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京師水晶宮之名響徹大江南北時,燕王府的主人卻正在大發雷霆!

因為不知從何時起,燕京城內大街小巷,又開始流傳起了那則致命的謠言!

“龍行虎步,日角插天,四十之後燕王天!”

街頭巷尾間,追逐嬉戲中,懵懂無知的孩子高聲唱著這句謠言,彷彿喊的聲音越大,得到的獎勵就越多似的,一個個都鉚足了勁兒大聲呼喊。

平民百姓聞言先是一愣,而後竟嚇得面無人色,抱起自家孩子便逃也似的衝回了家。

百姓樸實,但並不愚蠢!

聯想到燕王府的護衛被悉數革除,再聯想到那位燕王府長史易先生至今都未露面,加之這句突如其的謠言,似乎一切都得到了完美的解釋!

有人在針對這位就藩燕京的燕王爺!

但那位燕王爺,卻還是生出了不該有的野心,否則易先生怎會不見蹤影?

這燕京,要變天了啊!

“廢物!全都是廢物!”

“人家都打上門來了!你們竟然一無所知!還搜尋不到那廝的蹤跡!”

“本王要你們有何用?啊?”

大堂之內,燕王爺一臉鐵青地呵斥道,跪在他身前的是朱能、張玉、丘福、王真等人,而新任王府總管道衍和尚卻是好整以暇地坐在旁邊,三角眼微眯,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這裡,是本王的燕京城!”

“從金陵到燕京,那賊子一路尾隨而來,豈會半點蹤跡都不留下?”

“去問城門校尉!去看他的登記冊!去揪出那個該死的賊子!還不快滾!”

朱能四人聞言如蒙大赦,心中一塊巨石落地,急忙起身離去。

其實他四人也是有苦難言,但又不敢在王爺氣頭上開口解釋。

先前三大護衛軍,數萬兄弟還在之時,想在這燕京城中揪出那個賊子,可謂是輕而易舉,大不了一戶戶搜查過去!

但是現在呢?

算上家丁僕役,掃地大爺,端水小廝,才他孃的幾個人?

還全城搜查?

搜你大爺!

還去問城門校尉,借閱人家的登記冊?

借你大爺!

燕王朱棣觸怒龍顏,燕王府被皇上一舉革除了三大護衛軍,此事早就傳到了燕京城中,成為了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你一個失勢的王爺,憑什麼指揮得動朝廷命官?

人家職責在身,就不鳥你,你能如何?

一腳踏出燕王府,丘福怒氣衝衝地抬腳便走,卻非城門方向!

朱能見狀急忙上前一把將其拉住,低聲暴喝道:“丘福!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老子去逛窯子去!找他孃的賊子,錦衣衛先前都找不到那賊子的蹤跡,我們四個人帶著這幫老弱病殘,怎麼找?拿命找?”

眾人聽後,不由一陣沉默。

雖然這個混蛋話講的十分難聽,但理兒還真是這麼個理兒。

兇威懾天下的錦衣衛都未揪出那個造謠的賊子,他們怎麼找?

還真就四個人,帶著一幫老弱病殘!

一時之間,眾人不由一陣氣餒。

生性老成的張玉卻是開口道:“丘福,你就不怕王爺治你的罪?”

豈料丘大千戶聞言瞬間暴怒,指著張玉的鼻子喝罵道:“你張玉曾經好歹也是個副千戶,現在呢?當狗當習慣了?”

“老子以前也是個堂堂正正的正千戶,手底下管著上百號人,現在呢?連條狗都不如!”

“要治罪就治!老子還不伺候了!”

幾句話講完,丘福徑直轉身離去,對朱能的喝聲置若罔聞。

眼見朱能想要上前攔下這個混蛋,張玉卻是抬手阻止了他。

“隨他去吧,丘福心中怨氣沖天,加之易先生之事更令他心寒,只怕他已經生出異心了!”

易先生!

聽聞這個名字,朱能也不由一陣沉默,深深地望了丘福的背影一眼,隨即抬腳向著城門方向走去。

燕王府這一系列的驚天變故,大有“樹倒猢猻散”的架勢,至少這人心,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散了!

大堂之中,見朱老四面色鐵青,扭頭看向了自己,道衍這才開口道:“這謠言可謂是毒辣無比,但貧僧以為他們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救易先生!”

朱老四聞言眸子之中精光一閃,面色凝重地開口道:“此話怎講?難道易先與雄英有來往?”

“雖無往來交際,但易先生長期不露面,本就惹人生疑,那位長孫殿下多半已經猜到了府中局勢,所以才會命那陳弘毅趕來燕京造謠生事!”

“謠言一起,勢必會引來各界關注,若是易先生這位燕王府長史還不露面,那朝廷定會生出疑問,對王爺而言,形勢可就大大不妙了!”

