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道學宮藏書樓的第五層之中,鍾文與朱聰二人一個使“落英劍法”,一個使“愚公劍法”,兩人翻翻滾滾,轉眼間便交手五十餘招。

隨著不絕於耳的金鐵撞擊聲,朱聰漸漸感覺事有蹊蹺。

自己這門劍法以靈動莫測著稱,而鍾文的劍招卻緩慢無比,猶如龜爬,按說兩把劍無論如何也不會碰在一起。

然而,這“叮叮噹噹”的聲響彷彿化作一隻手掌,在不斷抽打著朱聰的臉頰,告訴他一個殘酷的事實。

即便是作弊PLUS,他也依舊贏不了鍾文。

這白衣少年對於自己劍法的缺陷竟是瞭如指掌,無論幻化出多少虛影,都無法瞞過他的眼睛。

難道…他也學過“落英劍法”?

一個驚人的念頭在朱聰腦中閃過,不等他細想,伴隨著“叮”的一聲響,鍾文忽然朝前跨出一步。

朱聰心頭一凜,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手中長劍迅疾如風,直刺鍾文身上各處要害。

“叮!”

鍾文手中長劍依舊採取守勢,只是提前擋在朱聰劍招的路徑之上,腳下卻又再次跨前一步。

若是上官君怡在此,定然可以看出鍾文此舉,正是在模仿武親王李青與蕭問劍決戰之時所採取的策略。

以守為攻,層層推進。

“叮!”

朱聰後退不及,雙劍狠狠撞在一起,他只覺一股巨力傳來,手上一顫,險些握不住劍,急忙退了兩步,藉著後撤之力,洩去鍾文劍上的勁道。

他果然對我這門劍法瞭如指掌!

朱聰再無懷疑,知道對方不僅可以看破自己的劍法走勢,還能巧妙地抓捕到自己招式的薄弱環節,每一次雙劍相交,都精準地用最強點選打在自己的最弱點,從而迫得他一退再退。

“叮!”

又一次碰撞之下,朱聰終於被逼到了樓梯口,若是再退一步,就算是離開了第五層樓,這場比試,他便要以失敗而告終。

無論如何也不能連敗三場!

朱聰目中寒光大盛,右手提劍“唰唰”連刺,左袖微微抬起,一股無色無形的香氣自袖口_射出,飄向鍾文口鼻處。

鍾文只覺一股甜香撲鼻而來,頭腦微微有些犯暈,還不等他作出反應,體內的“一氣長生訣”已經自行運轉起來,很快便將異樣的感覺驅散。

百毒不侵,正是這門藥王谷嫡傳功法的寶貴特效之一。

好個卑鄙小人!

鍾文雙眼圓睜,心頭火起,手中長劍狠狠磕向朱聰。

怎麼會沒事?

朱聰連壓箱底的手段都施展出來,本以為眾人的視線都被鍾文身體遮擋著,可以利用迷香偷襲一波,他射出的迷香極少,並不會傷及性命,即便事後追究起來,鍾文也找不到任何證據。

哪料想這少年中了迷香,只是眼神微微閃爍,手上勁道卻不減反增。

朱聰分心之下躲閃不及,雙劍再次相交,伴隨著“叮”的一聲巨響,他手中的長劍拿捏不住,向後飛了出去,沿著階梯直接落到樓下。

他心頭黯然,正欲開口認輸,不料對面攻勢依舊不止,抬手又是一劍,向著自己頭頂狠狠劈來。

朱聰大驚失色,連忙縱身躍起,爆發出天輪級別的靈力修為,遠遠向後飄出兩丈距離,沿著階梯跳到下一層樓方才站定。

鍾文收回長劍,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眼中帶著一絲輕蔑:“你輸了。”

“我輸了。”朱聰喃喃自語著,臉色蒼白,眼神呆滯,一時有些難以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鍾兄弟!”

鍾文正要開口譏諷兩句,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無比悅耳的女子嗓音。

轉過頭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美得出塵脫俗的臉蛋,膚如凝脂,眸似秋水,白皙的臉頰上泛著一抹淡淡的紅暈,眼中滿是驚喜之色,正是許久不見的神仙姐姐寧潔。

“寧姐姐。”

看見這張充滿知性美的臉龐,清風山上相處的點點滴滴瞬間湧上心頭,鍾文只覺這陌生的聞道學宮忽然變得親切了起來,忍不住嘴角上揚,臉上洋溢著無比燦爛的笑容,“我來看你啦。”

“怎麼這麼久才來。”寧潔抿嘴嫣然一笑,整個藏書樓都彷彿變得明亮了幾分。

“臥槽,我沒看花眼吧?寧小夫子居然對他笑了!”

“寧小夫子笑起來好美,簡直比仙女還要好看!”

“寧小夫子向來對男人不假辭色,這少年到底是乎何許人也?”

“難道咱們聞道學宮的宮花就要被人摘走了?”

“不行,絕對不允許!我要跟他武鬥!”

“你覺得自己比朱學者厲害麼?”

