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不想到朱允熥忽然有這麼大的變化!

居然說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鄭和與沐瑤知趣地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沐瑤則偷偷溜了回來,悄悄立在窗邊。

書房內,朱允熥說道:“方老師,其實我感覺,你教的那些,實在沒意思。”

方孝孺怒了。

以前,朱允熥在他的課堂上睡覺,倒也罷了!

現在,陛下讓他來這裡做專用侍講,也罷了!

但是,現在朱允熥居然當面提出來,他教的東西沒意思!

這就是當面打臉,當場羞辱!

“吳王,你羞辱我不要緊,但不能羞辱先賢,更不能羞辱聖人之言。”

朱允熥一笑:“聖人之言,舉個例子?”

方孝孺說:“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

“這些,吳王,你聽得懂嗎?”

朱允熥切了一聲道:“你們這些酸書生,把這些社科類的東西太神化了!”

“仁政,什麼三人行,什麼己所不欲,誰不知道?至於千百年來千百萬人來研究?”

“你們一代又一代,搞研究,窮經皓首,寫書來解釋!”

“下一代,又寫書解釋你的解釋!”

“純粹是在浪費紙張、浪費精力!”

“使民以時,就是按二十四節氣來種植、來生活,真的很難懂嗎?”

“有功夫,給我做一道奧數題?有本事,給我解釋一下什麼叫蟲洞!”

“你就知道天圓地方,豈不知地球是圓的?”

“自詡什麼大儒、宿儒,其實,屁都不是!”

“我告訴你,在我心中,你們這些所謂的大學問家,連普通的匠人都不如!”

“科舉制度和科舉內容,要改一改了!”

朱允熥越說越激動,方孝孺被狂懟,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奧數?蟲洞?

地球是圓的,地球是什麼?

天圓地方不對麼?

方孝孺聽不懂,居然無從反駁。

“方夫子,你是不是不服氣?你會的,我全會。我會的,你不會!”

方孝孺從大怒轉向大笑:“哈哈哈,吳王好大的口氣!那你,就出一道我不會的!”

朱允熥問道:“一個水池裝有甲、乙兩個水管。乙管每一個時辰排水量是甲管的75%。先用乙管排水四個時辰後,改用甲管排水,結果比只用乙管提前1個時辰把水池中的水排空;如果用乙管排水120方後,再改用甲管排水,則比只用乙管提前兩個時辰把水池中的水排空,那麼水池原有水多少方?”

方孝孺早就蒙了。

朱允熥早料到了方孝孺會有這種表情。

這個題,抽水、放水,難到了多少學生!又讓多少學生心存痛恨!

現在用到方孝孺身上,朱允熥感到一種莫名的暢快!

方孝孺老老實實地承認不會。

朱允熥在紙上列了方程式,直接給出了答案。

“此乃奇技淫巧,不足為誇!”方孝孺隨即又給了評語。

“奇技淫巧!你們這些貨們,自己不會的,就統統稱為奇技淫巧!”

“我問你,君子六藝是什麼?”

“君子六藝出自周禮,孔夫子一直推崇,即禮、樂、射、御、書、數。”

“我問你,數是什麼?”

此話一出,方孝孺愣了,是啊,數,這是君子必備的技能啊。

“剛才的題,你能說不是數?數,源於周易與河圖洛書,漢代就有《九章算術》。宋代秦九韶說過:周教六藝,數實成之。學士大夫,所從來尚矣。”

“方夫子,數,君子六藝之一,你居然說成了奇技淫巧!荒唐,荒謬!”

“像什麼禮、樂、書之類,容易搞懂啊,所以你們就狠鑽!對於數這些高深的東西,你搞不懂,就避開了。”

“你不想學習數也就罷了,但你不能侮辱它!”

方孝孺此時的臉紅了,沒想到朱允熥如此伶牙俐齒。

人家有理有據,想反駁,無從辯起!

“我再問你,水為何往低處流?蘋果為什麼往下掉?”

方孝孺說:“此自然之理也,本來如此!”

“知其然,不知其所在然!你們不是一直在講格物致知嗎?你格出什麼了?你們這種人研究越多,對大明的進步就越有阻礙!”

“知道你不服氣,我會的你不會。你會的我全會,輪到你了!”

口氣好狂!

方孝孺道:“你背一段《道德經》。”

《道德經》五千言,除非是經常複習,否則都背不全。

大家平時也只是對其中部分名言名句進行了引用。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朱允熥一路前下去,沒打一點絆。

在方孝孺目瞪口呆中,朱允熥背完了。

天啊,吳王今天一定是文曲星附體了!

讓他背《道德經》這是臨時想的!

再挑一本書《淮南子》,朱允熥微微一笑,仍然流暢,沒有任何錯誤!

方孝孺心想,光會背書,只能說明此人腦子極為好使,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但是吟詩作賦對對子的水平,需要日積月累,這可不是短時間就能提高的。

方孝孺:“我有一聯,嫁得潘家郎,有水有田方有米。”

朱允熥:“下聯來了:娶回何家女,添人添口便添丁。”

方孝孺嚇了一跳,這是和潘翰林喝酒時,想到了一個上聯。

這是一個拆字聯,潘,左為水,上為米,下為田。

當知道吳王不假思索,直接對上了,何,左為人,右為丁,中為口。

工整至極!無可挑剔!

方孝孺繼續出題,各種對聯,迴文聯、頂真聯、同音聯。

朱允熥都是沒有絲毫猶豫,當場對出。

再轉向詩,朱允熥在屋中稍走幾步,就出口成詩,且首首絕妙。

方孝孺服氣了!

如果說背一篇是僥倖,那麼背好幾篇呢?

如果說對一聯是偶然,那麼連上幾十聯呢?

如果說作一首是巧合,那麼連首多首且首首經典呢?

此人的水平,遠超於己!

從水平來講,朱允熥可以當上自己的老師!

難怪,朱允熥一直在自己的課堂上睡大覺!

自己已經教不了他了。

“吳王大才,下官遠遠不及。”

朱允熥十分滿意,方孝孺這下子見識了自己的實力了!

想當我的老師,你方孝孺不夠格!

方孝孺現在應該有自知之明瞭,也該主動提出辭職了。

“吳王,我來此當侍講,這是陛下交待的,”方孝孺說道:“雖說我教不了你新的,但溫故而知新。”

朱允熥簡直是受不了這傢伙了!

臉皮簡直是太厚了!

還想死皮賴臉地待在這兒!

還搬出了“溫故而知新”這麼個大道理!

方孝孺,歷史書高抬了你!

方孝孺,我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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