“為今之計只有王爺前去請易先生出面,由易先生前去拜訪北平布政使茹太素,請他下令嚴查此事,那謠言與猜疑便會不攻自破!”

朱老四聞言卻是豁然起身,滿臉鐵青之色,在大堂之中來回踱步。

昨日才向易先生下了最後通牒,現在卻又腆著臉去求人家出面幫忙,這他娘得要多厚的臉皮才能做出此事來?

何況朱老四對於易先生,本就心中有愧,甚至不敢前去見他最後一面!

“不行!絕對不行!”

一想起那等令人窒息的尷尬場面,朱老四便將頭搖成了撥浪鼓,打死也不願意去求易先生。

道衍和尚見狀苦口婆心地勸道:“王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點面子與尊嚴又算什麼?”

朱老四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無奈開口答道:“若實在不行,本王定會親自去請易先生,但現在情況不是還沒壞到那個程度嗎?萬一朱能與張玉將那陳弘毅揪出來了呢?”

道衍和尚聞聽此言,不由啞然失笑,搖頭不語。

其實雙方心中都清楚,朱能四人抓到陳弘毅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微乎其微!

自家王爺將希望寄託在這上面,可能嗎?

說到底,不過是他不願去見那易太初的藉口與託詞罷了。

還是年輕了啊,舍不下面皮來!

道衍和尚暗自搖了搖頭,起身準備親自前去勸說易太初。

以二人之間多年的深情厚誼,加上闔家老小威脅,那易太初還不乖乖就範,出面破局嗎?

正思索間,忽有下人來報:“秉王爺,北平布政使茹太素茹大人來了!”

茹太素,來了!

朱老四聞言豁然轉身,皆面露驚慌之色。

北平布政使茹太素,一個皓首窮經的老酸儒,這個老東西可是正如茅房裡的一塊石頭,又臭又硬!

昔年其任刑部主事時,每次上奏章動則七八千字,且語意艱澀,每次皇上看奏章時,就顯得很不耐煩,為此還大怒將茹太素痛打了一頓,奈何這廝秉性剛烈,就是不改!

以致於後來皇上一見到他的奏摺就頭疼,甚至看都嫌麻煩,就叫中書郎王敏念給他聽,讀到一萬六千五百字,還沒聽出個所以然來,皇上當即大怒曰:“虛詞失實、巧文亂真,朕甚厭之。”

“萬言御史”之名由此響徹大江南北,成為世人津津樂道的物件。

但是,萬言難盡報國心啊!

這不,茹太素將皇上噁心得不行,遂一腳將其踹到了北平,出任北平布政使,噁心燕王爺來了!

“他為什麼會來?難道走漏了什麼風聲?”

朱老四很慌,茫然地看向道衍和尚,期望他想出個法子來!

茹太素是北平布政使,一向與燕王府長史易太初交好,如今他突然造訪,定是因長久未見到易太初,加之謠言四起,心中起了疑心!

但現在的問題是,自己能讓他與易太初見面嗎?

兩個生性剛烈的書生見面,還不立馬將那些事情捅了出去,那他燕王朱棣,下場可想而知!

道衍和尚陡然大喝道:“王爺!慌什麼?這裡是燕京!”

一聲暴喝,令朱棣很快鎮定了下來。

他是燕王,這裡,是燕京!

並且這燕京城中,還有自家岳父,大元帥徐達坐鎮!

不能慌!

“走吧,與本王去見一見這位萬言御史!”

朱棣鎮定自若地開口道,率先抬腳離去。

道衍和尚見狀搖頭苦笑一聲,亦起身跟上。

終究還是太年輕了啊!

即便生有天子命格,氣魄非凡,但還是少了些許歷練,不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一個小小的茹太素都令他如此失態,那將來可怎麼辦?

一路無言,二人很快便來到會客廳,見到了鬚髮皆白的茹太素。

雙方見禮之後,朱老四剛剛坐下,茹太素便直擊主題地詢問道:“王爺,為何不見易太初?本官可是好長時間沒有見到他了啊!”

果然,這老東西是奔著易太初來的!

朱老四心中“咯噔”一下,立馬證實了自己的猜想,表面上卻是好整以暇地隨口答道:“易先生於京師偶感風寒,加之旅途勞累,病情加重,正在別院之中修養!”

“哦?原來如此!”

茹太素摸著鬍鬚點了點頭,面黃如橘的臉上看不起絲毫情緒。

朱老四也不能確定,他是真的信了,還是裝作信了!

茹太素好整以暇地品著香茗,時而目光幽深地看了看朱老四,卻是並未開口。

朱老四更是不敢主動說話,多說多錯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

一時之間,二人皆閉口不言,氣氛頓時凝重了起來。

正當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了喧譁聲,令朱老四心中一凜。

一小廝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淒厲地嚎叫道:“王爺,別院……別院走水了!”

朱棣:“???”

“不好!易先生還在別院!”

三人豁然起身,直奔別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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