都入府了,就是我夜家的媳婦兒,哪都不能去。什麼忌諱不忌諱的,我不信那個,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女人,無雙是我的閨女,你肚子裡還懷著未出世的孩子。你們三個就是我夜家未來的希望,除了夜府,你們哪都不許去。”

他說完,拉著常雪喬就往府裡走。常雪喬沒再推拒,夜無雙也在後頭跟著。

一行三人繞過照壁,經過前院兒,一直奔著敘明堂去。

夜溫言站在小路邊上,遠遠地看著這一幕,也看到夜楚憐驚訝地捂住了嘴巴,一邊往她這邊看過來一邊指著那夜無雙。

她笑笑,點了點頭。是啊,她也認出來了,這正是地龍翻身時到時家醫館去求助的那個姑娘,當時夜楚憐就說她長得和夜家人很像,如今才知道,竟然真的是一家人。

新夫人進了敘明堂,夜家所有主子也都要進去就座。

夜溫言帶著墜兒往前走,夜楚憐很快就迎了過來,挽著她的手臂小聲說:“四姐姐,我怎麼覺著這事兒這麼怪異呢?你說當初她找上咱們的時候,知不知道咱們是夜家人?”

夜溫言笑笑,“怎麼可能不知道。”

“知道她還能裝得跟不認識似的?”

“不然呢?實話實說自己是夜家二老爺的私生女?說她跟我們是一家人?”她搖搖頭,“不能說的,她們母女隱忍了那麼多年,等的就是一個最佳機會,只有掐準了這個機會進入夜府,才能在這個家裡站穩腳跟。在此之前,這事兒就是打死都不能說。”

“那現在是好機會嗎?”

“算是吧!”夜溫言輕嘆了一聲,“大房沒了主心骨,被趕到西院兒,二夫人失勢,夜紅妝失勢,夜飛舟還被過繼到了大房來。再加上新夫人懷孕了,這個時候回府,雖然是平妻,卻也能過得跟正妻沒有什麼兩樣。她要對付的就只是一個沒了虎牙的蕭書白,然後就能從平轉為正,成為這座府裡真正的女主人。你說,這還不是好機會嗎?”

二人說著話就到了敘明堂門口,就聽到夜景盛喝斥了一句:“快點!磨磨蹭蹭幹什麼呢?這麼多長輩就等你們兩個,教養都吃到狗肚子裡去了?”

夜楚憐趕緊行了禮,匆匆去找自己的座位。夜溫言卻盯著夜景盛看了一會兒,冷冷地笑了一聲:“大喪期間迎新人入府,二叔的教養也沒好到哪去。且看看這突然陰雲密佈的天吧,八成就是祖父發了怒,給你臉色看呢!”說完又瞅瞅老夫人,補了句,“也給你臉色看。”

老夫人一哆嗦,有心想喝斥她沒大沒小,畢竟當著新夫人的面就這樣子同她說話,這讓她這張老臉實在沒地方擱。

可再瞅瞅外頭這個天兒,本來朗晴朗晴的,突然就成了這個樣子。再過一會兒就該下雨了吧?都說新媳婦兒進門時下雨,就說明這個媳婦兒很厲害,不好拿捏。難不成這女的真不是盞省油的燈?或者又是另一個蕭書白?

老夫人心裡沒底了,要訓斥夜溫言的話也就沒說出來,反倒是跟夜景盛說了句:“大喜的日子,別跟小輩計較,趕緊把你的禮行完才是正經事。”

夜景盛覺得也是,於是拉著常雪喬就要上前去給老夫人磕頭敬茶。

這時,就見原本一直跟在身後的夜無雙突然奔著夜溫言走了過去,一臉的欣喜,到了夜溫言跟前直接就跪下了。

夜溫言這會兒已經坐到穆氏身邊,見夜無雙跪下也不覺驚訝,只是笑著同她說:“我們又見面了,沒想到同為夜家人,你怎麼不早和我說?”

夜無雙手裡捏著一隻帕子,人顯得有些激動,眼裡還含著淚。

她跟夜溫言說:“上次不合時宜,只能瞞著四小姐,還請四小姐不要怪罪於我。多謝四小姐救我母親性命,要是沒有四小姐,我母親上次怕是挺不過去了。”

她說著就哭了起來,帕子在眼睛上不停地擦拭,人顯得楚楚可憐。

夜景盛一見這場面就不樂意了,“夜溫言你不要太過分!她是你三姐姐,你怎麼好意思讓她跪你?就不怕折壽?”

夜溫言捏捏額角,一臉的厭煩,“二叔,你今日既是辦喜事,那說話就該注意些,什麼折壽不折壽的話,就不怕說出來衝了喜慶?再者,長輩跪晚輩才叫折壽,同輩之間跪一跪有什麼關係?何況我是救命恩人、也就是你身邊這位新夫人的救命恩人,她向我謝恩有何不對?二叔身邊好不容易有一個懂事知禮的女兒,您可別把她給教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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