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天一夜。
雨停了,風停了。
邱澤勝的身影出現了,此時的他仍然端坐在高山之巔,懸崖之上。那一塊巨大的岩石上。
“啊、啊、啊……”
忽然他展開雙臂,仰起頭,發出一聲高亢的聲音。接著,他從岩石上站起,隨手揮出一道劍氣。隨即,對面的山樑便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大大小小的樹木被劍氣攔腰斬斷。興之所至,他發出一串爽朗的笑聲。
“雷霆洗禮,不過如此。超凡脫俗,不過如此。”
邱澤勝自語一聲才飛離此地。
……
最後一幕是一處荒蕪之地。邱澤勝從遙遠的地方飛來,聽見沉悶的雷鳴才停下他奔走的腳步。取出靈寶,兩個女人從裡面走出。
“看一眼吧,若是後悔……我現在送你們回去。”
兩個女人沒有回答。
於是,三個人望著遙遠的天邊。
那裡是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天地間的距離,分不清是雲還是霧。沉悶的雷聲時斷時續。
他們不知道雲霧裡藏著什麼,但他們心裡知道,走入雲霧等待他們的是什麼,是雷霆和未知的危險。他們知道將去哪裡,但他們並不知道,他們即將前往的母星將是什麼樣子,不知道現在的母星是否適合居住?
他們知道前途渺茫,知道走出歡樂界沒有回頭路可走,知道他們走出這裡可能就是訣別。
今後,她們再也見不到自已的子孫……
她們毅然決然的來到這裡,已經沒法再回頭了。
過了一會兒年長的女人說:“我已經沒有牽掛……”
接著,邱媚說了一句:“你去哪裡,我跟著去哪裡。哪怕是死也不願意獨自留在這裡。”
“好。既然你們不願意回頭……就不在這裡停留。”
……
畫面戛然而止。
高揚靜靜的坐著,最後這一幕已經深深印在他的腦子裡。他們拋家棄子是為了人族的生存,為了尋找母星,他們表現出的是大義!為了人族不惜以身犯險,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可是他們哪裡知道,他們離開歡樂界不久,他們的子孫後代竟然遭遇家破人亡。時至今日,他們的後輩還行走在死亡的邊緣!還在東躲西藏。還在艱難的度日。還在掙扎……似乎看不到出頭之日。
過了一會兒,高揚才睜開眼睛。他在心裡發誓,要為邱家人討公道。要讓邱家人走出陰霾,不再東躲西藏。要讓他們光明正大的活著!對於那些心懷不軌的人要採取同樣的手段進行還擊。要消除他們心裡的企圖。
他這麼做不僅是因為邱盈盈……他承接的是邱家先祖的聖道。而今的他是邱家先祖的傳人。作為邱家先祖的傳人,他應該為邱家報仇!為邱家雪恨,才能消除他心裡的憤怒。還因為邱家的遭遇就是高家的現狀及將來。因此,這一刻,高揚心裡充滿報復的慾望!對於將來,他要做好充分的準備……
此時已經是朝霞滿天。
高揚掃了一眼,見任巧兒和喬惠仍然閉著眼睛。高暢已經站起,昨天留下的人已經走了一半。在看向對面的石壁,聖人堂的聖字沒有任何的變化,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大哥。”高暢叫了一聲。
任巧兒和喬惠睜開眼睛。他們對視一眼便默默起身,默默地走出平臺,走上來時的路。
一路上,他們沒有說話,一方面是因為這裡是野外,想問的話比較敏感,不方便回答。另一方面是因為,坐了一夜沒有說話的慾望。
尤其是任巧兒和喬惠,她們心裡想的是早點下山。
高暢有問題,屬第一種情況。
至於高揚,腦子裡還在想沒有想透徹的問題。
然而,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下山撞見的第一個人,竟是昨天問過高揚的那位凝宮。他見高揚起身,便提前一步來到山腳,站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等著高揚他們出現。
高揚他們走到山腳。
“小子。”
老頭在旁邊喊了一聲邊走邊問:“昨晚有沒有收穫?我看你的樣子完全沉浸在領悟當中。那麼多人吵都沒有將你吵醒,一直是忘我的狀態。咋樣,能否告訴我你的收穫?”
此人是凝宮中期。高揚昨天就檢視過他的修為。而且,昨天他說的話已經充分的表明,他來自大家族。可這個老頭居然在這裡等他們。看來,他沒有將自已說的話放在心上。
高場等他說完才說道:“論年齡,我應該稱呼你一聲前輩。你說這種話,你覺得合適嗎?”
“你小子聰明,那麼多人竟然被你幾句話就留下……老夫也是其中一個。因此非常好奇,昨晚你領悟到什麼?或者說,你看出什麼?”
“哼。”
高揚嗤笑一聲說:“我說的那些話句句是真。我沒有欺騙任何人。他們留下是自已願意。另外,昨晚坐了一夜我沒有任何收穫。”
“我不信。”
“你愛信不信。”
“哈哈哈,說話挺衝,你來自哪個王朝的哪個家族?”
高揚眉頭一皺。
“為啥要告訴你?”
“你不怕……”
“怕你?你試試就知道了。”
突破化液中期,高揚對於自已的意念更有信心!
