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僵持在這,夜老夫人有點兒挺不住了。

偏偏夜溫言又問她:“既然是老夫人請來的客人,那老夫人應該知道他是誰家的人吧?通知他家裡人,把他們都接回去吧!這拖家帶口的,夜府沒有那麼多的空屋子給他們住。”

“夜溫言,你究竟想怎樣?”老夫人這話問得很沒底氣,但不問又不行。

夜溫言就說:“不想怎樣啊!天晚了,景盛先生是外男,怎麼可以留在我們家?祖父不在了,我父親也不在了,家裡一群女人,留個外男在這兒那不是讓人講究嗎?”

“他是你二叔!他不是外人!他是夜家的家主!”

“夜家家主是我父親,已死!”

“他是新任家主!”

“外姓人當不了我們家的家主!”

“夜溫言你不能不講道理!”

“講什麼道理?”夜溫言冷哼,“我跟你們講道理的時候,你們跟我耍流氓。我現在跟你們耍流氓了,你們又要跟我講道理?就知道投機取巧!”

熙春聽到這裡忍不住問了一句:“二老爺怎麼成外姓人了?他不是姓夜麼?”

夜溫言點頭,“問得好!至於為什麼就成了外姓人,這個還得問咱們府上尊貴的老夫人。就請老夫人給大家說說,這位景盛先生他到底姓什麼?”

老夫人有點哆嗦了,她看出來夜溫言今晚是鐵了心要追究這個事。上次這個話題被兩位殿下岔過去,她還以為夜溫言就能忘了呢!現在看來是根本沒忘啊!

“他當然是姓夜的。”老夫人強忍著心虛,一口咬定這個事實。

“那如果長公主的事最終還是要算到我頭上呢?毒殺長公主,誅九族。”

“不會的。”老夫人深吸一口氣,“你是未來帝后,沒人敢問你的罪。”

“可是我母親跟帝尊已經鬧翻了,這樁婚事沒有了。”

“不可能!”老夫人對夜溫言生出了前所未有的信心,“帝尊大人與你情深義重,不會輕易就放棄的。何況抬來的那些聘禮人家也沒要回去,親事就還是算數的。”

夜溫言挑了眉,“既知親事算數,為何還要將我母親送到城外廟裡去?”

“那,那是因為她得罪了帝尊大人,對帝尊不敬。”

“非也非也。”夜溫言搖頭,“只要親事還算數,那她就是指著師離淵鼻子罵,師離淵也得給我忍著,因為她是丈母孃。老夫人哪來的權力責罰帝尊大人的丈母孃?”

“你……我……”這一句一句把老夫人給堵的,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倒是夜景盛幫著說了一句:“穆千秋她要是丈母孃,那老夫人就是帝尊大人的祖母,是丈母孃的長輩,當然有權力責罰於她。”

夜溫言撇了他一眼,“外姓人哪來這麼多廢話?”

“你說誰是外姓人?我姓夜!我跟你是一個姓的!”

“非得姓夜?”夜溫言勾起唇角笑了起來,“好,那就讓你姓夜。姓夜的,你聽好了,今日咱們府上的老夫人逞威風,將我母親趕出了將軍府。我這個做女兒的自然是不能坐視不理的,我必須得把這個場子給找回來。否則外面的人該以為夜家大房徹底失了勢,沒出息沒地位,連住在家裡的資格都沒有了。”

夜景盛聽她這話不大對勁,就又問了句:“你打算怎麼找場子?”

夜溫言沒搭理他,只看向老夫人:“祖母,按理說,你趕走我母親,我也應該趕走你母親。但你母親早就不在世了,我趕不著她,那就只能趕你兒子!原本這事兒是算不到他頭上的,畢竟不是夜家人嘛!夜家的賬自然是不好算到外人頭上。

可他非得說自己也姓夜,是一品將軍府的人。既然是自家人,那就得背自家的鍋,不能只共富貴,還得同患難才行。所以今兒他還是得走,作為您老人家的兒子,替你贖罪。”

“夜溫言你敢!”老夫人幾乎要跳起來,“他是你二叔,你憑什麼趕走你二叔?”

“穆千秋也是我母親,你又憑什麼趕走我母親?”

老夫人想起來穆氏臨走時說的話,於是又道:“你母親說了,去廟裡是她自願的,這件事情不需要你回來追究。”

“我母親那樣說是我母親的肚量,我這麼做是我的孝心,這是兩碼事。”夜溫言回過頭,看向正朝著這邊走來的計嬤嬤和計氏兄妹,衝著他們招了招手,“來,二老爺一家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我捆起來扔到馬車裡,直接到城外找間小廟讓他們燒香拜佛,懺悔懺悔罪行。另外去炎華宮借人,把那廟給我看好了,一個也不準放出來,誰敢逃跑格殺勿論!”

