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有點意思!”

望著上方詭異的戰局,丁老怪眼中罕見地流露出一絲笑意。

數十年來,這位被尊奉為“天下第一神醫”的聖地長老,第一次對一個陌生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高空之中,鍾文一邊承受著三大靈尊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一邊淡定地挖著鼻孔,頗有種“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的氣度。

更有甚者,他還會時不時地將鼻孔中挖出來的東西搓成一團,彈向三個敵人,直氣得廖啟靈等人面色發青,渾身顫抖,卻又拿他無可奈何。

“閣主,小兄弟,不要打!有話好說!”

眼見廖啟靈和鍾文起了衝突,公羊觀圖在下方急得直跺腳,口中不停地勸阻著,只恨自己修為不到天輪,無法飛至空中拉架。

四人的戰鬥又持續了約莫半刻時間,廖啟靈等人終於不得不接受一個殘酷的事實。

那便是,他們使盡渾身解數的進攻,對於鍾文而言,似乎並沒有什麼卵用。

側身躲過迎面而來的一波鼻屎攻擊,廖啟靈既感到氣憤,又有些沮喪。

短時間內高強度的靈力輸出,令他略微有些疲憊,然而對手卻絲毫沒有捱打的覺悟,那悠然自得的模樣,當真是怎麼看怎麼來氣。

身為“丹閣”中人,這三大靈尊自然都不會缺少恢復靈力的丹藥。

然而,饒是他們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歡樂三打一”的情況下再掏出藥物來嗑。

“二位長老,先對付其他人!”

廖啟靈終於決心改變策略,對著三長老和六長老發出了指令。

兩位長老聞聲而動,齊齊點頭,居然十分默契地襲向正在和劍修對戰的江語詩。

之所以會選擇江語詩,乃是因為在交戰諸人之中,珠瑪和葉青蓮雖然以少敵多,卻都佔據了上風。

唯有仇天龍和江語詩二人都跟自己的對手打得有來有回,一時半會難分高下。

而與相貌粗狂的仇天龍相比,千嬌百媚、貌比花嬌的江語詩,顯然看上去要更好欺負一些。

“咚!咚!”

然而,伴隨著兩道微不可聞的輕響,兩位長老一臉懵逼地發現,自己看似出其不意的猛攻,不知為何,竟然又一次打在了鍾文身上。

“兩個老頭不講武德。”不知何時出現在眼前的鐘文大叫大嚷道,“都有了我這樣耐心的好對手,居然還去偷襲一個姑娘家,真羨慕你們的臉皮,保養得這麼厚!”

三長老和六長老被他一語喝破,當真是又驚又羞,兩張老臉漲得通紅,恨不得能有條地縫讓自己鑽進去。

趁著鍾文被兩位長老牽制之際,閣主廖啟靈忽然右手作刀,對著仇天龍斬出一道光耀奪目的靈刃。

這位老謀深算的閣主,竟然以兩位長老為餌吸引鍾文,他的真正目的,卻是正和紫衣刀客殺得難解難分的仇天龍。

眼見計謀就要得逞,廖啟靈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絲若隱若現的笑容。

“咚!”

然而,剛才還在與兩位長老糾纏的鐘文,不知怎地,竟然擋在了仇天龍面前,渾身閃爍著淡金色的光紋。

“丹閣”閣主這記威猛絕倫的靈刃斬在“靈紋煉體訣”的光紋之上,就如同一滴水珠落入大海之中,甚至激不起絲毫漣漪,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廖啟靈面色一沉,眼中露出難以置信之色,完全不明白鍾文為何能夠預料到自己的偷襲,又是如何在短短一瞬間從那麼遠的地方趕來,及時擋在了自己跟前。

三長老和六長老見鍾文離開,心頭一喜,再次對著江語詩的方向揮動拳頭,一冰一火兩種靈力交相輝映,氣勢驚人,誓要在最短的間內令這位青春靚麗的女將軍喪失戰鬥力。

“咚!咚!”

