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法者巴布斯單膝跪地,陸鳴一眾人則站在一旁,看著前方黑紗後的那道身影。

陸鳴也沒有貿然用精神力去探查,那和找死沒啥區別。

看不清這個死神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雕像上那樣,一半活人臉,一半死人臉。

不過陸鳴現在神經已經非常大條了,再猙獰恐怖的惡鬼出現在面前,陸鳴也沒甚好怕的。

大廳中陷入到一片詭異的安靜之中,織法者報告完後便蹲跪在地沒有動。

對面的死神不說話,陸鳴這邊也沒有說話的,就連跳脫的格里菲也安靜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對面黑紗中的人影手抬起揮了揮。

織法者隨即站立起身,倒退著退出了大廳,還關上了大門。

“密米爾的繼承者。”

聲音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聽清涼,但陸鳴細細聽到,背後卻開始冒出冷汗。

他聽不到聲音聲音的來源,似乎是從對面王座上傳來的,但又像是...從自己身後耳邊傳來的。

“你叫陸鳴。”那個聲音似是詢問,又像是陳述。

“是的女神殿下。”陸鳴點頭說道:“我是陸鳴。”

“你是來尋找洛基頭顱的對嗎?”死神問道。

“是的。”陸鳴說道:“想必女神殿下也已經知道了女巨人安格塔波達和冰霜巨人的陰謀,他們想要...”

“你已經來晚了。”死神說道。

陸鳴一怔,而死神繼續說道:“我的母親已經帶著我父親的頭顱離開了。”

陸鳴神情錯愕:“已...已經帶走了!為什麼?”

“我不理解你這個疑問的含義。”死神說道。

“您知道您的母親擁有永恆之火、命運泉水和金蘋果這三樣寶物嗎?”陸鳴問道。

“我自然知道。”死神海拉說道。

“您不需要嗎?”

對面沉默片刻,而後傳出聲音:“繼任者,或許你並不知道,我從來都不依靠金蘋果而存活。”

“什麼?!”陸鳴瞪大眼睛,而後轉頭看向肩膀,但肩膀上的小松鼠卻已經消失不見。

“我是被諸神流放到的死亡冥國。”死神海拉說道:“金蘋果這種東西只有天上的諸神可以享用,我甚至都沒有見到過。”

陸鳴突然明白過來,在來時路上,那隻烏鴉所說的:

“生死需要輪轉,才能保持活力,這也是海拉能作為死神繼續存活的原因。”

這句話的含義,也明白了為什麼明明是個規則破碎的世界,卻仍舊維持著生死輪轉這樣的規則的意義了。

海拉就是以此而存活至今的。

“所以,女神殿下的立場是和山地巨人、冰霜巨人一起的嗎?”陸鳴問道。

“你可以這樣理解。”海拉回應說道。

陸鳴身旁眾人立即戒備起來,陸鳴蹙眉問道:“那麼女神殿下想見我,是想在這裡殺了我嗎?”

“並不是。”海拉說道:“我是有事情需要你去辦。”

“你我敵對,你卻要讓我去辦事?”陸鳴反問道:“你確定嗎?”

“敵對...”海拉聲音傳來,下一刻,前方王座人影驟然消失。

陸鳴抬手朝旁邊一劃,空間漩渦隨即出現,陸鳴立即轉頭說道:“大家...”

話還沒說完,陸鳴駭然發現,自己身旁空空如也。

潘多拉、茉莉、阿薩、格里菲、奈夫、凡妮莎還有女鬼西西莉亞都消失不見。

“要敵對,也要有博弈的力量才可以。”死神的聲音突然從另一側傳來。

陸鳴連忙轉頭望去,而聲音再度從身後傳來:

“你覺得你有資格和我敵對嗎?”

陸鳴轉過身,身後仍舊什麼都沒有。

再度轉過身,一張冷漠淡然的面孔近乎貼在陸鳴臉上。

那並不是半人半鬼的恐怖面龐,相反倒是一個很清秀美麗的女人臉。

但來自靈魂上的戰慄,還是讓陸鳴連忙後退數步,念力剛剛發動,但見對面女神抬起手,陸鳴隨即不受控制的朝著前方飄過去。

一下被死神扼住了咽喉。

“繼任者,不要再掙扎。”海拉冷冷注視著陸鳴:“我不會殺你,但如果你繼續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不介意將你沉入冥河中。”

“你到底想幹什麼?”陸鳴恨聲問道。

海拉鬆開手,陸鳴一下落在地上,不由向後踉蹌數步。

“剛剛已經說過,我需要你辦事。”海拉看著陸鳴說道。

“什麼事情?”陸鳴問道。

海拉抬起手,陸鳴手中的岡格尼爾一下飄飛到海拉的面前。

“神槍岡格尼爾,神王權力的象徵。”海拉看著面前的斷矛說道:“但同時,它也是一把鑰匙,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陸鳴捂著自己的脖子,感覺自己的脖子冰冰涼涼,就像是沒有知覺一般。

“它能夠讓我可以在魔方世界中自由穿行。”

海拉搖搖頭:“並不僅僅是讓你穿行世界,它還是讓世界碎片重新聚合在一起的鑰匙。”

“重新聚合在一起?”陸鳴皺緊眉頭:“什麼意思?”

