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某人在被暴打一頓後,鼻青臉腫地出現在了文淵閣。

一眾皇子見狀大驚失色,竟以為是錦衣衛那群瘋狗下的狠手,以致於眾皇子皆以為他是一個真正的“血性男兒”

眾人看不慣錦衣衛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些蠻橫粗暴的武夫丘八,一朝得勢便忘了自己姓什麼,胡作非為,無法無天,將整個金陵帝都搞得烏煙瘴氣,百姓自是苦不堪言。

奈何苦於皇上對其信重無比,彈劾錦衣衛的摺子向來都是石沉大海,留中不發,這更加助長了他們的猖狂氣焰!

致使錦衣衛建立不過短短半載,其兇威便已經達到了可止小兒啼哭的恐怖地步!

但眼下他們卻是敢欺辱了自家大侄兒,這就沒辦法忍了!

八皇子朱梓眼見朱雄英鼻青臉腫,說話都漏風,心中的怒火不斷升騰,一拍案桌怒喝道:“哥幾個,隨我去乾清宮正殿,當著父皇的面,我要好好問一問他,大侄兒被人打成了這般模樣,他都無動於衷嗎?”

“對!去乾清宮!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給大侄兒出一口惡氣!”

“他孃的,什麼毛人屠,什麼錦衣衛,不過是我朱家養的一條狗罷了,竟然欺負到主子頭上來了!”

青筋暴起的朱十三根本就不接話,將書本一扔便走了出去。

“還有點爺們兒血性的,跟我走!老子今日豁出命去,也要替大侄兒出了這口惡氣!”

一眾皇子紛紛叫囂著扔掉了聖賢書,接連向外走去。

朱雄英嚇得驚駭欲絕,急忙衝出去阻攔道:“眾位皇叔……事情不是這回事兒的,你們別去給皇爺爺添亂了!”

“真的,打我的人不是錦衣衛,錦衣衛沒有打我,你們聽我解釋啊!”

朱雄英的焦急解釋,落在眾皇子耳中,卻更令他們怒火中燒。

多好的孩子啊!

都被錦衣衛那群瘋狗打成這樣了,還想著息事寧人,還在為他人著想!

朱十三隻覺得渾身熱血上湧,漲得他有些難受!

“大侄兒,你放心,怕他錦衣衛作甚?老子們是龍子龍孫,即便當朝打他毛人屠一頓又能如何?”

“哥幾個,走著!”

義薄雲天十三郎當即帶頭向乾清宮走去,一眾皇子紛紛跟在其後,臉上充滿了憤怒神情。

“不是啊!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是我爹打得!是朱標那個王八蛋打的!”

一眾皇子聞言非但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將步伐加快了幾分。

正當此時,李希顏滿臉怒容地走了出來,攔住了朱雄英。

先前他還有所遲疑,正思索著要不要攔下一眾皇子。

但當他聽見朱雄英這句話時,所有的遲疑都變成了怒火!

錦衣衛,這群畜生!

英兒這麼聰明伶俐的孩子,竟被打成這般模樣不說,明顯留下了後遺症,都開始說胡話了。

太子朱標仁厚無雙,乃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他怎麼可能對孩子下如此毒手!

“雄英,不怕,我輩士子,當興家國,正衣冠,養浩然之正氣,法古今之完人!”

“現如今朝有奸佞,正是我輩士子仗義執言,直抒胸臆之際,不要攔著他們,老夫為他們感到驕傲!”

“只是老夫未曾想到,這朝堂之上儒生不計其數,卻怯於錦衣衛兇威,竟還需要幾個熱血少年郎出來主持公道,可悲,可嘆啊!”

李老魔頭欣慰地看著朱十三六人的背影,搖頭晃腦地慨嘆著,朱雄英卻是想要弄死這個老東西。

你不攔住他們,你在這兒跟我瞎嗶嗶啥呀!

我主持你孃的正義公道!

等他們將朝堂大鬧一通,而後得知真是朱標那王八蛋打了自己,那他們不得殺了我朱某人啊!

完了!

完犢子了!

當這六個熱血少年郎發現事情真相後,不但他們想收拾自己,太祖爺定然也不會放過自己。

你娘咧!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我是老老實實來上課的啊!

朱雄英滿腔悲憤地走回了學堂,坐在了位置上,思索著補救措施。

李老魔頭卻是施施然地走了進來,慷慨激昂地開口道:“雄英,提筆,老夫今日教你身為士子最重要的一課————興家國,正衣冠!”

朱雄英:“……”

與此同時,乾清宮正殿,針落可聞。

滿朝文武的視線都聚焦在了那名中年男子身上,帶著憤怒,帶著快意,帶著憐憫。

自大明立國以來,除了最後一位宰相胡惟庸這個逆賊被百官當朝彈劾外,還從沒有人能夠享受到這種“待遇”!

畢竟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嘛!

皇上想整死胡惟庸的意圖那麼明顯,不捶他幾下自證清白都有些說不過去了。

他毛鑲毛人屠,受到與宰相相當的待遇,也算是一號人物了!

百官不知道的是,這次,太祖爺並不想整死毛鑲!

