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螻蟻
另一邊
純白的空間中
“呼！呼！”
北堂晨呼呼的喘著粗氣，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一個小時又或者是一天甚至是一個月。
在這意識底層中，時間彷彿被暫停了一樣，北堂晨無法感知任何的流速，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來。
至於為什麼不能停下，北堂晨不知道，她也忘了，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不停的奔跑。
甚至忘記了，除了自己名字以外的所有事情，這個空間中裡，只有北堂晨在不停的奔跑，而陪伴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呼……呼……”北堂晨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呼吸，雙腿也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速度越來越慢。
“沒錯，只要停下來，你就能解脫，快停下來吧，就這樣掙扎，實在是太難看了。”
就在北堂晨快要停下的時候，和她一模一樣的聲音又再次出現，戲謔的開始嘲笑。
“閉……閉嘴！吵死了！”雖然那是久違的其他聲音，但北堂晨依舊是本能的十分嫌棄。
“呵呵！放棄有什麼不好，北堂晨，你不過，就是個偶然知道秘密的無名小卒而已，一隻螻蟻罷了！”
“怎麼？這麼努力？難道你還想拯救世界啊？哈哈哈！靠什麼啊？就靠這樣徒勞的奔跑？”
“你還是趁早放棄吧，從小到大，你做成過一件事嗎？”
“沒有人對你寄予厚望，哪怕是你最尊重的師父，其實都從沒正眼瞧過你這個怪胎。”
“北堂晨，你不過只是個天資愚鈍的蠢貨，被許家收為外室弟子，也不過是託了養母的關係。”
“哦對了，說起這個，你這大白痴，出一次任務居然把腦袋摔壞了，將以前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哦不對不對，你那個沒用的腦子，至少潛意識裡還記住了一件事，那就是知道自己和常人不同。”
“多諷刺啊，你那個不同於常人的認知，除了給你帶來敏感到極致的自卑，還給你帶來了什麼？”
“……”
北堂晨沒有浪費力氣去反駁，只是默默加快了腳步，這道聲音已經不是第一次騷擾她了。
並且每次，都是相似的打壓的話術，說實話，比起眼前那一成不變的白色，這人的話不僅單調，還無聊。
雖然自己快要跑到累死，但北堂晨也能感受到，她跑的越遠，魂魄就越發的凝實。
自己並不是在做無用功，一想到這個，北堂晨就又強打起精神，督促自己努力的再往前多跑一步。
撲通！
理想是美好的，但現實總是不盡人意，一刻不停的奔跑，終歸是耗盡了北堂晨的力氣。
只是剛才那麼一個分心，她就被自己抬不起來的腳絆倒，重重的摔在地上，也正是這麼一個停滯。
北堂晨瞬間就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將她向後拖拽，同時，耳朵裡響起了十分刺耳的嗡鳴聲。
“哈哈哈！活該！看你那副鬼樣子，實在是惹人發笑！哈哈哈！”
“啊！”
即使是剛才那道討厭的聲音，都沒能蓋過耳中尖銳的聲波，北堂晨的腦袋，就像被針貫穿一樣，不由得痛撥出聲。
北堂晨發出一聲尖叫，隨即雙手抱頭在地上翻滾，她瞪大的眼睛中佈滿血絲，些許“鮮血”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看北堂晨突然變成這副模樣，那道聲音，居然罕見的沉默了。
“滾……從我腦袋裡滾出去！啊啊！”原本仰躺著的北堂晨，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又強迫自己翻過身來。
她用空出的一隻手輔助，手腳並用的向前爬去，繼續，她必須繼續向前，絕對不能停下來。
“北堂晨……我的名字……我不能停下……”
沒錯，停下，一切就都來不及了，至於什麼事情會來不及，北堂晨不記得，因為光是要記住自己的名字，她就已經竭盡全力。
“北堂晨……”
之前沉默良久的聲音，突然間又冒了出來，不過這次，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喊了北堂晨的名字。
後者自然不會有什麼回應，她還在專注的向前爬動，無數次的嘗試站起身，腿腳卻絲毫不受控制。
“北堂晨，你一定不要死！別t拖累老孃！什麼都一忘了之的王八蛋！”那道聲音留下這句話，便再次沉默下去。
“……咳咳咳！”
就是這沒頭沒尾的一句粗口，居然驅散了北堂晨耳中的噪音，她下意識的想要說什麼卻變成了乾咳。
“我也不想什麼都忘記！”
“我……我已經竭盡全力！”
“我知道自己很弱小，只是有些人眼中的螻蟻，可……我不甘心！”
“我不想死！更不想就這樣消失！”
“我有能做到的事……不！我有必須要做到的事，我一定能想起來！”
北堂晨一邊大聲咆哮，一邊用力向前爬行，她能看到在那白茫茫的前方，有著一條金色的縫隙。
那彷彿是一道曙光，可突然北堂晨不再動了，她趴在那裡一動不動，距離眼前的那道光不過幾步之遙。
“我……我究竟忘掉了什麼？”
“一定……一定能想起來的。”
北堂晨被耳中突然增大的噪音，震的無法動彈，她看著那炫目的光，眼皮卻無比沉重，雖然抬起手，卻無法再前行一步。
“對不起……對不起……我還是想不起來……我果然還是……沒有任何用處……”北堂晨閉上眼睛，那抬起的手也慢慢落下。
卻很快，被另一雙手接住。
白宿看著傷痕累累，魂魄卻已經變凝實的北堂晨，眼神中全是心疼，她輕輕抱起對方，低聲說道：
“怎麼會沒有用呢？你拼盡全力，開啟了我的囚籠。”
“北堂晨，你的忘記是我的枷鎖，可現在開啟了。”
“你已經想起來了，自己早就是一個完整的人，能夠獨立思考，擁有獨一無二的特質，從來不是任何人的複製品。”
“不過，你這傻孩子，卻從來都不敢正視內心，甚至用這種方式將心魔給氣走，不過……你總算是能聽到心魔的話了。”
“陰與陽，光與暗，兩者都具備才是一個完整的圓。”
“北堂晨，該說對不起的是我，現在，請好好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