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失眠

李程秀下了計程車有點茫然，這不是漆黑的小巷子，四周也不是破破爛爛的居民樓，空氣中沒有腐臭的垃圾味。他盯著燈光通明的小徑，心裡酸酸澀澀的，有點挪不動步子。

邵群看他發呆，又想發火又想起他剛才在車上疲憊的睡顏，兩相掙扎，情感和本性在碰撞。最後還是鐵青著臉說：“你睡著了，我都不知道你家住哪，先到我家睡一晚上吧。”說完轉頭就走，自己怎麼拿李程秀沒辦法啊，要是大厲他們在那彆彆扭扭，我早就弄他們了。

李程秀低著頭靜靜的走著，今晚的一切他都需要坐下來冷靜想一下，這個邵群到底想幹什麼？互助小組根本沒有自己啊

c校給即將升入高三的學生們制訂了互助學習計劃，一班作為尖子班，和成績一般但是家境普遍較好的四班，同學們也把四班笑稱為公子小姐班，成績都差不太多的二三班組合學習就好了。高二最後一次模擬考，老師會檢驗學習成果，有進步的會頒發獎學金。

尖子班的課間鴉雀無聲，只有鋼筆劃在紙上的沙沙聲，直到班主任進來宣佈了互助小組的事。教室內氣氛升溫，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四班的人，李程秀就是在這時候聽見邵群名字的。

“我真的想和邵群一組啊！他真的好帥”

“對對對，上次我們去體育室還東西，他還幫我們搬了東西呢，特別有禮貌溫柔。”

“但是平時他看見我們還是挺冷漠的。很不好接近啊。”

“所以我希望我能和他一組，關係熟了好在一起啊。”

班主任王秋明示意大家安靜：“大家抬頭看清楚互助名單，要及時聯絡自己的幫扶物件，兩個人好好學習，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李程秀抬頭看了看，除了他和班裡面穩定倒數的幾個人之外，大家都有互助名額。他知道班主任不喜歡自己，他也沒那麼多閒心去幫助誰，他還要去打工呢。他忽略掉教室裡的喧鬧，開始默默寫題。

王秋明有點刻薄相，薄嘴唇小眼睛，塌鼻子。這個尖子班教師名額他塞了點錢，班裡有個第一他剛開始還挺開心的，能一直保持成績。但是他發現這個學生很髒，身上一股味，舉止也怪怪的，不是他喜歡的優雅有氣質的好學生型別。他父母就是當老師的，從小教給他的涵養他一點也沒從李程秀身上看到，於是處處為難他，他總是覺得李程秀這成績不真實，但他也沒抓到作弊的證據。他總能在一些小毛病上治治李程秀，對他說話也挺過分。

李程秀踏進邵群家，他油膩膩的鞋踩在瓷磚上格格不入，整個人十分侷促不安。他很想走，不想在呆在這裡了，心裡很酸很委屈，想立馬躲進漆黑的小巷子。

同時他又很渴望，他想待在這裡，待在光亮下，自己一身髒汙都能化作塵埃，所有苦難都化為煙雲。

他呆呆的任邵群擺佈，邵群遞給他自己的新睡衣，把他推進浴室裡。李程秀脫掉自己的衣服，沒有如釋重負，苦悶的滋味無處躲藏。直到李程秀站在熱水裡，水流劃過臉頰，劃過嘴角，李程秀覺得有點鹹。

邵群熱完牛奶，就看見現在浴室門口侷促的李程秀，原來他的面板這麼白，眼睛又亮又黑，像兩顆黑寶石，嘴唇紅潤，栗色的頭髮軟軟的下垂，水珠滑落在鎖骨上。邵群有點口乾舌燥，遐想裡面的風情。

邵群走過去，他才發現李程秀眼睛紅紅的，是又哭了嗎？“你把這個喝了，就去睡覺吧。”

李程秀乖乖的接了，將杯口抵上紅潤的嘴唇。邵群下意識覺得他不能看了，一個男人怎麼這麼惹人憐愛，一想到這個詞，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推李程秀去客房睡覺。

邵群洗完澡躺下，他覺得自己夠累了，折騰一天，應該能很快睡著。

一個小時後，邵群在想騙李程秀互助小組的事情怎麼圓。幾個小時後，邵群頂著黑眼圈看東方泛白，直到實在支撐不住，昏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