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尋的話立刻引起了周美霞的注意。

她放下鋪的差不多的被子,回頭看姜棗。

緊張地問道:“怎麼了棗兒?”

姜棗搖搖頭,沒有回答。

她沒有不舒服,只是在憋著哭意。

周美霞見她話都說不出來,更緊張了。

“肚子疼了還是餓了?”

“沒有不舒服。”姜棗一張嘴就哽咽了。

連眼睛都紅了一大圈。

陸宴尋見她好像很難受的樣子,以為她肚子又疼了,只是怕她母親擔心,所以不敢當面說而已。

“肚子疼就說,有我在。”陸宴尋蹙著眉說。

腦子裡回憶著昨天給姜棗揉肚子是怎麼揉的。

“不疼。”姜棗搖頭,“不是肚子疼。”

“那就是餓了?”周美霞詢問的語氣鬆緩了些。

姜棗不好意思說自已是被媽媽的愛給感動的。

點點頭承認了:“嗯。”

周美霞長出了一口氣,嗔怪道:“哎喲,我的小姑奶奶,你都把媽嚇死了,肚子餓就說呀,媽還以為你怎麼了呢!”

周美霞三下兩下把剩下的床鋪好。

“好了,你們兩個先休息一會,我現在就去買菜做飯。”

她說著便往門外走去。

路過門口的時候,順便把得了一塊錢之後安靜聽牆角的姜果也拉走了。

母女倆的腳步聲遠去,說話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媽,姐這次回來怎麼變得比以前愛哭了,連餓了都要哭。”姜果語氣充滿了不解。

周美霞語氣輕鬆地給小女兒科普:“懷了孩子的女人就是這樣的,正常。”

姜果還是疑惑:“可是上次姐回來就不是這樣啊,難道姐上次不正常?”

“上次和這次都正常,你一個小孩子知道這些也沒用,別亂問了,媽是過來人,媽知道就行了……”

周美霞的聲音因為距離過遠而變小,後面就聽不到了。

周圍安靜下來。

屋內的兩人也無話可說,氣氛變得又僵又冷。

姜棗蓋著被子側臥在床頭,打算將沉默進行到底。

陸宴尋看了眼姜棗,然後背對著她,漠然地坐著。

屋裡的氣氛從靜默到死寂。

明明有兩個大活人在,卻像沒有任何活人氣一樣。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姜棗都睡著了。

後來肚子裡突然發生的動靜又把她驚醒。

姜棗醒來後,發現陸宴尋還坐在原來的地方。

腰也依舊挺得筆直。

聽見被子摩擦的聲音,陸宴尋回頭看了一眼。

發現姜棗醒了。

他無聲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她開口。

“我睡了多久?”姜棗打了個哈欠。

剛才這一覺一個夢都沒做,睡的時間應該不久。

“半個小時。”陸宴尋聲音沒有情緒。

“我睡了這麼久嗎。”姜棗有些驚訝。

她撐著床想坐起來:“我媽回來了嗎?”

陸宴尋見她想起來,過去把她往上抱了抱。

“沒有。”

“你想起來可以喊我。”陸宴尋抱完人又說。

只是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已經不像剛才那樣沒有起伏了。

冰冰涼涼,冷冷硬硬,有點凍人。

似乎帶著點不耐煩的情緒。

姜棗抿抿嘴:“我忘了。”

她真的忘了,沒想起喊陸宴尋過來抱她。

“那以後就好好記住。”陸宴尋的語氣更冷了。

淬了冰似的,冰渣凍得人心涼。

姜棗的心就被凍涼了。

到了這會,她如果還看不出這個男人在發脾氣,那她就是個傻子了。

但是好端端的,他莫名其妙發什麼脾氣啊?

姜棗剛睡醒,有點起床氣。

“你……”她不滿陸宴尋的語氣。

有些氣結地看著他:“這裡是我家,不是陸家,你兇什麼兇?”

被姜棗一說,陸宴尋似乎也意識到自已的語氣是不太好。

但此時此刻,他卻不想讓姜棗覺得他事事都該讓步。

“你想在孃家住幾天?”陸宴尋話鋒一轉,不答反問。

隨即連回答的機會都不給姜棗,就直接給她定了期限。

“兩天,後天一早我們就回去。”

姜棗差點被氣笑了。

“我想在孃家住幾天,還要徵求你的同意?”

陸宴尋冷漠地看著姜棗,幽深的眼眸如夜一般漆黑,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姜棗壓根也不想猜。

她就一句話:“我想住幾天就住幾天,你管不著我。”

她過了二十年的孤兒生活,好不容易有了父母家人。

還沒好好享受幾天親人團聚的好日子,就被陸宴尋這麼潑冷水。

他以為他是誰啊?

她才不慣著他呢!

反正她現在已經回到家人身邊了,她就不走,看他能把她怎樣!

姜棗瞪了陸宴尋一眼就把臉轉向別處。

擺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態度。

“姜棗,你到底想怎麼樣。”陸宴尋神色陰翳地冷聲質問。

姜棗回頭,瞪著一雙葡萄大眼不明所以地看著陸宴尋。

“我還想問你到底想怎麼樣呢,我剛回孃家你就給我來這出,存心給我添堵的嗎?你要是不想待在這,現在就可以走,我本來就沒打算你能跟來。”

姜棗氣呼呼地說完,又把臉轉了過去。

陸宴尋寒著臉:“沒人不讓你回孃家,但你已經快生了,就不要那麼折騰,生完孩子再回來也不遲。”

“今天在醫院你怎麼說的?我以為你心裡想的跟你說的一樣,結果在這等著我呢?”姜棗驚了,“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

陸宴尋唇邊瞬時泛起一絲冷笑:“現在才想到,有點遲了。”

說著,陸宴尋的目光深深瞥了眼姜棗的肚子。

在姜棗看來,他的眼神中帶著三分譏笑,五分嘲諷。

剩下的兩分分明就是在罵她活該。

和姜棗瞪圓的眼睛對視著,陸宴尋最後輕飄飄地丟出四個字總結:

“你自找的。”

尤其兩人一站一坐,姜棗和陸宴尋的對視就跟她在仰視他一樣。

不平衡的感覺不斷擴大。

姜棗徹底被激怒了。

她一把掀開被子,以她現在能做出的最快最麻利的動作跳下床。

雖然以陸宴尋的身高,姜棗站著和坐著對人家來說也沒有差多少。

但她還是覺得這個姿勢比剛才有氣勢多了。

“我自找的又怎樣?”姜棗衝陸宴尋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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