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很慌，雙腿忍不住有些發軟。
即便聖天子同樣已經提前警告過他，女人花起錢來如同野獸，凡是心愛之物盡皆希望收入囊中。
但江淮還是遠遠低估了聖天子對“猛獸”這個詞的定義！
這哪是“猛獸”啊！
這群女人簡直就是瘋了！
比如方才那位郡主，因黃錦的警告不敢再以勢壓人，但她接下來竟又花重金光明正大地奪下了五件珍寶，似乎想要透過花錢出一口先前被警告的惡氣！
江淮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此女已經花費了整整二十萬兩紋銀！
雖然並未貨款兩訖，但她已經命僕從回府拉銀子去了！
果然，天潢貴胄的底蘊永遠不可小覷！
即便他們積攢百年的財富被聖天子“巧取豪奪”，但短短兩年的時間，竟又暗中積累了如此驚人的財富！
深思之下，實在是令人心驚肉跳！
江淮本能地感覺今日之拍賣盛會，註定會名留青史！
“諸位，下一件珍品並非一件，而是五十瓶，每五瓶一組，分十組叫價！”
“此寶名為‘香水’，與諸位日常所用之香薰不同……”
“別廢話了，底價多少？”
“趕緊叫價！”
眾女的瘋狂催促在江淮的意料之中，但江淮還是覺得有必要為其再做一做宣傳。
“聖天子有言:無香之女，如無糖之水，寡淡無味，這‘香’便是這‘香水’了！”
“每組定價一萬兩，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一千兩，競拍開始！”
“一萬五千兩！”
“三萬兩！”
江淮雖然面無表情，心中卻是慌亂得一批，兩腿止不住的發抖。
若他沒記錯的話，自己方才說的是“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一千兩”，而臺下這群瘋女人竟然兩次加價便已喊到了三萬兩之多！
瘋了！徹底瘋了！
若是朱厚在場也會瞠目結舌，不僅是對於這群女人的瘋狂，更是對於江淮這個王八蛋定價之黑！
五瓶後世很普通的香水，竟然定價一萬兩，這王八蛋心可真黑啊！
“十萬兩！”
“什麼？十萬兩？”
“嘶……”
眾人驚駭之下尋聲望去，乃是二樓的貴賓席位，心中已有些瞭然。
何況方才之聲尖銳急促，一聽便知乃是太監閹豎，叫價之人是誰便不言而喻了！
沒錯，方才叫價之人正是黃錦！
此次他代表皇后娘娘而來，自然不能丟了皇后娘娘的顏面！
他這一聲“十萬兩”瞬間起到了一錘定音的效果，拍賣現場寂靜無聲，無人敢與之競價！
江淮見狀也不出言詢問了，直接一敲木錘，定下第一組香水的歸屬。
而到第二組香水起拍之時，卻是又有一個聲音鎮住了在場所有人。
“十萬兩！”
而且聲音同樣尖銳急促，同樣出於二樓貴賓之位！
不少貴婦心中敢怒不敢言，一時之間怨憤四起。
本來今日香水就只有十組，你們這些死太監這麼玩，哪裡還有我們的份兒？
還說什麼“不得以勢壓人”，這不是以勢壓人是什麼？
“死太監！”
即便是江淮心中也低聲咒罵了一句，雖然十萬兩紋銀肯定遠超香水的原本價格，乃是驚人的天價！
但是江淮更加註重的是此次拍賣大會的公平，更加註重的是此次拍賣大會能否贏得一個良好的口碑，以便為下一步計劃奠定堅實的基礎！
但這群死太監若繼續這麼搞下去，那還玩個屁啊！
但眾人口中的“死太監”緊隨其後的一句話，卻又瞬間逆轉了在場的形勢。
“咱家等人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望眾位莫要見怪！”
“兩組十瓶香水已夠咱家等人此次回去交差了，剩下的咱家等人絕不參與，諸位有心動者不妨競價便是！”
“好！”
董廠此話一出卻是立即引得滿堂喝彩之聲！
就連江淮也對其佩服地誠心實意，珍重地向著董廠所在的貴賓房間行了一禮道:“公公高義！”
隨後，江淮意氣風發地高喝道:“下面競拍第三組香水，底價一萬兩，每次競價不得少於一千兩，諸位可不用拘著了！”
“三萬兩！”
“五萬兩！”
“五萬五千兩！”
“六萬兩！”
“……”
“九萬八千兩！”
“九萬九千兩！”
最終眾人的不斷競價將第三組的香水抬到了九萬九千兩的天價，但無人再敢出言加價！
眾人都不是傻子，此刻再出價可就是蔑視天家顏面了！
為了一組香水，實在沒必要招致災禍！
所以董廠等人先前的十萬兩，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已經為此次香水拍賣封了上限，定下了一個天花板。
江淮木然地敲響了木錘，因為他頭皮發麻地發現花九萬九千兩天價買下第三組香水之人，竟又是那個瘋婆子郡主！
這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竟然如此有錢？
注意到這個問題的人絕不止江淮一人，比如說時刻觀察並記錄著各官員府邸競價情況的黃錦，而這位瘋狂競價購物的“郡主”自然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視！
黃錦眯著眼睛看向一樓那個身著黑衣、臉戴面紗、四周圍滿僕從的郡主，心中冷笑不止。
未曾想到今日出宮竟然還釣到了一條大魚！
先前三十三位藩王攫取百年的財富悉數被收繳一空，此事黃錦不但清楚，並且還是經過了他之手。
所以他敢肯定入京的藩王可謂是除了一個天潢貴胄的身份，一個親王的名頭外，再無他物！
而眼前這個郡主今日竟大手大腳地花費了幾十萬兩白銀競拍珍寶，而且看她的樣子絲毫不感到心疼！
窺一斑而知全豹！
這位郡主身處的王府定然藏著無可估量的財富！
黃錦忍不住渾身顫抖！
這可是“欺君大罪”啊！
而且欺君之人還是身份最為敏感的天潢貴胄！
你說你未曾欺君？
那這些錢從何而來，為何隱瞞不報？
你說你不想謀逆？
那你藏著那麼大一筆財富幹什麼？
這不是心懷不軌是什麼？
黃錦可是清楚，近日聖天子正為國庫空虛之事而頭疼，如今他獻上如此重要之情報，定然能夠重新贏得聖天子的信任！
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黃錦已經忽視了正在進行地拍賣大會，將目光牢牢鎖定在一樓的郡主身上！
只要跟著她便能得知她出自哪個王府，而這之後便是一場屬於他黃錦的滔天富貴！
江淮此刻已經有些握不住木錘了，十組五十瓶香水拍賣出了一個令他頭皮發麻的天價！
要知道前些日子的競標大會，與會之人盡皆是富商巨賈，而且競標之物乃是驛路，國之大政。
今日的拍賣會所涉及的金額雖然不及競標會的三分之一，卻也是足夠令人心驚肉跳了！
這群瘋女人，花起錢來當真是不要命！
誠如聖天子所言，女人的錢最好賺，尤其是愛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