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八年,冰雪消融,春風日暖。

天界寺內,一少年郎,身形挺拔,面如冠玉,朗若晨星,正竭力揮舞著手中長劍,頗有幾分練家子的意味。

但從少年郎眼中時不時閃過的狡黠目光可知,他不過是在裝腔作勢,拿捏到位罷了。

我朱雄英,此生絕不練賤!

另一少年郎,比之前者還要高出半個頭來,滿臉堅毅冷傲,正不厭其煩地拔刀劈砍,練習著最基礎的刀法十三式!

這一練,便是整整三年!

十三郎硬生生地從三年之前,練習基礎十三式直到此刻,整整三年,從未間斷!

沐講禪師也從未教授他其餘刀法,只是要他將這十三式練到爛熟於心,練到根基穩固!

這三年下來,朱十三黑了,瘦了,曾經那個小胖子一去不復返,留下的只有一個黑瘦少年郎!

腳步聲傳來,二人幾乎同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不自覺地望向那道靚麗的身影。

三年過去,稚童成長為了少年郎,而棋韻身姿卻是愈發曼妙動人,這讓青春年少的兩兄弟,難免會產生些許美好的遐想與憧憬!

畢竟,我朱雄英已經十二歲了,嗯,虛歲!

在這個法定成婚年齡為男十六,女十四的黃金盛世,朱某人僅需再煎熬個幾年,便可以帶著二弟為所欲為了!

朱十三正一臉豬哥相地望著棋韻,下一秒陡然捂著屁股發出了一聲慘叫。

“朱十三,你再敢用那種噁心眼神,色眯眯地看著我家棋韻,老子剁了你!”

朱雄英彈了彈劍身,隨手玩兒出個劍花,滿臉威脅地開口道。

十三郎自知理虧,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選擇大人不記小人過,當場認慫!

棋韻見狀嘴角微微一笑,不經意間綻放佳人風姿。

“公子,八殿下來信,解縉公子與楊士奇公子又在文淵閣內大打出手,希望公子趕去救場!”

朱雄英:“???”

我尼瑪啊!

這倆王八蛋怎麼又幹起架來了!

當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十天打打架,還讓不讓人安生了!

朱雄英有心不想理會,但礙於這事兒是他一手促成,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動身趕去文淵閣,順便帶上了武力威懾十三郎。

這三年以來,為了讓愈發偏執黑化的老爺子不再生疑,朱雄英老老實實地在天界寺呆了三年,可謂是足不出戶,踏實做人。

唯一主動諫言之事,便是請求太祖爺召集天下神童入文淵閣,以伴讀身份陪同一眾皇子進學修德。

出於為朝廷培養人才的考量,太祖爺幾乎立馬拍板答應了。

反正也花不了幾個錢,反倒是能為朝廷培養一些實打實的妖孽大才,何樂而不為呢?

領導一句話,下屬跑斷腿!

而且,這神童之選對於地方官員而言,可是一個大肆斂財的好機會啊!

畢竟大家都不是傻子,一旦被京師權貴看上了眼,那孩子們這輩子至少可以少奮鬥幾十年,興許都不用參加科考,便能步入仕途了!

於是乎,伴隨著皇上詔命下達,一場轟轟烈烈的“尋找神童”行動在大明整個天下間拉開了帷幕。

各府州縣官為了讓上頭滿意,也為了讓自己的腰包滿意,儘可能地將自己轄區內的“神童”全都一骨碌送去了京師,最終結果卻是令朱某人都慌了手腳。

你娘咧!

神童什麼時候這麼不值錢了嗎?

整整數百個神童,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那等場面,朱雄英只要想起,現在都還覺得頭皮發麻!

尤其在這其中不少孩子,還他孃的流著兩根鼻涕蟲,都被當做神童送到了京師,純粹是來噁心人的嘛!

經過朱某人一番親自篩選後,剔除掉了大半部分濫竽充數之輩,再篩選出了十位真正的神童妖孽成為伴讀,其餘人等則丟進了國子監,老老實實地進德修業去了。

而這十位妖孽人物,分別是解縉、楊士奇、楊溥、楊榮、蘇福、陳洽、陳濟、陳浚、胡廣、黃淮十人!

解縉,明朝三才子之一,自幼聰穎絕人,官至內閣首輔、右春坊大學士,文學兼書法大家,關於此人的逸聞趣事數不勝數,堪稱妙人一個!

楊士奇、楊溥、楊榮號稱“輔政三楊”,先後入閣輔政,安定邊防,整頓吏治,發展經濟,均歷仕永樂、洪熙、宣德、正統四朝,乃是千古留名的內閣賢相!

陳洽,好古力學,書法大家,多次跟隨朱老四北伐蒙元,能文能武,官至吏部右侍郎,最終披掛上陣,戰死沙場!

陳濟,陳洽之兄,史學大家,以布衣徵召為《永樂大典》都總裁,真正的學問大師!

陳浚,陳洽之弟,才華橫溢,精通韻律,可惜生性淡泊,不願入仕,流連於鄉野士林。

胡廣,官宦子弟,文學大家,官至文淵閣大學士,開明朝文臣得諡號之先河。

黃淮,明初內閣初創期的重臣,歷仕洪武、建文、永樂、洪熙、宣德五朝,官至榮祿大夫少保戶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士知制誥國史總裁,赫赫有名的一代名臣!

