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雌妖開口第一句問出的話，讓洛賦有些意外。
妖獸五階方可化形。
這五階一重的小雌妖，應該是剛剛化形還沒多久。
這樣的化形妖獸，通常還保留著較強的野性。
一旦遇到人族修士，往往開口便是“我吃了你”，或是乾脆話都不說，直接上嘴。
然而，洛賦面前的小雌妖，不但說話了，而且還關心洛賦“從何處來”。
沒有一個陌生的妖獸，會關心這種問題的。
洛賦若有所思著，打量了小雌妖一陣。
小雌妖的外貌特徵，近似十八歲左右的人族女性。
看上去很是青春，且富有活力。
一陣狐族特有的味道，飄入了洛賦的鼻腔。
讓洛賦再次感到意外的是，她那標誌性的狐族味道，居然是經過處理的，非但不臭，反而有清香。
而且，跟他之前遇到的那些“混合型”妖獸有所不同，面前的小雌妖，很純。
見洛賦用肆無忌憚的目光打量自己，小雌妖顯然有些不悅，冷聲道：“渺小的人族。”
“做我的奴隸，跟我走。”
當它看穿洛賦宮神六重的境界時，五階一重的它，目光中帶著明顯的輕蔑。
做奴隸？
跟它走？
妖獸，要奴隸幹什麼？
洛賦搖了搖頭，淡然道：“滾，饒你不死。”
小雌妖氣壞了，一對精巧的小鼻翼開合著，口中露出一對鋒利的小狐牙，咬牙切齒道：“宮神六重，亦敢不聽話！”
“我打你！”
她的這幅樣子，令洛賦非但不懼怕，甚至有點想笑。
閱人無數的他，能看出來。
這小小雌妖臉上的兇相，分明是故意裝出來的。
雖然不明白它為何這樣做，但它瞞不住洛賦的眼睛。
洛賦搖了搖頭：“真正想要殺人的目光，不是你這樣的。”
“趁我還沒有對你動殺心之前，別做傻事。”
小雌妖沒想到，自己這麼快便被看穿，它的臉上快速閃過一抹窘迫，繼而咬了咬牙：“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話罷，小雌妖立刻腰身一晃。
嘭！
大量的妖力，自其體內爆發出來。
與此同時，它渾身散發著的妖氣，則比先前要強盛了數百倍不止。
更是在它尾骨之處，有著五條狐尾，瘋長而出。
洛賦掃了一眼那五條狐狸尾巴，便知道自己感知是對的，此妖，的確為五重妖獸，並未隱藏修為。
但下一刻發生的事，卻令洛賦驚訝了一下。
“亞仙階妖功——瞬影爪！”
小雌妖尖叫著，其體內的妖力頓時瀰漫出來，化作一片黑暗妖氣！
身為人族形態的她，卻依舊保留著妖族的進攻姿態。
一對漆黑筆直的手臂撐著地面，曼妙的身軀極限下壓，前胸幾乎貼住地面。
挺翹的臀部高高撅著，令五條狐尾徐徐擺動。
下一瞬，它那玲瓏的嬌軀，竟是化作了一抹黑色殘影，向洛賦飛速襲去！
洛賦星眸微微一凝！
妖功？
妖族功法！
而且還是亞仙階？
化形妖獸，一旦懂得施展功法，便擁有了越級實力。
那，便不能用五重一階，來判斷它的實力了。
可……
一個流落在太蒼寰宇塔內的小妖，怎會懂得如此高明的，亞仙階妖族功法？
洛賦微微皺眉，側身閃過。
那小雌妖化作的一抹殘影，瞬間貼著洛賦的前胸，閃了出去。
一擊落空後，小雌妖氣地齜牙咧嘴，立刻調轉回身，繼續朝洛賦發動第二次進攻。
而小雌妖，也終於引起了洛賦地重視。
它的一次進攻，便在洛賦眼裡，暴露了它的真正實力。
五重一階的它，真實實力為五階大圓滿，達到了九重小境界的越級跨度。
相當於煉神一重，擁有煉神大圓滿的越級能力。
這，已經很強了！
需知，哪怕是方露萱，在沒有修煉九階瑤池仙術之前，她的越級能力也才十重而已。
眼前的小雌妖，其資質，僅次於方露萱。
可……
也就僅此而已了。
在洛賦眼裡，小雌妖這點微末的實力，根本不值一提。
尤其它那引以為傲的瞬影爪，其速度超快。
可在洛賦的眼裡，那速度，慢的就像是蝸牛攀爬一般。
當小雌妖，第二次施展亞仙階，瞬影爪，並朝洛賦閃爍而去時。
洛賦呵呵一笑：“你很得意自己的速度？”
“那便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速度。”
轟！
伴隨著雷光炸裂！
洛賦整個人，化作一道閃電，瞬間消失，又瞬間迴歸原地！
而他的手裡，正捏著五根尾毛。
小雌妖嚇的臉色蒼白，急忙拼命剎停自己衝向洛賦的速度，彷彿洛賦所在的位置，便是萬劫不復的深淵一般。
當它在洛賦身前丈許處，勉強停頓之後，才感到自己的五條尾巴上，都傳來了一陣很細微的刺痛。
洛賦手裡的五根尾毛，分別是從它五條尾巴上，各拔掉的一根。
這個時候，它再望向洛賦的眼神中，已經從最初的輕蔑，變成了驚懼。
它的速度，與洛賦，差的太多了！
雲泥之別！
不等小雌妖有進一步地反應，便聽到轟的一聲，炸雷再響！
它只來得及看到眼前，有雷光一閃。
當它在看清楚時。
那洛賦，已經站在它面前了。
更甚，它那漆黑而修長的脖頸，更是被洛賦的鐵腕，死死地掐著。
小雌妖嚇地魂飛魄散，心中暗暗叫苦。
