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1章 刻骨的甜

“許意暖，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和我並肩一起，你會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最壞的結果不就是和你一起去死嗎？我不怕死，我只怕……”

“我怕！”

許意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寒州厲聲打斷。

她愣了一下，因為他從未用這麼嚴厲的語氣和自己說話過。

她抬眸看著他，他的面色凝重陰沉，劍眉擰在了一處。

那一雙鳳眸深邃，裡面竟然翻湧著驚濤駭浪。

那樣洶湧，自己小小的身影在裡面是那樣飄零，彷彿下一秒就會被粉碎乾淨一般。

顧寒州用力握住她的手腕，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許意暖，你倒是很大義凜然，最壞的結果就是去死，你不怕，我怕！我怕你死，哪怕我一個人孤獨的離開，我也想要你好好活著！”

“你要是沒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有，你有！你有無數活下去的理由。你有季家，你有小希，你有微微你有白歡歡，再不濟，你還有簡！還有言諾！”

“這些都是你的後路，而我，沒有後路，我的後路只有你，你明不明白？”

“我早已不懼生死，從七年前我從海里打撈上來，得知顧長寧死了的時候，我就已經死了。我活著，是為了給二哥報仇。二哥活著，我生存下去的意義就是守護顧家守護你！我死了，顧家還有顧長寧。但是你死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你也有家人啊……”

“家人於我，沒有你重！許意暖，我如傀儡，早就找不到生存的意義了，支撐我下去的是仇恨。親情與我是什麼？是童年的顛沛流離，還是生我的血脈相連？他們生我，可沒多少養育之恩，是我和二哥相互扶持，艱難活下來的。”

“二哥死了，我就應該死了，要不是命是二哥救得，我怕我早就死在那場海里了。我為二哥活了四年，終於遇到了你，我想為你活著，為自己活著。如果連你都沒了，我活什麼？”

“愛情不是我的全部，我有太多的責任。可萬般責任，比不過你。”

“許意暖，我可以准許我死，但我不能讓你死，你必須給我活著！”

許意暖聽到這震撼人心的話，淚水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的掙脫眼眶。

“所以，你想要和我並肩作戰，不可能。哪怕我推開你的時候，你會受傷，總比你丟了性命好！許意暖，你不是一直嫌棄我大你十歲，以後我也一定走在你前面。如果我死了……你可改嫁。”

“你……”

許意暖聽到最後一句，淚水都忘記落下，心臟咯噔一下，滿滿都是震驚。

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如果我死了，你可改嫁……

正如他剛剛說的，還有簡，還有言諾。

所以，他才敢把生死置之度外，知道他若沒了，自己也會被別人照顧的很好很好。

她的拳頭緊緊捏起，又慢慢無力的鬆開，突然覺得身心俱疲。

她擦了擦眼淚，道：“顧寒州，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一定按照你的話，好好活著，然後改嫁，找個對我好的男人，繼續過餘生。”

“……”

顧寒州聞言，久久陷入沉默，眼神掙扎，裡面瀰漫著痛苦的神色。

她期盼的看著他，希望他可以說點柔情的話。

可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他微微頷首。

“如果我沒了，你要改嫁的話，我希望你選擇簡，除此之外，我都不是很放心。”

話音剛落，許意暖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抽了過去。

這一次，左右臉尤為對稱。

“顧寒州，你還是不是人，哪有丈夫讓自己的妻子去改嫁，你就不能好好活著嗎？”

“我會好好活著，但……我改不了，我怕日後還會傷害你。”

“你……”

許意暖氣得渾身顫抖，卻又無可奈何。

這就是顧寒州啊，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個倔脾氣，認定的事情就不會放棄。

為二哥報仇是這樣，守護顧家是這樣，當初一意孤行，和她在一起違背天意也是這樣。

她愛他重情重義的脾性，他有責任有擔當，給人安全感。

他能捨身取義，為他人兩肋插刀，肝腦塗地。

可……可卻不能為自己多著想一點。

“顧寒州，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死，不如……死在我的手裡。”

她紅眸宛若冷霜的看著他。

一字一頓，字字決絕狠意。

“好。”

他抿了抿唇，遲疑了一下才發出了字正腔圓的聲音。

“那你好好保住你的狗命，你的命是我的。”

“好。”

他還是一個字。

“那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我想抱抱你。”

顧寒州軟了語氣，柔聲說道。

許意暖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尤為複雜。

心臟就像是硬生生撕裂一個口子一般，疼的要死。

可是聽到這話，卻又止不住的心軟。

“顧寒州……你這樣……我到底要怎麼辦？我進退兩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可你一次次的把我往外推，我身上全是傷，全是血……你看不到嗎？”

“我用世界最好的藥，慢慢抹平。我給你刻骨的甜，慢慢腐蝕。”

“刻骨的甜……你給的了嗎？”

“可以。”

篤定的兩個字，話音剛剛落下，他用力的抱住了自己。

她怕，怕以後就難以擁抱，難以再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