呵,好大的陣仗,這是恨不得逼朕廢了錦衣衛啊!

太祖爺摸著鬍鬚,始終一言不發。

他倒想要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魑魅魍魎跳將出來,畢竟這可是難得的“大好機會”啊!

毛人屠面不改色地望著滿朝文武,脊背挺得筆直,堅毅的面容上非但沒有一絲惶恐,嘴角竟還浮現出了戲謔的笑意,在飛魚蟒衣的映襯下,顯得那麼刺眼。

這一幕如同催化劑一般,徹底點燃了百官心中的怒火。

就在他們想要再加一把力,徹底整死這條瘋狗時,殿外卻突然傳來了喧鬧之聲。

“滾開!讓我們進去!我們要見父皇!”

“你敢攔著我們?嗯?你確定你攔得住?”

“本皇子記住你的樣貌了,希望你日後不要後悔!”

一聲聲威脅傳來,嚇得禁軍將領心驚肉跳,但他還是十分硬氣地冷喝道:“職責所在,望諸位殿下恕罪!”

語氣十分堅定,心中卻是早就打起了鼓!

這可都是一位位皇子啊!

該怎麼辦?

倘若真個被他們記恨上了,那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殿內眾人盡皆面露不虞之色,何人膽敢在朝議之時大呼小叫?

正當此時,一名宦官急忙走進殿中,附耳向杜安道稟報道:“老祖宗,禍事了,文淵閣六位皇子想要面聖!”

六位皇子想要面聖?

面什麼聖?

朝議之時強行面聖,他們想要做什麼?

杜安道來不及多加思索,便上前低聲彙報給了太祖爺。

太祖爺聞言當即大怒,拍案喝道:“讓他們進來!”

這群小兔崽子,不好好進學修德,想搞什麼鬼?

片刻之後,六位皇子齊齊出現在大殿之上,皆面帶怒色。

朱十三徑直跪地高喝道:“父皇,雄英被錦衣衛打成了那般模樣,難道您就不管管嗎?”

“對啊父皇,今日我等在文淵閣見雄英鼻青臉腫,說話怯懦吞吐,恐怕都已經被人打傻了啊!”

“請父皇嚴懲錦衣衛!”

“請父皇嚴懲錦衣衛!”

一眾皇子紛紛跪地控訴道,義憤填膺的模樣令太祖爺都有些懵了。

鼻青臉腫?

怯懦吞吐?

昨夜見他不還好好的嗎?

太祖爺當即望向了太子爺,後者也正處於懵逼之中。

自己昨夜也沒有下狠手啊!

怎就鼻青臉腫了?

怎就怯懦吞吐了?

不好!

難道英兒……舊疾復發了?

諫議大夫唐鐸當即抓住機會,出列奏稟道:“錦衣衛惡行滔天,罪不容恕,祈請皇上裁撤錦衣衛,將一干人等交付有司論罪!”

“祈請皇上裁撤錦衣衛!”

“祈請皇上裁撤錦衣衛!”

“祈請皇上裁撤錦衣衛!”

六位皇子突然的到場控訴,打破了殿中先前的僵局,無形之中又為百官增添了一絲砝碼。

沒有人願意自己頭上始終懸著一柄利劍,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掉了下來!

百官齊喝驚醒了懵逼的太祖爺與太子爺,朱標當即出列準備解釋一番,他隱隱覺得自己的六個弟弟好像誤解了什麼。

豈料毛鑲卻徑直跪地高喝道:“啟稟皇上,臣近日發現有很多地痞流氓打著我錦衣衛的旗號為非作歹,於是設計於福記酒樓將其全數剿滅,多虧了長孫殿下全程幫助,臣自知有失察之罪不敢居功,請皇上賞賜長孫殿下!”

百官:“???”

你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跟誰學的?

那些是地痞流氓嗎?

沒有你錦衣衛的首肯,他們敢打著錦衣衛的旗號?

唐鐸氣急敗壞地厲聲呵斥道:“毛鑲,你妄圖以此脫罪,實在是可笑至極,誰不知道你錦衣衛囂張跋扈,胡作非為?”

“唐大人不妨拿出證據來!”

毛人屠好整以暇地回懟道,心中根本不帶一絲慌亂。

昨夜他便清理掉了那些該死的東西,哪兒還有什麼證據?

“唐大人曾是刑名大家,自然知道如若沒有證據,可你方才所言可就是誣陷攀咬了啊!”

見其答不上話,毛人屠卻是步步緊逼。

朱椿卻是突然插話道:“呵,證據?可笑!我大侄兒那一臉的鼻青臉腫難道不是證據嗎?你還想要什麼證據?”

對啊!

長孫殿下正是毛人屠說辭中最大的致命關鍵!

他可不就是最佳的人證嗎?

“皇上,臣請傳長孫殿下上殿作證!”

“臣附議!”

“臣附議!”

百官興奮,皇子激動。

正當此時,仁厚無雙太子爺卻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悠悠開口道:“父皇,諸位,我可以作證,錦衣衛並沒有打英兒!”

“因為,英兒身上的傷,那是我打的!”

太祖爺:“???”

滿朝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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