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現在這樣折磨我,等於要我的命,比和我離婚還要痛苦!”

“我……我每晚都睡不安寧,是我把你囚禁在這兒!你明明是猛虎,卻要收起利刃。明明是雄鷹,卻要藏起翅膀。你心裡牽扯太多,放不下太多,卻為了我,為了孩子,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這兒。”

“你是兄長,卻被傅影那樣說你,你卻沒有一句話反駁。傅影……傅影是什麼樣的人?他都知道對錯,你能不知道嗎?他在嘲笑你,你也忍了。你讓我放寬心,讓我不要胡思亂想,你說這一切不是為了我,那還能為了誰?”

“我就像是個……是個千古罪人!我讓你亂了方寸,讓你失去自我,讓你變得躊躇猶豫,變得……變得小心翼翼。你不敢放開拳腳,你不敢上前一步。他們沒有一個人罵我,反而在罵你。如果外人罵我,我還覺得痛快一點,可……可沒有……”

“你不怪我,別人也不怪我,我卻無法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一切。這兒不是一個好地方,是籠子,囚禁著你。我覺得我就是個魔鬼,拖油瓶。為什麼讓我遇見你,為什麼?”

“我沒有把你變得更好,相反,把你變得更差,我不喜歡這樣的顧寒州,我不喜歡啊!”

許意暖一面哭著,一面歇斯底里的吶喊出來。

這些話……這些話藏在心裡,就像是烈火每日焚心。

就是是針刺,每日戳的千瘡百孔。

她還要笑!

要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笑的沒心沒肺。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顧寒州看她情緒崩潰的樣子,站在原地,心口像是扎入了一把利刃。

刀尖旋轉,一寸寸的剜肉。

他疼的難以呼吸。

兩人距離不遠,四目相對,空氣都要凝固幾分。

“顧寒州……求你,回去好不好?”

她聲音低啞,帶著哭腔,抽噎的說道。

“暖暖。”

他念著她的名字。

“我已經學會開槍了,我可以保護自己,說不定還能保護別人。我不想你在關鍵時候做逃兵,別人恥笑你,我卻不能,我只痛恨我自己!我本就不能幫你什麼,如今還拖累你。那你娶我幹什麼?我……我根本不配做你的妻子……”

“胡說,你是我最好的妻子。”

顧寒州大步上前,將她孱弱的身子緊緊納入懷中。

她伏在胸口,隱忍的哭腔再也憋不住了,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肩膀顫抖。

小手,死死地揪著他後背的衣服,是那樣用力。

“顧寒州……求求你,不要這個樣子。看著你這樣,我真的好難過。我能夠接受死亡。接受和你陰陽兩別,但是……但是我見不得你委屈啊!”

“顧寒州……我見不得你委屈!”

她深愛的男人,放下一切自尊和驕傲,委屈求全。

她的心,真的宛若刀割,沒有片刻是安寧的。

顧寒州聽到這句,心疼的無以復加。

這快一個月的時間,她假裝很開心,一定很累吧。

他自認為照顧到她的情緒,每日安慰,可實際上一點作用都沒有。

“暖暖……我不是一個好丈夫,我沒辦法百分百的保證你的安全,我愧對於你。”

“沒有,你是好丈夫,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丈夫。你對我沒有任何虧欠。相反,我們都欠了一個人,我們未來的孩子!”

許意暖輕輕地撫摸著平坦的小腹,眨巴著朦朧的淚眼,認真無比的看著他。

“顧寒州,我是你的妻子,榮辱與共。我從不是貪生怕死的人,跟著你也從沒有後悔過。你想做的事情,就是我想做的事情。”

“暖暖,那你知不知道,你想做的,也是我願意去做的?”

“那我現在想的,就是你回去,堂堂正正的打一場。不論輸贏,你都是我的英雄。”

“我怕……將來有一天我會失去你,那時候我必然後悔今日的決定。”

他大手撫摸著她的小臉,一點點擦拭她臉上溫熱的淚水。

這些眼淚宛若熔漿,滾燙的落在心底,灼燒出坑坑窪窪的傷口。

“這輩子,如果無緣白頭偕老,那我下輩子等著你找我。”

“可我不想要下輩子,我只要這輩子!”

“如果人可以隨心而活,只為自己,那他就太沒心沒肺了。你的身份地位,決定你不能逃避責任。身為你的妻子,不論發生什麼,我都會陪在你身邊。我保證,我一定好好活著。”

“顧寒州!你不死,我不死!這是你當初承諾我的,現在我承諾你!”

她小手攀附他的大手上,用力的握住。

她早已不是一個個體,她承載著顧寒州的悲傷快樂。

因為他,生命才有意義。

這輩子有這麼好的丈夫孩子,她捨不得死。

哪怕死神坐在床頭,她相信自己也有頑強的意志,和他抗爭到底。

但前提是,顧寒州別放棄!

是他正直勇敢,有責任有擔當,才有如今的許意暖,同樣挺拔了身軀,雖為女子,卻能扛得下風雪冰霜。

她並不要強,為的只是顧寒州而已!

顧寒州聞言,深深地看著她。

夫妻凝睇,四目交匯。

此刻,已經不需要蒼白的言語,彼此的心意都清楚的知道。

他們早已有了默契。

顧寒州重新把她擁入懷中,大手撫摸著她的秀髮。

“暖暖,明日啟程,我們回家!”

許意暖聽到這話,欣喜地閉上眼睛,淚水潸然落下。

她終於看到了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敢戰敢拼搏。

今晚是有史以來,許意暖睡得最安穩的一次。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就坐飛機回去。

她萬萬沒想到,來接機的竟然是傅影。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三哥。”

許意暖聽到這話,很是詫異,傅影只叫過顧寒州一次哥,時隔這麼久,竟然說出了第二次。

第一次,或許是因為周婷的原因,接納了顧家人。

但心底多少是有些不情願的。

因為他從不服氣顧寒州。

而現在,他是打心眼裡臣服顧寒州,所以才會心悅誠服的叫一聲“三哥”。

顧寒州聽到這話,也有些動容。

他讓秘書將許意暖送回去,和傅影找了一家酒館。

他們兄弟二人,還從未這樣心平氣和的喝酒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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