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開封府,布政使官署,氣氛凝重至極。

在朱雄英的攛掇下,一行人緊趕慢趕,總算是在這兒成功堵住了逐漸瘋狂的毛人屠。

若是再晚來一步,只怕河南布政使潘國州亦會步上徐奇的後塵,慘死於毛人屠手中。

但即便如此,毛人屠一路殺伐而來,整個河南一省之地,大小官吏數以萬計,竟被其殺了個血流成河,人頭滾滾,真不愧其“人屠”之名!

短短數月不見,那個一襲飛魚蟒衣的男子,渾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沖天殺氣,就連太子爺都有些承受不住這巨大壓力。

“毛鑲,即刻回京,不得有誤!”

“若你再行殺戮之舉,那孤只能命人將你當場擊殺了!”

太子爺難得霸道無匹地喝令道,整個人已是面容鐵青。

若非是父皇聖旨在前,他當真想要勒令龍驤衛,當場宰了這個罪孽滔天的酷吏!

河南、山東兩省之地,這條瘋狗竟然率錦衣衛緹騎屠殺了數萬官吏,甚至連山東布政使都死在了他的手中!

他想做什麼?

如此囂張跋扈地濫殺無辜,置大明律法於何地?

這個毛人屠,太令人失望了啊!

聞聽此言,毛鑲竟堂而皇之地朗聲答道:“殿下,臣查到了三省大旱的真正原因,懇求殿下再給臣十日時間,找到確鑿證據,臣自會回京覆命!”

太子爺:“???”

再給你十日時間?

好讓你跑去河北撒歡?

你娘咧!

你是真恨不得殺光這三省的大小官吏啊!

朱雄英:“!!!”

實錘了!

這頭瘋狗就是想要到處撒歡,而後藉機整死李善長!

多大仇啊,多大怨啊!

眼見毛鑲竟敢出言違背太子,飛熊衛與龍驤衛盡皆拔出了手中利刃,錦衣衛緹騎見狀竟不甘示弱,悍然拔刀相向!

宗泐大法師頌了一記佛號,抬腳走到太子身前,目的不言而喻。

一時之間,場中氣氛凝重至極,壓抑到了極點。

太子爺一臉鐵青地怒視著毛鑲,怒火中燒地咆哮道:“毛鑲,你究竟想做什麼?你想拉著整個錦衣衛給你陪葬嗎?”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臣無意衝撞殿下,但此案涉及大明江山,待此間事了,臣鑲定會以死謝罪!”

太子爺:“!!!”

朱雄英:“!!!”

麻了!

徹底麻了!

這頭瘋狗徹底瘋了,攔都攔不住的那種!

眼瞅著自家老爹眼中殺氣騰騰,悍然舉起了右手,準備下令當場擊殺這個酷吏,朱雄英哪裡還敢遲疑,不得不急忙站了出來。

眾人只見,鐵骨錚錚皇長孫一擺袖袍,義無反顧地上前暴喝道:“呔!毛鑲!你……聊聊?”

毛人屠:“???”

太子爺:“???”

聊聊?

我聊你大爺!

現在什麼情況了都,還跟你聊聊?

聊什麼?

聊人生?聊理想?

個小王八蛋,別是腦疾又復發了吧!

“臣沒有什麼可與長孫殿下聊……”

毛鑲正欲隨口拒絕,沒有心情搭理這個小王八蛋,豈料後者張了張口,令毛人屠臉色狂變,不得不跟著皇長孫來到一旁。

因為,他雖未出聲,但見其口型,分明吐出了三個字————李善長!

二人在眾人茫然不解的注視之下,徑直走到了一旁,而後……蹲在了地上。

“你發現不少官員與李善長有往來,所以你想借此機會整死李善長?”

朱雄英蹲在地上,甫一開口,便令得毛人屠心神劇震!

他怎麼知道?

這個小王八蛋,不是遠在京師嗎?

“長孫殿下說笑了,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為防萬一,毛鑲還是留了一手,故作茫然地回答道。

這個小王八蛋一向狡猾,很有可能是出言相詐!

豈料朱雄英聞言嗤笑一聲,無比自信地出言道:“唔……讓我猜猜看,應該是書信這些東西吧!你從徐奇手中得到了一些往來書信,故而心思便活絡了起來,遂大肆屠殺官吏,致使天怒人怨,而後將這個屎盆子扣在李善長的腦門上,如此一來老李頭就必死無疑了,對吧?”

“其實從一開始得到那些信件之後,你就完全可以即刻回京上呈皇爺爺,以皇爺爺日益嚴重的疑心病來看,李善長此次必有大難!”

“但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天賜良機,你擔心皇爺爺會手下留情,再次放過李善長,故而才搞了這麼一手,表面上在各地撒歡,實則在激起皇爺爺心中的怒火,最後再祭出那些往來信件,或許還有所謂證人,將李善長徹底整死!”

毛人屠:“!!!”

他果真知道!

誰告訴他的?

陛下?

李善長?

還是他自己看出來的?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他只是一個尚未成年的孩子啊!

要不……打死他算了?

毛人屠苦笑一聲,搖頭驅散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將眼前這個少年郎視為同等對手,神情凝重地出言道:“殿下,你應該清楚我錦衣衛設立的初衷,李善長不死,那便是我等身死,所以殿下切莫參與進此事了!”

這是一番好意,亦是一次警告!

即便你知道又能如何?

眼下木已成舟,李善長非死不可!

朱某人聞言無動於衷,託著下巴解釋道:“你們錦衣衛與李善長,誰生誰死,我一點都不在乎,即便你們把腦漿都打出來了,也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但是,老毛啊,聽英叔一句勸,你這樣絕對整不死李善長,反倒是會被他反手弄死,你錦衣衛成立至今不過三四年,李善長任丞相時你還不知道在哪兒混日子呢?你怎麼就確定這不是他故意給你設下的殺局?”

毛人屠:“???”

這個小王八蛋說什麼?

聽英叔一句勸?

英叔?

叔?

眼瞅著毛鑲陷入了沉思,朱雄英對自己這波威脅加解釋十分滿意,作為李善長政治遺產的繼承人,老李頭有沒有留下後手他自然相當清楚。

但是這一點都不妨礙不當人子皇長孫,出言恐嚇錦衣衛指揮使毛人屠。

正當朱某人沾沾自喜時,一個大嘴巴子卻是突然拍在了腦門上,打得朱雄英那是一臉懵逼。

“下次再敢跟老子擺譜兒稱叔,大嘴巴子抽死你!”

毛人屠輕飄飄地收回了鐵掌,通體舒泰地起身離去,留下滿臉悲憤的皇長孫在身後咆哮。

玩歸玩,鬧歸鬧,朱雄英的話卻如同一陣狂風暴雨,成功撼動了毛人屠堅定不移的求死之心。

若這真是李善長最後的佈局,那自己該如何應對?

回京!

自己一個人鬥不過這頭老狐狸,那就只有求助陛下了!

一念至此,毛人屠向太子爺誠摯致歉後,當即押著楊銘、潘國州等人動身趕回京師。

眾人見狀總算是長舒了一口氣,事情沒有壞到那種地步。

若是太子爺與長孫殿下出現了意外,那整個大明都將承受當今天子的滔天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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