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王秋香高昂著下顎,故意朝著一旁捶打衣服的唐初瑤翻了翻白眼。

“就是某些人吶……以前腆著臉死纏著我們家墨卿,還不是看中了他日後的前程?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聽她吹噓,一旁的婦人們眸光也跟著不由自主的移到了唐初瑤的身上。

“王嬸子,你也不能什麼說,人家唐老二家的丫頭怎麼了?就那水靈模樣哪裡配不上你們家許墨卿了。”

聞言,王秋香就不樂意了,橫眉冷對的啐了一口。

“阿呸……你們沒瞧見那丫頭以前是什麼德行,簡直就是厚顏無恥,哪有女子這般作賤自己的?我們家墨卿以後的媳婦必須身家清白,還必須是大家閨秀,就是公主也娶得。”

一旁低頭捶打著衣服的唐初瑤冷笑一聲,停了手上的動作。

她起身,揉了揉有些發麻的小腿,一臉的不屑。

“王大娘,您也說了是以前,以前我還小,不懂事才會眼拙,如今我這眼光可清亮了,你就放心吧,以後我絕對不會糾纏你們家狀元爺了。”

她故意把狀元爺三個字咬的極重,幾個明眼的婦人瞬間就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由得掩嘴輕笑了起來。

“這唐老二家的丫頭越發伶俐了起來,是個厲害的主兒咯!”

聞言,王秋香一張塗滿脂粉的臉頰抽搐不已,鼻孔都微微擴大了,露出黑漆漆的兩個大洞。

“唐初瑤你個賤妮子說什麼呢?你是說你還看不上我們家墨卿?你算個什麼東西?”

一時間,王秋香暴跳如雷,形象全無,伸手就欲拉扯唐初瑤。

唐初瑤見狀,身子靈活閃躲,屢次三番讓王秋香撲了個空。

半天沒得手,王秋香氣的牙癢癢,揪著頭髮惱火不已。

“你這個小賤人等著,我這就去找你爹孃好好教教你怎麼做人。”

說著,她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插在腰間的手顫抖不已。

氣死她了,今天的好心情全被這丫頭破壞了,真是晦氣!

狠狠跺了跺腳,王秋香一甩袖,昂著頭便揚長而去了。

隨後,在河邊浣洗的婦人們也接二連三的離去了。

河邊只剩唐初瑤一人了,她哼著小曲,收拾好了衣服便準備回去。

剛走到村頭,就看到王秋香正在給許墨卿弄吃的,大魚大肉的擺滿了一桌。

“不對啊!這許墨卿家窮酸在村裡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哪裡還有這麼好的生活?”

心中疑惑不解,猛然間,她想起了河邊婦人們八卦的話來。

這姚木匠要娶王秋香,那這些東西八成也是這麼得來的吧!

想明白後,她心中隱隱有些擔憂,回家的步子也加快了幾分。

不行,這姚木匠可是十里八鄉的老實人,她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落入虎口。

回到家中,她衣服都沒來得及晾曬,就趕忙朝著東田巷子口狂奔而去。

可腳步還沒出院子們,就被身後的柔氏給喊住了。

“初瑤,你這急急忙忙的要上哪去啊?”

聞言,唐初瑤一怔,隨即斂了斂神色。

“娘,前幾日你不是說爹那張輪椅有些木銷子鬆動了幾顆嗎?我去姚木匠那問問去。”

“哦……那你早去早回。”

找了理由搪塞了過去,她便奪門而去。

雖說她也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但是在她的記憶裡,姚木匠對她家有過恩惠。

尤其是她娘總提起,她原來嫁給爹時家裡好多東西都是姚木匠幫著置辦的呢!

如今他要往火坑裡跳,她總歸還是要去勸一勸的。

這麼想著,她已經來到了姚木匠的家門口了。

“咚咚咚……”

扣了扣木門,見半晌沒有人開門,她便從門縫裡朝院內看了一眼。

只見姚木匠正在忙東忙西的將原來上工用的房子打掃了出來。

趁著姚木匠距離門口不遠的時候,唐初瑤又加重了力道敲了敲門。

聞聲,姚木匠這才拍了拍衣襬,連忙開了門。

“喲……唐老二家的丫頭啊,你怎麼來了?”

說著,他將唐初瑤引進了門,還匆忙的倒了一杯茶奉上。

見狀,唐初瑤忙躬身接過,皺著眉頭瞥了一眼滿院子的裡的木匠工具。

“姚大叔,你這是做什麼?”

聞言,姚木匠一臉柔和的淺笑著,伸手在微微彎曲的後背上捶了錘。

“這不是準備給墨卿弄個書房出來嗎?秋香說了這間房子亮堂,適合墨卿讀書,這不,我得趕緊清理出來啊!”

說著,他佝僂著身軀,坐到了一旁的木桌子上休憩片刻。

聽了這話,唐初瑤臉色瞬間就拉沉了下來,有些心疼的上前幫著姚木匠捶著背。

“姚大叔,你這又是何必呢!如今你也上了年紀,沒有個亮堂點的地方做活,萬一傷到手了怎麼辦?”

