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東海之畔!
高大如城的福船肆意橫行在海面之上，不斷來回轉向，彷彿在尋找獵物一般。
福船之後，是上百艘裝滿勁弩、利箭、火器的作戰快艇，以及快艇之上募兵而來參加捕鯨的各地青壯。
本是樵夫的二虎，亦在其中。
距離他們出海，已經過去了足足兩月有餘。
利用西郊學府格物院聯合工部大匠宗師製作的駭人鋼鐵巨網，船隊已經捕捉到了無數的魚群，多到已經讓他們麻木！
時而兼職獵戶的二虎從來沒有想過，捕魚竟然會如此簡單。
巨網所過之處，魚群無處逃生，無論大小盡數一網打盡！
倘若不是自古以來的優良傳統：捕獵，不可趕盡殺絕！
所以船隊每到一處便只能使用一次巨網，而後便轉道下一個海域。
即便如此，事先準備的裝備已經快要裝不下了。
但靠巨網捕魚，不過是他們無奈之舉，因為直到現在還未曾發現船隊的目標：巨鯨！
否則只怕他們已經在返航回程的路上了，滿載而歸！
二虎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其實船隊此次出海所獲早就已經抵過了消耗，甚至還能獲利不少。
或許，是該返程了！
不過顯然水師大將申屠懷不這麼想，高聳入雲的福船始終馳騁在大海之上，頗有找不到巨鯨誓不罷休的意味。
二虎這些來自全國各地的青壯，哦不，現在應該稱呼為“水手”，據聞這是聖天子口中一種值得欽佩的職業，早已習慣了海上的生活。
畢竟相比於先前飽一頓飢一頓的困窘生活，他們現在如同置身於天堂一般。
平日裡除了一些瑣事之外，他們根本不需要做什麼辛苦的活兒，反而伙食好的令他們汗顏，因此造成水手們個個精力充沛，渾身一把子氣力無處發洩，只能鉚足了幹勁拖動巨網捕魚，尤其是在對海船熟悉之後，眾人便開始如魚得水起來，甚至夜晚還能聽見來自各地不同的鄉謠，為這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一絲樂趣。
明月高懸，風平浪靜。
眾人吃罷過後，又開始了“歌王爭霸賽”，此起彼伏的笑罵聲響徹夜空。
輪到了二虎，他卻怎麼也唱不出口，一時之間困窘無比，憨厚的面龐上漸漸泛紅，尤其是在眾人不斷催促打趣之後。
老實巴交的二虎自然不會唱歌，連調子都不會哼，於是只能扭頭便跑，留下哈哈大笑的眾人！
申屠懷屹立在福船之上，用著千里鏡不斷遠望四周，這個動作兩個月來他已經做了不下上千遍，但都沒有結果。
今日亦是如此，仔細檢視四周水面後，申屠懷心中不由嘆了口氣，恨不得回到京師對著聖天子一頓亂噴。
當初正是這位聖天子胸有成竹地告訴四名海軍大將，日本週邊海域生活著無數的巨鯨，考慮到捕殺巨鯨的驚人暴利，遂命他們在全國招募青壯出海捕鯨，捕殺鯨魚的同時訓練出一些可堪大勇的水師將士。
畢竟水師的底子比不過陸軍，沉寂了百餘載，短時間之內是絕對不可能超越的。
而今大明水師就靠著他申屠懷、汪直、江淮、徐海四個大將撐場面，相比於名將輩出的陸軍而言，不得不承認有些悽慘了。
甚至江淮這廝從某種意義上根本就不能算是水師的大將，畢竟他還有著“東華商會董事長”這個尊貴身份！
水師，缺人啊！
缺少可堪大用、獨當一面的將才！
現在巨鯨找不到，訓練選拔將才的計劃自然落空，申屠懷這心裡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他收好千里鏡長嘆一聲，準備回房睡覺，身旁卻傳來了一個略帶遲疑卻又堅定的聲音。
“將軍……俺能……看看您的寶貝嗎？”
申屠懷聞言驟然大驚，滿臉古怪地看著一臉羞澀的二虎。
這二虎剛才說什麼？
他想看看我的……寶貝？
這廝別他娘是個兔兒爺吧？
二虎見申屠懷不說話，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眼中的明亮光芒逐漸消散。
他的這幅舉動更令申屠懷膽戰心驚，滿臉的驚駭交加。
這……這可如何是好？
老子好不容易看上的一個將才，居然是個兔兒爺？
“二虎，你聽本將跟你講……”
“將軍，二虎應該是想看看千里鏡！”
身旁的親衛強忍住笑意開口解釋道，令後者暴跳如雷地怒視了自己一眼。
二虎對親衛投去感激的目光，急忙連聲解釋道：“將軍，俺知道那個寶貝珍貴無比，但是俺……”
申屠懷明白了，羞的恨不得找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上前把千里鏡扔給了二虎道：“小心著點，本將也就這麼一副！”
在二虎指天發誓的千恩萬謝中，申屠懷拉著親衛到一旁就是一頓暴打，以發洩心中的怒火。
二虎對此恍然未覺，他的全部心神早已匯聚到了雙眼之中。
這寶貝當真神奇無比！
它竟然可以讓自己看到百里甚至千里之外的地方！
這是神魔的力量啊！
咦？那是什麼東西？
海面之上，還有泉眼嗎？
“將軍，大海上面還有泉眼嗎？那水都噴出來了！神奇！太神奇了！”
正在暴打親衛的某水師大將聞言動作驟然停住，隨即衝了過來一把奪過了二虎手中的千里鏡舉目望去，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的確有“泉眼”，還他孃的是“噴泉”！
申屠懷激動地全身顫抖，不斷地嚥著口水，彷彿見到了絕世珍寶！
那可不是“泉眼”啊！
那是船隊苦苦尋找的獵物——巨鯨！
“怎麼了將軍？可是有發現了？”
一眾親衛當即衝了過來，興奮地問道。
申屠懷扭頭看向滿臉茫然地二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二虎啊二虎，你真是老子的福將！”
“傳令全軍，告知兒郎們，準備捕鯨！”
當真是鯨魚！
“找到巨鯨了！找到巨鯨了！準備！快！”
聲嘶力竭地嘶吼響徹夜空，驚醒了所有將士與水手，茫然過後便是狂喜！
巨鯨，露面了！
這意味著捕殺巨鯨之後，他們便能滿載而歸了！
攜帶無數財富，回程返航！
早就憋著一股勁兒的眾人急忙起身準備，揚帆起舵，調整陣型。
旗手興奮地揮動著令旗發號施令，船隊漸漸向前靠攏。
但當他們向前到距離巨鯨足夠近之後，所有人都震驚了。
湛藍海水之下，一道巨大無比地黑影悄然浮現，一道沖天的噴泉呼嘯而出，與高懸的明月互相映襯，形成了一副絕美的風景。
申屠懷喃喃念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