下一刻,兩位長老目瞪口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拳頭十分不科學地砸在了鍾文身上,甚至懷疑自己正置身夢境,不知何時才能甦醒過來。

如此這般,迴圈往復,無論廖啟靈和兩位長老採取何種策略,或聲東擊西,或分進合擊……打出來的靈技卻只會落到鍾文身上。

而鍾文體表的淡金色靈紋,又如同一層無比堅硬的龜殼,你強任你強,清風拂山崗,以靈尊級別的強大力量,也無法將其撼動分毫。

這特麼……

三人氣喘吁吁,臉色時而紅,時而紫,只覺無比鬱悶,幾欲吐血。

打不動鍾文也就算了,他們卻萬萬沒有料到,就是想轉而攻擊其他敵人,竟然也無法做到。

這名白衣少年就好似神仙轉世,擁有未卜先知的能耐,總是能夠及時“捱打”,竟然以一人之力,“圍困”住了三大靈尊。

“這位大師也真是調皮!”觀禮席上的紅衣女子素手掩唇,嬌笑著道,“明明比廖閣主他們厲害得多,卻偏偏要這般戲耍三人,直接打倒了多好?”

到此地步,但凡有眼睛的,都能夠看出雙方的實力根本就不在同一個級別,鍾文就如同貓捉老鼠一般,在捕到獵物之後,並不直接殺死,而是放在掌心之中翻來覆去地把玩。

而廖啟靈和兩位“丹閣”長老,便是那三隻又肥又大的老鼠。

“時代變了!”身旁的父親長嘆一聲,發自內心地感慨道,“這位大師年紀輕輕,非但丹道造詣驚人,實力更是逆天,連他身邊之人一個個也都如此了得,以後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爹爹,大師這般優秀,女兒嫁給他,也不算辱沒了咱們家吧?”紅衣女子挽著父親的手臂,嬌聲問道。

父親:“.…..”

的確沒有辱沒家門,可也要人家看得上你啊!

父親好容易將才這句話憋在心裡,並未脫口而出。

“無論如何,都不能得罪了這個人!”觀禮臺的另一側,“師徒情深”的師尊遙指鍾文,對著黃衫青年諄諄告誡道,“如果有機會,一定要跟他搭上交情。”

“能夠這麼快晉階天輪,全賴大師的靈丹之助。”黃衫青年連連點頭,“弟子對他感激還來不及,如何會與其為敵?”

“為師年輕之時,也曾造訪過幾大聖地,見識過無數天才。”師尊輕輕撫摸著鬍鬚,追憶往昔道,“卻沒有任何一個能與此人比肩,在這樣的年紀就如此了得,日後未必不能成為當世第八位聖人。”

“聖人!”黃衫青年大吃一驚,“師尊對他的評價,竟然如此之高?”

“我這還是往低了說。”師尊搖了搖頭道,“便是七大聖人在這個年紀,成就也遠遠無法與此人相提並論,只要沒有中途隕落,說不定為師在有生之年,能夠見識到超越聖人的存在也未可知。”

黃衫青年心頭劇震,再次抬頭看向鍾文,眼神之中,不自覺地多出一絲崇敬之色。

“這位大師實力雖強,品性卻不怎麼樣啊!”

一名跟隨師門長輩前來觀禮的耿直青年忿忿道,“明明可以打贏,又何必要這樣羞辱對手?”

“蠢貨,這等人物的一舉一動皆有深意。”身旁的長輩厲聲訓斥道,“不懂就不要胡亂說話,免得惹人恥笑!”

“深意?能有什麼深意?”青年滿臉疑惑道。

“你以為在座這麼多大人物都是良善之輩麼?大師剛才露了一手煉丹術,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裡心懷不軌,想要打他的主意。”那名長輩嘆了口氣,耐心解釋道,“如今你再看看,還有多少人敢對他動歪心思?”