海拉將斷矛扔給陸鳴說道:“當初密米爾委派侏儒們建造了連線世界碎片的軸承結構,好讓世界碎片能夠像魔方一般進行運轉。”

“但其實,這些世界碎片的作用也並非單純只是圍困核心世界。”

“單一的世界碎片必然是無法完整存活的結構,這需要各個小世界的運轉來互相進行能量補給和規則補充,比如熔爐界會給每個世界帶來足夠的熱量,比如深海界會為其他小世界補充水汽,又比如星靈界為其他世界帶來星辰,每個小世界都有著自己的分工角色,以此來保持整個系統的完整。”

“但這也並不是長久之計,侏儒所造的空間軸承也終會有損壞的一天。”

陸鳴想了想說道:“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將所有的小世界進行聚合,形成一個完整的世界是嗎?”

“是的。”海拉點頭說道。

“你是神明!”陸鳴皺眉說道:“你為什麼不自己做?”

“密米爾選擇了你。”海拉指著陸鳴說道:“只有你能夠完成。”

“就靠著這把斷矛?”陸鳴問道。

“它並不完整。”海拉說道:“你需要找到槍桿,將其拼好,你就能控制每一個小世界進行聚合。”

“我還是不明白。”陸鳴說道:“這種事情為什麼非要等到我來進行?”

海拉開口說道:“這個世界畢竟是破碎的,秩序崩壞,規則混亂,神明們早已經失去了重修世界的神力,但好在自然世界擁有邏輯自洽,規則重修的能力,每個小世界在無盡歲月的運轉中也各自磨平了稜角,聚合起來也不會出現規則衝突的情況,完整世界聚合的前提條件已經具備。”

“至於為什麼是你...”海拉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是密米爾選擇了你,並不是我。”

陸鳴皺緊眉頭:“我為什麼要答應你去做這種事?”

海拉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你知道拒絕我會付出怎樣的代價嗎?”

陸鳴聳聳肩:“或許是死,或許是生不如死,但我幫你聚合了世界後,冰霜巨人和你的亡靈大軍就可以更加輕鬆的蹂躪這個世界,我還是免不了一死,這對我來說有區別嗎?”

“嗯!”海拉點了點頭:“你的顧慮倒也很有道理,那麼,你確認拒絕死神的要求是嗎?”

陸鳴看著面前的死神不由稍稍後退,嚥了口口水說道:“女神殿下,這一路走來,我發現您其實也並不是一位邪惡的神明,在您的治下,冥國秩序井然有序,亡靈們得到安眠,就連那些曾經的敵人,您也下令為他們修建墓園,還留下魔咒以讓那些亡魂們有機會見到家人最後一面。”

“你雖然名為死神,但我想你應該也有一顆柔軟的心。”陸鳴向前走近說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幫助邪神洛基復活?它會毀了整個世界的,有無數無辜的人都會為此而付出生命。”

海拉看著陸鳴,片刻後開口說道;“你覺得我會關心凡人的生死嗎?”

“您是死神。”陸鳴說道。

“所以我只關心死亡。”海拉說道。

“可如果世界只有死亡,那你還能繼續存在嗎?”陸鳴問道:“生死輪轉,這難道不是您得以生存至今的原因嗎?”

海拉露出一抹微笑:“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就算是吧。”陸鳴說道。

海拉微微嘆息一聲:“邪神,那只是所謂諸神冠以我父洛基的惡名,他神名原為火神,他確實引動了諸神黃昏,但你可知,那些所謂善良正義、高高在上的諸神們,他們每一個又何嘗不是罪惡累累。”

“摧毀世界的可不僅僅是我、洛基和蘇爾特爾,還有奧丁、索爾、海姆達爾、巴德爾、芙蕾雅、弗雷,他們攪動各方勢力紛爭,引發凡人世界常年血戰,滋養邪惡與仇恨,驅逐流放懲戒那些反抗他們的人。”

“所以對我來說,神權統治者是誰其實都無所謂,洛基可以,奧丁可以,甚至是你。”海拉看著陸鳴說道:“又為什麼不可以呢?”

“我?”陸鳴指著自己:“您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潘多拉臉上露出一抹戲謔的笑容,隨後轉過身:“而這個世界需要一場戰爭,它可以催化許多事情,也可以終結許多殘餘。”

海拉微微側過頭:“陸鳴,死神已經給了你選擇,至於選擇哪一個,你好好想一想。”

“而我還有其他的事情,就不在這裡多陪你了。”

“你要去做什麼?”陸鳴立即緊張問道。

“別擔心。”海拉微微一笑:“我不會對你的人動手,我是死神,但我並不卑劣,我只是覺得,既然父親母親都出現了,我的那兩個早已經死去的哥哥,也該出現和我們團聚了。”

“哈哈哈!”海拉突然仰頭尖聲大笑起來,而其左半張臉則一點點潰爛,形似惡鬼,朝著陸鳴猛地撲過來。

“啊!”陸鳴猛然後退兩步,但身後卻被一下托住。

“主人,你怎麼了?”潘多拉連忙問道。

陸鳴咽了口口水,轉頭看去,眾人都在。

但前方海拉身影卻消失不見。

“死神呢?”陸鳴連忙問道。

“剛剛一眨眼就不見了。”潘多拉說道。

身後大門傳來開啟聲音,織法者巴布斯對著眾人稍稍躬身說道:“尊敬的客人,你們可以離開了。”

“啊!可以走了呀!”格里菲嘟著嘴:“我們才剛來哎,連頓飯都不請吃,死神真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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