它無論如何都不能理解，為什麼眼前這個，僅有宮神六重的人族修士，其修為竟然能如此強悍！
它悲哀地意識到，它，招惹到了它不該招惹之人。
它無比悔恨，為什麼沒有聽對方的意見，直接逃走。
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洛賦淡漠的目光，凝視著它的一對雙眼：“我問，你答，沒有廢話。”
小雌妖急忙點頭，拼命點頭，全身抖如篩糠。
洛賦見它聽話，便將掐著它脖頸的手掌，微微鬆了些許，留給它說話的餘地。
“名字。”
此妖懂得亞仙階妖族功法，自然不可能是閒散野妖。
小雌妖忙道：“小蕊。”
它很聽話，連一個多餘的字都不敢說。
洛賦點頭：“族群。”
小雌妖：“北漠佛域，摩雲寒荒，極地雪狐。”
洛賦：“年代。”
小雌妖：“滄瀾歷，荒紀元，二零二三。”
洛賦聞言，若有所思：“三萬年前。”
自八百萬年前，人間界神魔大戰後，改用滄瀾歷。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這八個字，每一個字，為一百萬年。
當下，正是滄瀾歷，荒紀元，三萬二千零二十三年。
小雌妖所屬的時代，正好是三萬年前。
洛賦點頭：“功法，誰傳授的。”
小雌妖忙道：“大族長。”
洛賦道：“來多久了。”
小雌妖情緒低落：“不知道。”
“我出生在這裡，我的父母也出生在這裡……”
“我的族人們，世世代代都想要回去，可我們不知道這是哪裡。”
“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去。”
洛賦若有所思。
這些狐族妖獸，是從三萬年前，被劍片拉過來的。
它們想要回到三萬年前，可並不容易。
洛賦點了點頭，鬆開了手掌，道：“走吧。”
情緒低落的小雌妖，雙眼一呆：“啊？你不殺我？”
洛賦道：“念在你修為不已，放你一條生路，走吧。”
話罷，便轉身離開，繼續朝著劍片的方向要出發。
身後的小雌妖死裡逃生，立刻發出一陣雀躍地歡呼聲。
緊接著，它化身一道黑色的影子，陡然攔住洛賦去路。
並面向洛賦，匍匐著在地：“多謝恩公饒命！”
洛賦呵呵一笑：“你還知道感恩。”
“去吧。”
小雌妖磕了三個頭後，猛然抬起頭來，一對大眼睛水汪汪的：“恩公，你可是要去尋找劍片？”
洛賦目光，微微一動。
不動聲色道：“你知道劍片？”
小雌妖急忙討好地說道：“我聽族裡的長輩們說過。”
“我們第一支族群，便是被那劍片，拉到了這片黑暗世界的。”
“我們一直想要回去，便世世代代守護著那枚劍片，尋找重回家鄉的辦法。”
洛賦略微沉吟了片刻，終於點頭，道：“也好，帶路吧。”
小雌妖歡天喜地一躍而起，立刻奔跑在前面，為洛賦帶路。
顯然，出生在這黑暗世界的它，對這裡的地形已經無比熟悉了。
雖然能見度僅有可憐的百丈左右，但它奔跑成一道殘影，速度卻是極快，像是根本無需辨別方向一樣。
這倒也省去了洛賦很多麻煩，他也便加快了速度，跟隨小雌妖一路前進。
有了嚮導之後，洛賦的程序，自然比他自己一路摸索，要快太多了。
兩天過後。
在那漆黑無邊的世界裡，洛賦伴隨小狐妖，抵達了一片黑色山脈。
能見度太低，洛賦無法估算山脈的面積。
在那山脈中兜兜轉轉了幾個時辰後，一人，一妖，終於放緩了腳步。
洛賦放眼望去，大約百丈之外，在目力極限的方位，出現了一片影影綽綽的，火光。
雖然無法看清楚那邊的細節，但洛賦已知，大約是到了小雌妖的族群聚集地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
小雌妖的臉色，卻變了。
在看到遠方的螢火之後，它突然變得躊躇起來。
漆黑的俏臉上，帶著十分糾結的表情。
洛賦將它的反應盡收眼底，卻並不意外，意味深長道：“走啊。”
噗通！
小雌妖，猛然轉身，朝著洛賦便是下跪，磕頭。
“恩公，我錯了！”
“你饒了我一命，對我有大恩大德，我不該騙你的。”
“幾天之前，我們族群來了幾個人族修士，他們非常厲害！”
“恩公，你快走吧，你千萬不要跟我回去！”
“他們會殺了你的！”
話罷，它急忙抬起頭來，無比緊張地盯著洛賦的反應。
它很害怕，害怕到全身發抖。
它很擔心，洛賦會突然翻臉，一掌斃了它。
可讓它感到奇怪的是，洛賦的臉上，非但沒有任何惱怒，甚至連驚訝都沒有。
“恩公？你……你怎麼沒有反應啊？”
“你不殺我洩憤嗎？”
洛賦緩緩地吐了口氣：“你，倒是比很多人族，都有良心。”
“有人族修士埋伏，我知道了，繼續前進吧。”
小雌妖驚道：“啊？恩公，你難道早就知道我騙你？”
洛賦淡淡地口吻，道：“你們，只見過一個劍片。”
“如果沒人告訴你，你便不可能知道，那碎片，其實是一個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