“哈哈哈,你別當真,我是看你的行為過於詭異。”
“哪裡詭異?”
“你在陣眼位置來回的走動。而且你坐的位置,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天罡陣真正的陣眼。故此,懷疑你昨天晚上有所收穫。”
“無聊。”
高揚撂下一句轉身就走。
老頭愣了一下又飛身上山。昨天他發現高揚行為詭異,說的話,做的事,細品之後覺得很有韻味兒。尤其是高揚坐的那個位置……
他不甘心就此離開,便返回去看個究竟。
……
走了一段,見前後沒人高暢忍不住。
“大哥,昨晚我看到精彩一幕可能跟你有關。”
“你看見什麼?”
“看見一道光芒撲面而來,嚇得我閉上眼睛。”
高暢說的比較隱晦。
喬惠問了一句:“什麼樣的光芒?”
“就像烈日的陽光。”
“你胡扯,夜晚哪來的光芒?”
“真的。”
於是任巧兒問:“你仔細說來聽聽?”
“大哥……”
“你說?”高揚回了一句。
高暢才說:“昨晚我一直沒有閤眼,就是因為剛才那個人。我無意間看見他在偷窺便留了一個心眼兒。夜幕降臨,他似乎是離開了,其實並沒有,而是將自已隱藏在山林。
大概夜半時分,我忽然看見一縷縷刺眼的光芒……就像日出,先有朝霞,拱衛太陽昇起一樣。在耀眼的光芒中,聖字突然出現,突然撲面而來……嚇得我,突然閉上眼睛。睜開眼,恍若夢中。之後我特意觀看了一眼北斗星,發現手柄末端的那顆最耀眼。”
高揚聽見心裡大為驚訝!幸虧看見的是自已的小弟。若是其他人看見……肯定要鬧出風波。
“那顆星叫搖光星。”高揚接了一句解釋說:“七顆星從勺子頭到勺子柄依次為天樞星,代表的是天。第二顆天璇星、代表的是地。第三顆天璣星,代表人。第四顆叫天權星,代表時。第五顆玉衡星,代表的是音。第六顆開陽,代表律。第七顆叫瑤光,即為星。之所以叫瑤光星是搖光芒的意思。”
“你別東拉西扯……”任巧兒挽著高揚的手問:“聽高暢的意思,你昨晚又有收穫是不是?”
“昨晚我恍若夢中。”高揚回答一句。
任巧兒又問:“夢見什麼?”
“夢見一個人……夢見龍王。”
“什麼人?”
“聖人。”
“皇極還是盈盈的先祖?”
“後者。”
“啊!”
任巧兒心裡驚訝不已!高揚夢見邱盈盈的先祖……她還在整理思緒,話還沒有問出口。
高暢便問道:“大哥,其間,他都經歷了什麼?”
前方來人。
高揚等擦身而過才說:“他去妖域,從妖域帶回一個妖女。他去汪洋,另一個同行的人重傷而回。之後,他帶著兩個女人離開這片大陸。據說,去尋找人族曾經居住的母星。”
高揚忽略了重點。
高暢不好意思再問。
任巧兒問:“他去妖域為什麼?去汪洋又是為啥?”
“跟入聖有關。”
聽此,高暢插了一句:“巧兒姐,莫要再問。”
“多嘴。”任巧兒賞他一句說:“用不著你提醒,我知道什麼事該問,什麼事不該問。”
“你怎麼是這種人?”
喬惠為高暢打抱不平。
任巧兒一聽樂得咯咯直笑!一方面為高揚高興!一方面覺得沒有必要計較,以笑化解。
……
進入九臺城,他們找一間客棧住下。
昨晚在山上待了一夜,任巧兒和喬惠需要梳洗。另一方面,高揚獲得的丹方需要記錄在紙上。他現在的修為是化液,等他突破掌控,等到他化極入聖,估計是幾十年以後的事。他怕記在自已的腦子裡,到時遺忘。
任巧兒梳理好,重新畫了容妝。見高揚還沒有整理完便坐下來,等高揚記錄完才問道:“假設,你去妖域會不會帶一個妖女回來?”
高揚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你這麼問是自信還是不自信?”
“你討厭!你之前說,跟盈盈的先祖同行的人重傷而回……是不是每一個企圖入聖的人都必須去汪洋?去汪洋是否跟入聖有關?”
任巧兒沒有提及龍王,但她心裡已經在猜測……
“是。”
“你不怕……”
“我是天驕!我怕什麼?”
高揚開了個玩笑。
任巧兒沒有覺得好笑,反而是刨根問底的問道:“當你入聖,你會不會像他一樣離開?”
“現在說……我沒法回答。”
“為啥要找母星?”
“那裡有廣闊的天地。其次是我們居住的這塊大陸,歡樂界是一件靈寶,沒有穩固的根基。假如失去支撐,人族將面臨滅頂之災。”
“你說,盈盈是不是那個妖女的後代?”
任巧兒突然問及……高揚沒有回答,而是點頭。
“難怪她媚態十足。”
高揚不想聊類似的問題便找了一個藉口。
“你等一下……我們去靈寶街。”
於是他收起丹方,拿著木盆出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