青年聞言,忍不住環顧四周。

望著在座諸多大佬眼中的驚懼之色,他心中一動,似乎隱隱明白了些什麼。

“想通了麼?”

“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人性都是貪婪的,‘千機丹’這樣的神藥,誰不想據為己有?這些靈尊強者,哪一個不是刀山血海里殺出來的狠角色?即便大師修為再強,也總會有些亡命之徒控制不住貪念,不自量力地去找他的麻煩。”那名長輩指了指空中狼狽不堪的廖啟靈等人,接著說道,“但是又有哪一位大人物能夠忍受這樣的屈辱?”

“原來如此!”耿直青年恍然大悟道,“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般出醜,莫說堂堂‘丹閣’閣主,便是弟子只怕都難以忍受。”

“就是這個理!”長輩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誠如耿直青年所言,此時的廖啟靈簡直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求求你,直接殺了我罷!

下方諸人的指指點點,全部都被他看在眼裡,聽在耳中,作為世俗之中權勢最大的人物之一,廖啟靈的自尊心早已到了崩潰邊緣,若非最後一絲矜持作祟,他幾乎就要開口懇求鍾文給自己一個痛快。

而三長老和六長老早已衣衫凌亂,汗流如柱,不停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若非尊嚴作祟,兩人幾乎就要癱倒在地,放棄抵抗。

“啊!!!”

一道淒厲的慘叫聲傳入耳中,眾人皆為之一驚。

原來黃衫老者一個不甚,沒能及時護住頭部,被金羽大鵬小明逮著機會,一爪抓破了天靈蓋,當場歸西,成了大戰中第一位隕落的靈尊強者。

沒有了黃衫老者的支援,壯碩大漢更是完全跟不上小明的速度,不過短短數個呼吸間,便被金羽大鵬頭頂的尖角撞入後背,緊接著透體而出,將心臟直接刺了個對穿,一命嗚呼,步了黃衫老者的後塵。

“不!!!”

中年女修受到兩人慘叫聲的影響,略微有些分神,腳下慢了半拍,被葉青蓮的七彩靈絲逮了個正著,無數道靈力絲線前赴後繼,蜂湧而至,將她的後腦、軀幹和四肢扎得如同馬蜂窩一般。

女修只是少許掙扎了一下,眼中便失去了光彩,很快就掛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停止了呼吸,成為第三位殞命之人。

失去了幫手,東方常勝只覺壓力倍增,不由得面色劇變,慌忙向後退出數步,雙手食指連彈,射出一道道疾如閃電般的銀色靈針,口中怒喝道:“葵花針!”

葉青蓮冷哼一聲,玉手輕揮,指尖的靈絲如同琴絃般微微抖動著,輕而易舉地將靈針盡數擊潰,又再次追著紅衣靈尊疾射而去。

“砰!”

東方常勝心頭劇震,再要後撤兩步,忽覺一陣難以想象的巨力自背心傳來,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都被這股力量撞得向前栽去。

原來是珠瑪和小明消滅了兩名敵人之後,開始馳援友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他發動了奇襲。

如此一來,東方常勝就好像主動送上門一般,被七彩靈絲輕而易舉地貫穿全身,不過呼吸之間,便駕鶴西歸,從此長眠。

一擊得手,小明又依樣畫葫蘆,馬不停蹄地對剩餘的兩名敵人發動了攻勢,如法炮製,幫助江語詩和仇天龍拿下了各自對手。

至此,願意為“丹閣”出手的六大靈尊已然全軍覆沒,只剩下廖啟靈三人還在苦苦支撐,而鍾文這邊卻依舊人員齊整,完好無損。

而廖啟靈三人的心,也終於沉到了谷底。

“大叔,還要打麼?”鍾文忽然止住身形,笑嘻嘻地問道。

廖啟靈彎下腰,雙手扶住膝蓋,氣喘如牛,汗水大滴大滴地自額頭落下。

他的面色時而青,時而紫,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略微平復了一點情緒,僵硬地開口問道:“說罷,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的聲音裡,滿是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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