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狂奴很鬱悶,鬱悶得都想殺人了!

自家指揮使入宮面聖,至今未歸。

蔣瓛這些王八蛋別說出來仗義相助了,更是直接躲了起來。

以致於左某人只能孤身面對群情激憤的一眾百姓士子,如若不是他左狂奴餘威猶在,差點真個被他們扔臭雞蛋了!

“某家最後一次警告你們,不要試圖挑釁錦衣衛的尊嚴!”

為了助長威勢,左狂奴還拔出了腰間佩刀,嚇得遊行群眾紛紛後退。

但如此一來,更加激起了群眾的憤怒情緒,口中的喝罵更加不堪入耳。

左狂奴恨欲發狂,恨不得大手一揮,將這些人悉數抓入詔獄之中,嚴刑拷打!

不過這個念頭,也只能想想罷了!

真個如此,那錦衣衛勢必會被滿朝文武爭相彈劾,皇上都不一定護得住!

所以眼下除了忍氣吞聲,挨著喝罵外,左狂奴再無他法!

就在雙方之間的氣氛愈發凝重,逐漸有劍拔弩張之勢時,毛人屠終於趕到了,還帶回了一個宣旨太監。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李文忠……殿前亂語……念其勞苦功高……罰俸三年,幽禁其府,無詔不得出入!”

這是什麼意思?

成功了?

皇上回心轉意了?

眾人聞言先是一愣,而後爆發出了震天的歡呼之聲。

“皇上聖明!”

“皇上英明!”

“皇上牛逼!”

毛人屠:“???”

這兩年的百姓士子怎麼回事?

還是那些樸素老實的農民伯伯嗎?

怎就變成了現在這副德行?

“諸位!既然皇上已經下旨,我錦衣衛自會放人!”

“諸位還堵在我鎮撫司門口,是想進去喝杯茶再走嗎?”

毛人屠似笑非笑地開口道,臉上露出了森然的殺機!

眾人:“???”

進去喝杯茶再走?

喝你孃的茶!

剎那之間,眾人頓時作鳥獸散。

唯留下部分文人士子,卻始終屹立不動。

“毛大人,我等想要親眼見到文忠公!”

毛人屠:“!!!”

噁心誰呢?

老子的話現在都不頂用了?

無奈之下,毛人屠只得親自進去,老老實實地請出了李文忠,隨即關上了鎮撫司大門。

眼見文忠公並無外傷,顯然並未受到錦衣衛的毒打,眾人這才放下了心來,鄭重其事地行禮道:“學生見過文忠公!”

李文忠哪裡見過這等場面,急忙側過了身子,連連擺手道:“無須如此!爾等下次萬萬不可如此行事,鼓動百姓遊行示威,這是在挑釁朝廷的威嚴!”

眾人:“!!!”

什麼才叫忠義無雙!

什麼才是一心為公!

什麼才叫剛正不阿!

眾人今日算是徹底見識了!

這位文忠公,果真如那煤炭一般,寧願燃燒自己,也要照亮大明!

眾人心悅誠服地再次行禮,鄭重承諾不會再有下次,這才令李文忠含笑點頭,與其言笑晏晏地步行回府。

剛剛走到門口,文忠公便見到了自己的兒子,狐媚兒小白臉。

後者本就天生小白臉,在文忠公被抓入詔獄之後,更是嚇得蒼白如紙,眼見自家老爹平安無事地回府,這才總算是恢復了點血色。

“九江,那位於先生是哪位大才?不如請來府中一敘,為父好當面感謝他!”

李景隆:“???”

於先生?

神他孃的於先生?

哪裡蹦出來了個於先生?

“父親,您說什麼於先生?”

李文忠:“???”

你擱這兒裝傻充愣呢?

“就是那《武靖傳》中,作那首《詠煤炭》的於先生啊?”

李景隆:“!!!”

那一傳一記不都是長孫殿下寫的嗎?

自己還在旁邊幫他打下手,磨墨來著啊!

“咳咳……父親大人,您誤會了,那一傳一記皆是出自長孫殿下之手!”

李文忠:“!!!”

出自長孫殿下之手?

這怎麼可能?

自己以為的知己,竟會是那個十一二歲的皇長孫?

嘶……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此子即便再妖孽,也決計寫不出那首《詠煤炭》來!

“那於先生又是怎麼回事?”

“額,您不知道雄英這傢伙的習慣,他每作詩一首,便會故意編造一個不存在之人,以掩飾自身的驚天才華!”

李文忠:“???”

這世間,竟會有如此奇才?

年紀輕輕詩才驚世,卻又不驕不躁,不慕名利,那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如此一來,自己倒是真要與他見上一面了!

“九江,去約一下皇長孫吧!為父要見他一面!”

狐媚兒小白臉對此毫不意外,起身便向外走去。

以自己與雄英的關係,自家老子想見他,那還不是老太太抓泥————手拿把掐?

果不其然,當朱雄英得知訊息後,當即動身同李景隆趕往曹國公府。

對於這位戰功赫赫的帝國之狼,忠義無雙的帝國縫補匠,朱某人也是神往已久,能夠與其傾心交談,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雙方剛一見面,李文忠的一句話卻是令朱雄英如遭雷擊!

“長孫殿下,你知道自己在此事上錯哪兒了嗎?”

朱雄英:“???”

錯哪兒了?

合著老子費盡心力救出了你,還救錯了唄?

咋滴?

卸磨殺驢,過河拆橋啊?

“其一,文忠犯顏直諫,觸怒龍顏,理應受此大難,長孫殿下卻因與九江的私交,罔顧朝廷法度,力救於我!”

聞聽此言,朱雄英無語地撇了撇嘴,總算是體會到了這位文忠公的剛正不阿。

“其二,以輿論手段,煽動無知士子百姓遊行示威,公然挑釁朝廷威嚴,這是朝廷絕對不可容忍之事!”

“長孫殿下不妨試想,今日可算是開了這個先例,那日後若是有人效仿於你,盡皆如此行事,玩弄輿論手段威脅朝廷,那朝廷威嚴何在?那置法度於何地?”

文忠公話音一落,朱雄英的額頭上已然冒出了冷汗。

直到此刻,朱某人才終於明白自己錯在哪兒了!

煽動百姓士子非法遊行示威,這的確是開了一個極其不好的先河!

若日後有人使用這種輿論手段,為自己謀奪利益,那朝廷該如何自處?

嘶……

細思極恐啊!

如李善長這些最喜歡在暗地裡搞風搞雨的老王八,被他們將這玩弄輿論的手段學了去,那這金陵帝都城可就別想太平了!

“多謝文忠公提醒,雄英受教了!”

朱雄英起身鄭重向其行了一禮,心悅誠服地開口道。

他本能地感覺,或許這位帝國之狼已然覺察出了什麼,比如前面京師之中多次流傳的謠言,這才會善意地出言提醒自己!

李文忠見狀含笑點頭,受了他這一禮。

此子一點就通,的確是個絕世妖孽!

大明江山,看來無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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