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牛頭馬面

上了船之後，四周一片迷霧，我懷疑老人家究竟知不知道方向｡

出乎意料的，沒一會我們就到了對岸碼頭｡

下了船，眼前就是一座高大的舊牌坊，上書“黃泉渡口”四個大字｡

前方只有一條直通大道，路牌赫然寫著“黃泉路”三個字｡

整條路上，沒有樹木，沒有綠化帶，只能看到道路兩旁開著的白色的花朵｡無邊無際，一眼看不到頭｡

路兩邊種滿了白色的彼岸花，我想它應該有一個專屬的名字——曼陀羅華｡

我還在好奇地四處張望時，一輛白色的SUV突然開到了我面前｡

白無常面無表情地搖下車窗，冷冰冰道，“上車!”

看到他那張臉的一瞬間，我看呆了｡

還別說，脫下了帽子，這小白……臉，長得還挺好看!

不對，他什麼時候去開的車?

還有，哪裡來的車?

“走吧｡”黑無常開啟車門示意我上車｡

“現在地府都這麼先進了嗎?”

“與時俱進，無論在哪裡都是鐵一樣的定律啊!”

黑無常感慨道，說完關上車門，自己則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是啊，與時俱進!

鐵一樣的定律｡我也感慨｡

上車後，我看著面前的兩人的半邊後腦勺，衣服一黑一白，一個熱情一個高冷｡

這奇妙的氣氛是怎麼回事?

我想起曾經看過的知識，黃泉路八百里荒天沙海｡

古代傳說中記載，黃泉路上無老少，一路向前不回頭｡

想到這，不由得問出了口，“大概要多久啊?我聽說黃泉路有八百里呢?什麼時候才走到頭啊?”

八百里也就是現在的四百公里，參照平常走高速，就算每小時100公里，也得開四個小時啊｡

“很快!”黑無常淡淡地回了兩個字，突然就來了一句:“抓穩了｡”

話音剛落，車子突然一下騰空，我的身體猛地向後｡

好強烈的推背感，這普通SUV開出了千萬豪車的趕腳!

好一會我才堪堪穩住，看向外面，只見一片迷霧｡

往上看不到星辰，向下看不到土地｡

傳說在此迷失就會成為孤魂野鬼，終日遊蕩不可轉世投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一會，突然就有種落地的實在感，可是看向窗外只有黑壓壓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好像隧道｡

過了這段之後，眼前豁然開朗，極目都是花海｡

等我再看清時，車子已經穩穩地停住了｡

我從來沒想過，人想去地府也不容易啊，走完水路還有陸路，走完陸路還要上天入地｡

下了車，面前是一座城樓，上面赫然寫著“鬼門”兩個大字｡

這裡就是鬼門關?

“走吧｡”黑無常推了推我｡

“啊，牛頭馬面!”

我終於看清了門口的兩人｡

走近後，牛頭大哥頭也沒抬地翻著手中的本子｡

“姓名?”

我看了看左右兩邊，只見黑白無常這倆人都不做聲，我只好自己回答:“餘小滿｡”

“年齡｡”

“21……”

“……”

在核對清楚了我的身份資訊之後，牛頭大哥終於放行了｡

“沒錯，進吧｡”

“來兩個人，來兩個人，有客到了，有客到了｡”

另一邊傳來聲音，是馬面大哥｡

呼叫完畢，他轉過頭來對我說，“請您先坐一會，夜班上班人少｡”

“嗯嗯｡”我乖巧應答｡

牛頭馬面兩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身旁了｡

看著兩人一左一右“護衛”我的架勢，我這才想起剛剛的……黑白無常｡

回過頭卻見黑白無常倆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你們不走嗎?”

我剛想往前走幾步，就被牛頭馬面抓了回來｡

我不明所以，“怎麼了?”

“小鬼，你以為鬼門是什麼地方?是你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嗎?”牛頭大哥發話了｡

“什麼?”

這一刻我終於意識到自己好像是真的死了，而不是來觀光獵奇的｡

“我們就送你到這裡了，再見，餘小滿｡”黑無常揮了揮手，下一秒他突然反應過來似的，自我否定道，“不，我們應該是不會再見了｡”

而一旁的白無常則完全無視我，直接轉身一邊戴上帽子一邊開啟車門坐了上去｡

“等，等……”一下｡

我看著車子消失在一片迷霧中，才猛然反應過來，伸出手，卻不知自己想留住什麼｡

“走吧｡”牛頭馬面兩位大哥一左一右架著我的手臂轉了個身，“進了鬼門關就沒有出得去的魂｡”

此時的我已經“哀莫大於心死”了，愣愣地任由他們架著我走｡

嘟嘟!

身後傳來幾聲喇叭聲響，一輛白色SUV緩緩開來｡

黑白無常他們沒有走，而是開著車進來了｡

都怪我們，擋著路影響交通了｡

車子路過我們身邊時，停了下來｡

黑無常搖下車窗，“既然沒人帶她，不如我順帶稍她過去吧｡”

兩人一聽，欣然地放開了我｡

“好啊，麻煩你了｡”

牛頭大哥把我的資訊表遞給了他，馬面大哥緊隨其後開啟車門示意我上車｡

於是我又坐上了這臺白色SUV｡

“簽字｡”

黑無常一手把表扔到白無常懷裡，一手啟動了車子，一下就飛了出去｡

剛才是白無常開的車，現在換成黑無常開了，所以這車到底是誰的?

白無常不悅地咬了咬牙，“你真多管閒事｡”

但還是認命地在表格上籤上了自己的大名｡

“你放心，再晚我也會送你回家的，哈哈｡”

黑無常看起來心情很好，大笑著抬手拍了拍小白的肩膀｡

喂，大哥，你開著車呢，小心駕駛啊｡

我在後座看著，一顆心都要提起來了｡

好一會我才恢復過來，“話說，我們現在是去哪裡?”

“到了你就知道了｡”小黑賣關子道｡

“這也是你們的業務範圍嗎?”

“什麼?”小黑一下沒聽明白｡

“送我過去那個什麼地方｡”

“哦，本來是有專門的兩位陰差負責押送的，這個時間不是值班人少嘛，我們正好也下班，順帶把你帶過去｡”

我想起他勾魂時說我耽誤他下班的話，便說道，“不好意思，我耽誤你們下班了｡”

“沒關係，這不是你的問題｡”

我連連擺手，“不，是我的問題，是我死的時間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