夜溫言的話聽得二房一家集體崩潰,夜無雙哇地一聲就哭了起來,常雪喬捂著肚子不停地叫喊著:“不能這樣對我,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是常夫人,我是老爺的平妻,我肚子裡還懷著夜家的孩子,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計嬤嬤走上前,“啪”地一個嘴巴抽了過去,“叫喚什麼?一個平妻而已,還敢在嫡小姐面前放肆?你當將軍府是什麼地方?你以為臨安內城是什麼地方?既然選擇來到這裡,就得遵這裡的規矩。不該做的事別做,不該說的話也別說。”

計嬤嬤說到這,又把目光投向夜無雙,“再哭就把你的嘴縫上。”

夜無雙瞬間不哭了,因為她想到了長公主壽宴上有個人被縫嘴的事。

熙春見她們兩個都沒討著便宜,自然也是不敢吱聲的。唯有夜景盛還不甘心,人都被計奪抓在手裡了還在那叫喚:“夜溫言你個小畜生,我是你二叔,你竟敢把我趕出府去?你要獨佔將軍府不成?我告訴你,沒門兒!這座將軍府是我的,誰也不能從我手中把它給搶走!”

計奪不愛聽他廢話,一個手刀斬下去,直接把人給斬暈了。

老夫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句話都不敢說。

墜兒催促計氏三人:“快帶走吧,早去早回。記得一定找間小廟,越苦越好。”

計嬤嬤點頭,押著人就要走,這時就聽熙春說了句:“還有個二夫人呢!”

計嬤嬤就看向夜溫言,卻見夜溫言微微搖了頭,便知留下二夫人定還有別的用處。便不再說什麼,狠狠拍了熙春一下,連拉帶拽地把人都給弄走了。

夜溫言示意下人進來換茶,待新茶端上來,喝了一口,這才又跟老夫人說:“剛才關起門來在商議什麼呢?我親愛的祖母,該不會是在商議如何把我們大房一家都趕走,然後讓你跟人偷歡生出來的兒子霸佔我們家家產吧?”

這話一出,別說老夫人白了臉色,就連夜飛玉等人也都瞪圓了眼睛,一臉驚訝地朝著老夫人看去。快言快語的墜兒更是問了句:“原來二老爺不是老將軍的親生兒子啊!”

“怎麼不是?誰說不是?”老夫人急了,哆哆嗦嗦地站起來,“夜溫言你不要含血噴人!你祖父不在了你就要給老身扣這麼一個罪名,你想讓老身死你就直說,用不著這樣作賤!老身五十多了,眼瞅著壽元就要到盡頭,幾十年含辛茹苦把孩子都拉扯大,到頭來卻要遭受孫女這樣的侮辱,你憑什麼啊?

我是你祖父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們蔣家對夜家還有大恩,你不知恩圖報也就算了,居然還想著恩將仇報,你們大房養出來的到底都是什麼孩子啊?那穆千秋她是不是鐵了心要把夜家的後輩都給禍害到不成樣子?夜家到底哪裡對不起她?穆家想幹什麼?”

這說著說著還覺得自己有理了,嗷嗷一頓怪叫,越叫越來勁兒。

夜飛玉湊到夜溫言身邊,小聲問她:“言兒,究竟怎麼回事?”

夜溫言看著老夫人作妖,面上泛起寒意森森。

她開口,回答夜飛玉的話,但聲音卻很大,大到讓這屋裡的人全都能聽見——

“有人覺得祖父已經死了,我們的父親也死了,所以有些事情就可以瞞天過海,當做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甚至還想著讓自己的私生子霸佔夜家家產,讓夜家從此徹底絕後。但是她想得也太美了,也把瞞天過海這件事看得太容易了。

祖父一世英雄,最後被你氣死;我父親愚孝半生,最後被你的兒子毒死。蔣氏,你不要以為祖父給你留臉,我就也能給你留臉。就像今日之事,你不要以為我母親留了話讓我不要替她出氣,我就真能做到無動於衷。別人怎麼說怎麼做是他們的事,我只管痛快我自己。

我知道祖父當年沒有揭穿你,有保全夜家名聲的意思。畢竟他身為將軍,被正室夫人戴了那麼大一頂綠帽子,還得替人家養孩子,這話說到哪去都不好聽。

如今我也得保著夜家的名聲,所以這事兒我只在家裡說。可你別覺得我只有說說的本事,不敢把你們怎麼樣。我夜溫言的手從來就沒軟過,今日送走你的兒子只是個開始,蔣氏,你給我等著,從今日起,你和你的兒子精彩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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