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我只信你

夜晚降臨。

雲歲穗望著手心的藥片遲遲沒有吃下去，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怎麼了？”

岺言摸了摸她的腦袋，語氣異常溫柔，“不想吃？還是怎麼了乖乖？”

雲歲穗嘆息一聲，癱在她身上，氣息輕緩，“我以前一直覺得沒什麼能治好我，所以不相信這些藥和醫生，從來沒好好吃過藥。”

她抿了抿嘴，低頭吃下藥片混著水喝了下去。

岺言眼睛盯著她確確實實吞下藥片後，緊繃的身體才放鬆下來，拉著她一起躺下。

“那乖乖現在是不是相信藥了？”

“我相信你。”

岺言眼睛突然就開始發熱，抱住雲歲穗，腦袋來回蹭著，喉嚨發緊，問道：“不相信藥，只相信我啊？”

雲歲穗輕輕點頭，“我現在也不想吃藥，很抗拒。”

岺言靜靜聽著，有些糙的手指摩挲著她手臂上的疤。

“我總感覺我要吃這些藥吃一輩子，沒有頭。”

“不會的，不會的，你相信我，會好起來的小寶。”

岺言說這話不知道是安慰她，還是自已。

雲歲穗緩緩眨了眨眼睛，跟她對視著，胳膊上被她摸得酥酥癢癢的，很舒服。

“我現在能不能多吃點藥，這樣以後就不用吃了。”

這話把嚇得岺言手抖，一隻手攥住她雙手，聲音不自覺拔高，“別想，別想這些！”

雲歲穗身體哆嗦了一下，雙手被她攥著有點不舒服，抬眼問她：“你怎麼了？”

岺言急促呼吸著，攥著她的雙手不說話。

雲歲穗想了一下自已說的話，解釋道：“我不是想吞藥自殺，是想能不能加大藥量。”

岺言好像被她這句話安撫下來了，鬆開鉗制她的手，低頭吹著她手腕上的紅痕。

“醫生沒說那就不能增減藥量，我們聽醫生的話好不好？”

感受著手腕上絲絲涼意，雲歲穗抽走手腕，睏倦地靠在岺言懷裡。

岺言手在半空中停滯了一下，隨後自然的繞到雲歲穗背後輕輕拍著，“困啦？”

雲歲穗低低地嗯了一聲。

岺言對著她困得睜不開的眼皮親著，“睡吧乖乖，我陪著你呢。”

“阿言。”

“怎麼了？”

雲歲穗半闔著雙眼，聲音聽起來很沒有力氣，“你能不能給我，唱個歌？”

岺言犯了難，“我不會啊乖乖，唱什麼？”

雲歲穗眼睛完全閉上，表情甚至稱得上寧靜。

“就唱這個。”

她嘴唇開開合合，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岺言一開始還認真地聽，想學好唱給她聽。

但慢慢聽出來了，這個曲子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兒聽過。

等雲歲穗哼完，她也想起了。

岺言冷汗都下來了，抖著手給熟睡的穗穗蓋好毯子，躡手躡腳下床，抓起手機逃一樣出了臥室，中途還不小心撞到腳趾，硬忍著才沒出聲。

在通訊錄找到沈時凌，點了好幾次螢幕才給她撥過去。

沈時凌皺眉接起電話，這麼晚了誰打的電話，“喂？什麼事？”

岺言在臥室外來回踱步，想提高音量但又怕吵醒臥室裡的雲歲穗，所以壓抑的聲音聽起來分外奇怪。

“穗穗她、她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她想起她小姨去世的事情了！怎麼辦，要再去做那個什麼電擊嗎？”

雲歲穗剛剛哼的曲就是從前陳靜蘭哄她睡覺時哼的曲，她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沈時凌揉著眉心，“電休克是吧，會想起忘記的事情是很正常的，這又不是失憶了，她遲早會想起來的，不過也有可能是猜到的。”

“她好好吃藥了嗎？”

“嗯，我都是盯著她吃的。”

“那就行，抑鬱症患者最忌諱的就是擅自停藥，只要有一點點好轉的跡象就覺得自已不用吃藥了。”

沈時凌頓了頓：“你明天帶她來醫院看看。”

岺言結束通話了電話。

走進臥室，坐在睡著的雲歲穗旁，目光撫過她臉上每一寸。

雲歲穗呼吸輕緩，手指不自覺地動了動，岺言剋制著自已的力度，低頭唇瓣碰了碰她冰涼的手指。

誰都不知道她剛剛有多害怕，像雲歲穗昏迷不醒那段時間，她只能無能地等待。

眼睜睜看著她生命一點點流逝，岺言能做的只有祈求她求生意識強一點，哪怕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