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訓死死地抓著平板,恨不得看穿螢幕上的每一個字眼。

主持人清清楚楚的說著那女子的名字……顧微。

怎麼會這樣?

“她現在在哪?”

“市醫院。”

厲訓來不及多想,狂奔而去。

一路上他不知道自己闖了多少紅燈,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出現在顧微身邊。

今晚的市醫院格外的熱鬧,門口圍滿了記者。

他在車流群中,一眼就認出了顧寒州的車子,心臟咯噔一下。

來的路上,他不斷祈禱,這只是上天跟他開的一個玩笑而已,絕對不會是真的。

可顧寒州都來了,那出事女子的身份……

他雙腿灌鉛一般,每走一步都沉重無比。

顧家在市醫院的頂樓有一層VIP病房,他有這邊的通行證,所以一路暢通無阻。

電梯門一開啟,他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死神的氣息!

走廊裡的氣氛很沉重,手術室燈亮著,顧寒州坐在對面長椅上,面色凝重,而許意暖小聲抽泣。

顧寒州聽到腳步聲,抬眸看去,看到他的那一瞬,拳頭狠狠捏起。

“你來幹什麼?我妹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拜你所賜!”

他提起了厲訓的衣領,惡狠狠的說道。

“顧老三,你別這樣,微微要是知道他來了,她肯定很開心的。”

“她能知道什麼?人都躺在裡面生死未卜了。如果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她,她大晚上怎麼想不開的要出去散心?又怎麼會碰上那樣的瘋子?厲訓,微微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的命。”

厲訓一句話也沒有,他彷彿看不到顧寒州憤怒的表情,視線直直的越過他,落在那緊閉的手術門上。

許意暖放開了顧寒州的手,他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站定在門前,不肯挪開半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整個過道里只有牆壁上的掛鐘,滴滴答答的響著。

十二點半的時候,手術室的燈才熄滅,擔架車被推了出來,人的身上竟然蓋了一層白布。

厲訓的大腦,那一瞬一片蒼白。

他不等醫生開口發話,立刻扼住了他的肩膀:“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小姐在車廂就遭受到劇烈的撞擊,後來又掉進水裡,肺部積水嚴重,再加上外傷多處,送來的時候就已經晚了,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

“我們已經盡力了,你們……準備身後事吧。”

醫生搖頭嘆息的說道。

厲訓聽到這話,瞳孔狠狠收縮,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焦距。

有護士要把擔架車推走,按照醫院流程,是需要進行死亡登記,隨後家屬才能領屍體的。

這段時間會送到冰冷的停屍房。

厲訓卻推開了眾人,近乎癲狂。

“她沒死,她不可能死的。她那麼恨我,我都沒死,她怎麼會死?”

他顫抖著手,小心翼翼的揭開了白布,露出一張怖人的臉。

臉上的傷疤儘管縫合上了,但是依然難以辨別出以前的容貌。

臉頰上有大大小小十多處傷口,最長的一道,差點橫穿整個臉頰。

雖然容貌辨不清,但是身形、衣服都是熟悉的。

“微微還沒死,我來做搶救,我的資歷比你們任何人都要優秀。”

“厲先生,你的手還沒有康復,已經不能再刀了。況且,顧小姐已經死了。送進手術室的時候,人還是有些意識的。她自己都承認,即便是她來主刀,都沒有勝算。”

“手術過程她也沒要求打麻醉,一直保持清醒,她說……她想要回顧一個人,再不多想一點,以後就沒機會了。我想……這個人是厲先生吧,畢竟你們兩個人以前一直都是佳話。”

醫生說著顧微臨死前的事情,厲訓只覺得痛徹心扉。

這些話,就像是一根根銳刺,扎入心臟,讓他的痛苦無處痛心。

這個只流血不流淚的男人,隱忍咬牙,眼淚豆大的落下。

他死死地握住顧微的手,哪怕右手用不上力氣,他也不肯放棄。

屍體推不走,醫生很無奈,顧寒州狠狠眯眸。

“厲訓,現在這個結果,你滿意了是不是?”

他提起厲訓的衣領,滿身暴戾之氣,隨後一腳狠狠的踹在他的身上。

他沒站穩,跌倒在地,半天沒爬起來。

“微微活著的時候,你拒她千里,現在她死了,你特麼又來哭喪,你特麼哭給誰看?我瞎了眼,才有你這樣的兄弟!微微也瞎了眼,看上你這個薄情寡義的男人!”

此刻,顧寒州想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護士趁此機會,要將屍體推走,一直沒有反抗的厲訓動了。

他右手提不上力氣,就用左手。

他用力推開了顧寒州,不顧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的跑過去,將擔架車死死攔住。

“我不准你們任何人帶她走!”

厲訓撕心裂肺的吼著,聲音迴盪在長廊裡,格外的震耳欲聾。

“現在你惺惺作態給誰看?微微還是我顧家的人,和你厲訓有什麼關係。來人,把他帶走,他再也沒有資格進出這兒了。”

顧寒州冷聲說道。

許意暖拉了拉他的衣袖,幽幽的說道:“你就讓厲醫生多看看微微吧,我想……他有話要對微微說。”

顧寒州緊緊鎖眉,最後沒有點頭,卻後退一步。

許意暖讓護士先下去,厲訓跌跌撞撞的跑過去,又把屍體抱回了手術室。

“她們救不了你,我來救你。”

他想要拿起鑷子,可右手手指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氣。

神經壞死,沒有任何康復的可能。

鑷子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音。

“厲醫生,不要白費力氣了,微微……已經走了。”

“你有什麼話要說,早點說吧,我聽說人死後靈魂會停留在屍體周圍。你雖然看不到她,但是微微能看得到你。要是現在不說,以後……可就沒有機會了。”

“顧老三,我們迴避一下吧。”

她拉著顧寒州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

“顧微,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顧微,你回答我,你不是很恨我嗎?現在我就在你面前,你要打要罵都可以!”

“微微!我可以接受生離,卻無法做到和你死別。”

“就算真的要有人去死,那個人也應該是我。明明該死的人是我啊,為什麼是你?”

手術室內,迴盪著他痛苦嘶吼的聲音,是那樣的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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