“.…..我要畫個圈圈詛咒他……”

冉素娟眼神在默默對視的鐘文和寧潔二人之間來回遊走,只覺這般鮮活動人的寧潔,實乃前所未見,不由得起了八卦的心思。

“走罷,到我的小院裡去。”寧潔性子看似清冷,實則單純,竟是直接拉起鍾文的手道,“許久沒有同你探討學問了,今天咱們秉燭夜談。”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譁然,不少寧潔的仰慕者看向鍾文的眼神之中,已經帶上了殺氣。

“我去,寧小夫子居然要和他‘秉燭夜談’,真是羨煞我也!”

“我懷疑你在駕駛獨角馬車,但是我沒有證據。”

“永別了,我逝去的青春!”

“刀呢,快取我的刀來!”

“若是在這裡殺死學宮客人,聖人只怕不會放過你。”

“說的也是,我不需要親自動手,聽說大乾帝國有個殺手組織叫做‘萬金樓’,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堂堂聖地傳人,居然要請世俗殺手代勞,你還能更墮落一點麼?”

小潔還是那麼口無遮攔,一點也不顧及女孩子家的矜持。

冉素娟看著周圍的騷亂景象,哭笑不得,她與寧潔素來相熟,一聽兩人對話便知道所謂的“秉燭夜談”,多半是要探討神文學,眼看鐘文就要被寧潔拖走,連忙快步跟上:“小潔,你不介意姐姐也一起吧?”

寧潔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在她心目中,冉素娟對於神文學並沒有那麼高的熱情。

“鍾文答對了石碑上的題目,成了學宮貴賓。”冉素娟俏臉一紅,“按照規矩,他在學宮期間需要由我全程陪同。”

全程陪同?怕不是全程監視吧!

鍾文忽然明白了冉素娟的職責,心中略微有些不爽,隨即轉念一想,這位美女姐姐全程陪同,那豈不是連夜間也要……

“姐姐要來,小妹自是歡迎得緊。”寧潔點了點頭。

鍾文跟著兩位美女匆匆離開了藏書樓,將一眾滿是羨慕嫉妒恨的學宮門人留在了身後,若是眼神可以化作武器,他的後背早已被無數利劍刺得千瘡百孔。

“小蘭姑娘。”

正在打掃桌子的小蘭忽然聽見背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轉頭望去,只見來自凌霄聖地的神文學者楚秋陽正呆呆站在身後,面色遲疑,欲言又止。

“楚學者有什麼吩咐?”小蘭臉上露出十分商業化的笑容。

“剛才那位小兄弟怎麼稱呼?”楚秋陽猶豫了半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他是聞道學宮的弟子麼?”

“他叫鍾文。”小蘭如實答道,“乃是學宮貴賓。”

他也姓鍾!

楚秋陽眼神一凝,表情遊移不定,思緒萬千。

而那位與鍾文三番比試,輸得一敗塗地的朱聰則早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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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府大堂之中,蕭擎和蕭無情父子二人相對而立。

“還是沒見到你未來的新娘麼?”蕭擎皺著眉頭問道。

“沒有,說是南宮家主身體有恙,這兩天府裡不見外客。”蕭無情搖了搖頭,面露疑色,“按說南宮婕絕不會對我避而不見,莫非南宮天行真的病了?”

“只怕不是病了,而是出了意外。”蕭擎的聲音冷了下來,“適才我以約定的秘法聯絡他,卻沒有得到回應,只怕他現在處境堪憂,身不由己。”

“父親與南宮家主之間,另有通訊之法麼?”蕭無情有些意外。

“除了暗神殿,南宮世家是咱們最為重要的盟友之一。”蕭擎微微頷首,“與其他勢力自然不可同等對待。”

“既然知道南宮家主有難,咱們是不是該……”蕭無情試探著問道,“出手相救?”

“救自然是要救的,只是不可輕舉妄動。”蕭擎搖了搖頭,低聲道,“若真的是皇室對南宮天行出手,想必已經做好了應對救援的萬全準備,貿然出擊,很可能會被對方以逸待勞,打個措手不及。”

“那該如何是好?”蕭無情自認對於大局的把握遠不如父親,虛心求教道。

“莫要忘了,咱們還有‘暗神殿’這張王牌。”蕭擎微微一笑,“無論李九夜調動多少力量,都不可能和聖地正面抗衡,你不妨讓其他勢力在全國各地鬧出些動靜,儘量分散對方的注意力,營救南宮天行之事,我會親自安排。”

“父親…”蕭無情猶疑片刻,開口道,“咱們這樣過分依賴‘暗神殿’,是否會不利於您將來對帝國的統治?”

“你能想到這一點,我很欣慰。”蕭擎臉上露出讚賞之色,“我知道‘暗神殿’要的是什麼,也知道該如何滿足他們的胃口,暫時不會有什麼問題,未來的事情,等我登基之後再做謀劃罷。”

“預祝父親早日榮登大寶。”蕭無情微微躬身,隨即轉身離開了大堂。

聖地再強大,只要摸準了他們的心思脈絡,終究也要為我所用。

蕭擎眯起眼睛,看著兒子的身影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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