說著,唐初瑤一臉的擔憂,起身就準備再把東西搬回原處。

姚木匠見狀,忙上前攔住了她。

“閨女啊,使不得,使不得,這書房可是秋香答應嫁給我的條件呢!”

說著,他還一把將唐初瑤手裡的刨具拿了過來,放在了原地。

聞言,唐初瑤有些無語。

“姚大叔,這王秋香是什麼樣的人,你到村裡打聽打聽,她真的不適合您啊!”

“唉……閨女,你別說了,就當姚大叔犯賤吧!這麼多年來無時無刻不能忘記你的嬸子。”

他哪裡不知道王秋香是什麼樣的人,只是他心頭實在是放不下亡妻啊!

聽到姚木匠無奈的音腔,唐初瑤猛地一怔,隨即蹙了蹙眉。

“嬸子?”

“是啊,大叔跟你嬸子是青梅竹馬,哪知道她命薄,年紀輕輕就去了,留下我這個老頭子日思夜唸的,這日子是真難熬。”

說著,姚木匠已然帶著唐初瑤進了堂屋,看了堂前的嬸子遺照。

就在唐初瑤見到遺照的瞬間,她便明白了這其中的曲折了,不由的長嘆一聲。

“姚大叔,您真是不容易啊,對嬸子用情可真深吶!”

這嬸子與那王秋香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只是嬸子的氣質看上去溫婉一些,而王秋香則蠻橫一些罷了。

再看姚木匠時,他已經滿臉哀愁,似乎陷入了濃濃的思念中去了。

好一會,他才回過神來,抹了一把眼角的老淚。

“閨女,這下你知道了吧!叔娶王秋香也不過是想留個念想罷了。”

聽他這麼一說,唐初瑤突然鼻子一酸,有些於心不忍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說什麼了,只要姚大叔開心便好了。”

這也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弄明白了事情原委後,唐初瑤一顆懸著的心也算是放下來了,正欲辭了姚木匠回家之時,卻被姚木匠喊住了。

“閨女,你來的正好,我剛清理工房的時候,找出了一些小物件,你不嫌棄就帶走吧!”

說著,他將幾個打磨精緻的木杯子和木盤子一併收拾到唐初瑤的跟前。

唐初瑤見狀,不由得驚喜不已,連忙道謝。

“真漂亮,多謝姚大叔了。”

說著,她接過物件,愛不釋手的盤弄起來。

“哦……對了,還有一個酒葫蘆,閒來無事做的,你也一併帶走吧!”

姚木匠又給了她一個圓潤的木工葫蘆。

木葫蘆表面光滑,都包了漿,十分耐看。

唐初瑤接過,不由得驚歎不已。

“姚大叔,你這手藝真的是絕了,簡直就是魯班在世。”

聞言,姚木匠朗聲大笑著擺了擺手。

“好了,別拿老頭子打趣了,趕緊回去了,再晚了你娘會擔心的。”

“好勒!”

再三謝過姚木匠後,唐初瑤這才朝著回家的路走去。

一路上,她把玩著手裡的杯子和葫蘆,愛不釋手。

剛進院子門,就聽到頭頂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喲……這是到哪裡弄來的寶貝,快讓奶奶看看。”

趙氏眼睛賊亮的盯著唐初瑤手裡的物件,伸手就欲搶奪。

唐初瑤見狀,連忙側身閃過,將東西穩穩的抱緊在懷中。

“奶奶,看就看,別動手動腳的,仔細把它們弄壞了。”

說著,她還佯裝十分珍惜的在木杯子上摸了摸。

趙氏見狀,一雙吊梢眼幽幽的眯了起來,一臉的陰鬱。

“死丫頭,有什麼東西是老孃看不得,又不會吃了你的,我們老唐家怎麼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說著,她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擼起衣袖就欲來硬的。

此時,正逢唐春林出來透氣,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娘,你們在做什麼?”

快步上前,唐春林下意識的就站在了唐初瑤的跟前,將她護在身後。

聞言,趙氏斂了一身的怒氣,扯動嘴角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

“沒什麼,娘就想看看初瑤這丫頭手上拿的什麼東西,一時好奇罷了。”

聽罷,唐春林也有些好奇的轉眸朝唐初瑤看去。

見到是一些木藝物件,瞬間釋然了。

“娘,不過是一堆木頭罷了,你眼饞這個做什麼?我給你些銀子,你大可去買些金器銀器的,難道不比這些好?”

說著,唐初林便從荷包裡掏出了一把碎銀子塞給了趙氏。

趙氏見狀,眼睛瞬間就看直了,嘴角抑制不住的高高揚起。

“也是,木頭做的能好到哪裡去!”

狠狠白了唐初瑤一眼後,她便樂呵呵的數著手裡的銀子。

此時,唐春林回眸朝著唐初瑤單眼輕輕眨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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