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我心歸處
直到唇齒間盪開一股血腥氣，鳳御宸才按住懷中小姑娘的肩膀，把兩人分開。
“鬧夠了嗎？”
“我現在不想看到你，我們之間的關係或許應該再重新考慮一下……”
男人語氣涼薄，是他對自己從來沒有過的樣子。
只有男人自己才知道，說出這句話他的心有多痛。
“你在說什麼？！”
小姑娘紫色的眸子裡閃過一抹不可置信：“什麼重新考慮，你瘋了是不是？”
鳳御宸如此反常，慕驚眠又驚又怒。
她覺得自己快碎了。
跟別人打得頭破血流，筋骨粉碎的時候沒覺得多難受。
可面對這樣的鳳御宸，她打心底裡覺得委屈：“我沒鬧夠！”
說著還要再撲上去。
鳳御宸現在沒了玄力，哪裡是慕驚眠的對手，只能任由懷裡的小姑娘再次貼了上來。
燭火搖曳，水霧瀰漫。
可惜小姑娘什麼都不懂，直到一盆熱水變涼，她也沒做出除了親嘴以外的舉動。
只是緊緊抱著他，拙劣又生硬的啃咬。
鳳御宸此時一張薄唇已經被咬的破爛不堪，唇齒間蔓延著濃重的血腥氣。
琉璃般清冷的人染上欲色，活似仙人墮入凡塵。
嘴巴可以說謊，但身體很誠實。
他身下難受的厲害，額頭上青筋畢現，可他什麼都不能做。
慕驚眠似乎是累了，終於停了下來，十分兇狠的撂下一句：“再敢說那種話，我就咬死你。”
說完，她抱著男人的手更緊了，好像怕人跑了一樣。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
直到窗外皎月越發明亮，直到兩人的呼吸漸漸平靜如初。
小姑娘略微有些哽咽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的玄力都給我了，為什麼卻不想要我了。”
不是疑問，是肯定。
她怎麼可能猜不到呢？
那樣嚴重的情況下，她的身體狀況她都感覺的到，連她自己都放棄了。
是誰會不顧一切的把自己救活，又是誰有這個能力把自己救活？
答案顯而易見。
“明明說過讓我保護好你，怎麼現在反倒推我出去？”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搭在浴桶邊上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微微握緊。
“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只有我娘和我哥哥，第一眼裡看不見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不開心……”
慕驚眠窩在他懷裡，不斷控訴。
她不知道的是，這一個月以來，鳳御宸也無時無刻透著崑崙鏡看她。
日日夜夜，從未停歇。
小姑娘還在自顧自的說話，聲音在空蕩的篆骨樓裡格外清晰。
似乎是終於忍不住了，男人輕聲開口：
“沒有玄力的我，配不上你。”
把玄丹給她，他從未後悔。
再來千次萬次，他都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可當自己連凝聚玄力做不到以後，一種莫大的頹敗感籠罩在了他身上。
都說生而不凡的人，無法甘心歸於平凡。
他原來也不例外。
沒有辦法再去保護心愛之人，他又有什麼資格站在她身旁。
聽到男人說出這麼一句話以後，慕驚眠的心底密密麻麻泛起了痛感。
鳳御宸這樣高傲強大，睥睨眾生的人，卻為了她甘願放棄所有修為。
可當自己醒來以後，他卻覺得配不上自己了。
這是什麼道理啊？！
慕驚眠說不出的心疼。
“鳳御宸，你真是個傻子，你是在逼我做始亂終棄，過河拆橋的壞女人？”
“你怎麼那麼自以為是啊，你以為你是誰，你說在一起就在一起，說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
慕驚眠的眼眶泛紅，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淚意：
“當初是誰死皮賴臉纏著我的，現在你卻覺得自己沒了玄力配不上我了？”
“可你做這一切不都是為了我嗎？”
慕驚眠肩膀顫抖，一雙紫眸死死盯著男人刀削般鋒利的輪廓。
這是第一次，在這個異世這麼久了，她是第一次被氣哭，甚至還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做了好事不留名？”
“還配不配，你真的給我氣笑了。”
“……”
慕驚眠一邊惡狠狠的罵，一邊抽抽搭搭，白皙的小臉上遍佈淚痕。
鳳御宸的心不斷揪緊，他還是第一次看見自己捧在掌心，如珠似寶的小姑娘生這麼大的氣。
說不心疼是假的。
他搭在浴桶旁邊的手終於再也忍不住，環住了懷裡的小姑娘。
換來的是一陣劇烈掙扎。
慕驚眠氣的要死：“鳳御宸，你就是個膽小鬼！”
“是，你說得對。”
男人無從反駁，緊緊將慕驚眠禁錮在懷裡。
他就是個膽小鬼。
“我錯了。”
一個月以來的擔憂彷彿成了笑話，他怎麼能質疑慕驚眠對自己的愛呢。
“可我以後真的只能讓你保護我了……”
“那又怎麼了？”
慕驚眠狠狠吸了吸鼻子：“無論怎樣，這世間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你也永遠別想推開我。”
不管怎樣，慕驚眠永遠會堅定的選擇鳳御宸。
這幾句話比什麼都管用。
瞬間擊碎了男人那用來封鎖自己，莫名其妙鑄就的萬丈高樓。
鳳御宸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什麼想要保持距離，什麼不能與她並肩，全都滾吧。
他自當隨心而動。
……
兩人從已經冰涼的浴桶裡出來，躺在篆骨樓的軟榻上時。
慕驚眠還一直緊緊抱著男人不撒手，似乎是還沒從剛才的事情裡緩過來。
鳳御宸輕嘆，看來他的小姑娘遠遠比平日裡表現出來的還要更在乎自己。
“想不到睥睨天下，縱橫八方的帝尊大人也有敏感自卑的時候。”
慕驚眠一口咬在男人肩膀上，小臉上盡是戲謔：“你以後要是再有這種想法，別指望我親自哄你。”
鳳御宸看著她肆無忌憚的樣子微微挑眉，這是仗著自己沒了玄力，可以任由她為所欲為了？
一把把人按住，強勢逼近，慕驚眠這才慌了，捂住他的嘴，轉移話題般說道：
“怎麼不回修羅殿，住在這裡？”
她出來的時候明顯看到大部分修羅殿弟子都在三生谷了。
“焚曜他們說你喜歡夙平淵的大宮殿，想要挖進空間。”
慕驚眠聞言小臉一紅，“那怎麼這麼多人都來這裡了？”
慕驚眠說完才想到，她的境界在十三階玄神，突破真神只差一線。
而三生谷與萬重窟一樣，都帶有天然屏障，可阻擋天道窺探。
“你是為了我才把人都弄到這裡的啊。”
慕驚眠親了頭頂的男人一口。
“嗯，弟子這兩天都在把修羅殿的東西轉移到這裡，以後修羅殿就在三生谷。”
男人的語氣很平靜。
慕驚眠聞言震驚不已，她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可修羅殿萬年根基都在南地，怎麼能說搬就搬？”
“三大無上長老難道都同意了？”
男人見她瞻前顧後的樣子著實可愛，自喉間溢位一抹輕笑：“同意了。”
“他們都說，你我在的地方便是家。”
“而我覺得，你之所在，即是我心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