蘇福,早夭神童,天資聰穎,古郡千年,神童第一,太祖爺親自面試,頗為賞識,因其年幼未曾授官,奈何歸鄉途中病故。

此十人,便是朱雄英大張旗鼓搞這個活動的目的!

如解縉、三楊等人,怎麼著也不能讓他們流於庸俗啊!

將他們召集到一起,用自身卓越的才華與高尚的品德慢慢感化他們,與其結下深厚且不可動搖的友誼,為將來登基執政做好準備!

嗯,跟著我朱某人,日後吃香的喝辣的!

而十人之中,又以解縉、楊士奇二人年紀最長,脾氣最大,互相看對方不順眼,一言不合二人就開始掐架!

朱雄英因為這兩個王八蛋,不知道跑了多少回了,這下子卻是又掐上了!

唉!

太孫的身子,跑腿的命!

等朱某人趕到文淵閣時,解縉與楊士奇已然撕打在了一起,披頭散髮,髒話連篇,哪裡還有一點文人士子的模樣!

而李老魔頭卻是好整以暇地在旁邊看著,甚至就差鼓掌喝彩了。

沒轍啊!

這兩個小王八蛋沒事兒就掐架,搞得人煩不勝煩,就連李老魔頭也無可奈何!

勸是勸不了了,打吧,打死一個算一個,日子也就清淨了!

先前李希顏還因為得意門生被人撬走而神傷不已,結果自己那個得意門生轉眼就搞了這麼一手,送來了十個絲毫不輸於他的絕世妖孽!

這日子過得,痛並快樂著啊!

眼見朱雄英跑了進來,後面還跟著大變模樣的朱十三,李老魔頭氣就不打一處來,聲嘶力竭地咆哮道:“朱雄英,趕緊把這倆貨拉走!老夫管不了了,不教了!”

朱雄英:“……”

“十三郎,揍!揍得他倆爹孃都認不出來的那種!”

老子給了你們一個青雲直上的機會,不是讓你們來這兒打架摸魚的啊!

解縉與楊士奇兩個書生,哪是朱十三的對手,不一會兒便被揍得哭爹喊娘,當場認慫。

朱某人這才走到二人身前,好整以暇地詢問道:“說吧!怎麼又幹起來了?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解縉立馬委屈不已地開口道:“長孫殿下,這個王八犢子說我寫的字像你那樣……慘絕人寰,這我能忍嗎?老子抽不死他!”

楊士奇:“!!!”

朱雄英:“!!!”

“十三郎,接著打!打死這倆癟犢子玩意兒!打死一個少一個!”

哀嚎聲與求饒聲隨即響起,漸漸傳出了皇宮之外。

侍衛內臣聞言,卻是會心一笑,根本沒有前去阻攔的意思。

自從這十位伴讀入文淵閣後,再加上一位無法無天的皇長孫,那可真是將皇宮鬧了個雞飛狗跳,烏煙瘴氣!

但是,也正因為如此,這森嚴冷寂的宮闈禁地,卻是多出了一絲煙火氣息。

雲南,大理!

大理國人稱“佛國”、“妙香國”,上至國君下到百姓皆尊崇佛教,甚至到了大理國君多於暮年禪位為僧的地步!

如此一來,東對洱海,西靠蒼山的崇聖寺,地位更加超然物外。

“寺中重器有五:一曰三塔,二曰鴻鍾,三曰雨銅觀音,四曰證道歌佛都匾,五曰三聖金像!”

“王爺慕名而來,這些重器自應一睹為快!”

崇聖寺住持方丈崇義大和尚含笑開口道,在前引著一行人進入這佛教聖地。

為首之人龍行虎步,日角插天……

額,正是被朱某人操作來大理“進學修德”的癲郡王,朱棣!

三載時光悄然流逝,朱棣外貌卻是未曾有太大的變化。

居於這蠻夷之地三載時光,未曾讓他氣餒自墮,反而更加地英姿勃發,氣宇軒昂,王者之氣已經油然散發。

似乎這尚未成功開發的蠻夷之地,是一個天然的熔爐,鍛掉了朱棣體內多餘的雜質,唯留下真金!

癲郡王眉眼帶笑,只是他那雙銳利的眸子之中,時不時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光亮。

來到大殿之內,望著漫天神佛,朱老四誠心實意地跪了下去。

身後眾人有樣學樣,也紛紛跪地不敢起身。

不知過了多久,朱棣忽然察覺到身旁有異,一沙彌在自己手中塞了一張紙條。

癲郡王不動聲色地收好,不敢稍微露出任何異樣。

身後這群人中,不知幾人為錦衣,不知幾人負皇命!

禮佛完畢,一番高談闊論後,藉著出恭的由頭,朱老四終於有了獨處的時間,立馬迫不及待地開啟了紙條。

看罷紙條,癲郡王險些痛哭流涕,卻也只能強忍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王爺,時機已到,燕京稱王!”

三年了!

這是道衍和尚第一次主動聯絡自己!

整整三年了啊!

自己都以為道衍和尚被人抓住,早就身首異處了!

三年蟄伏,終究沒有白費!

呵,皇長孫,朱雄英,我的好大侄兒!

三年!

整整三年!

你知道這三年,我朱棣是怎麼過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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