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臨盆的時間,那天你媽見來了血,便把我叫了過來。
我也讓你爸去把接生婆請了過來,那接生婆離我們不遠,算起來我們還是親戚,所以,你爸才會這麼放心的讓你媽在家裡生產。
接生婆很快便過來了,你媽那時也已經開始陣痛了。
從早上十點一直痛到晚上都還沒有生產的跡象,產婆說她見過很多這種的,因為各人的體質不一樣,所以痛的時間長短也不一樣。
那時我們雖然很擔心,但是聽產婆這麼說,心裡也放鬆了下來。
我們一直等到了凌晨兩點多,才聽到產婆說宮口已開六指,孩子快出來了。
過了不一會,我們就聽到了孩子的哭聲,產婆在房裡大聲的說是個男孩,我和你爸當時開心的不得了。
可還未高興多久,產婆就出來和我們說胎盆出不來,而且你媽還有宮縮,好像肚子裡還有一個娃娃一樣。
產婆當時看你媽疼得那麼厲害,胎盆又出不來,便把手放進去幫忙把胎盆排出來。
可她不伸手進去摸不要緊,一摸她嚇一跳,她摸到你媽肚子裡面確實還有一個孩子。
因為她摸到了孩子的手和腳,對於一個有多年經驗產產婆來說,她不會摸錯的。
我和你爸一聽,也是慌了,忙問產婆應該怎麼辦。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會把孩子悶死在肚裡面的,而大人也會有危險,而那裡天又還未亮。
我們看了牆上的鐘表,還不到凌晨四點,現在怎麼上醫院呢?去哪裡找車啊!
沒辦法,產婆媽只好回去繼續幫你媽接生,想讓你媽把孩子生下來。
可是不管怎麼努力,也是無法順利讓孩子出來,產婆說她已經盡力了,孩子可能是橫胎不好出來,讓我們想辦法把她送到醫院去。
當時你爸就已經矇了,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辦,你爸只好去九叔家借了一輛牛車,把你媽送去了醫院。
到醫院時天已經亮了,大夫看到你媽的時候對你爸大聲說道:你怎麼這麼遲才送來呀!你看她血流了那麼久,身上的血都快流乾了,而且孩子出不來也有危險。
你爸當時腦子已經一片空白了,大夫說什麼他也聽不清了,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裡點著頭。
大夫說他現在要儘快給你媽做手術,把肚子裡的孩子拿出來,但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羊水穿的時間太長了,孩子出不來大多數都會因為缺氧而造成死亡。
而且現在大人也已經虛弱的很,能不能救回來我們只能盡力。
我當時也呆住了,沒有想到會這麼嚴重,大夫說要讓你爸簽字才能做手術,因為成功的機率不到百分之五。
但如果不手術,你媽就只能等死,所以,你爸用那顫抖的手歪歪斜斜的簽了字。
可進手術到不到半個小時,大夫就出來了,說大人已經因為出血太多而停止了呼吸。
肚子裡的孩子他們已經手術拿出來,但因為缺氧太久,也一樣沒了呼吸。
大人已搶救過了,可惜已經迴天乏力了,孩子還在搶救中,但生還的機會很渺小。
你爸聽了大夫的話後,跌坐在地上,用手不停的打著自己的頭,一邊打一邊罵他自己當初為什麼不聽你媽的話?
為什麼不來醫院生孩子,如果一開始就來醫院生,你媽和你弟弟也許就會不死。
半個小時後,大夫出來說你弟弟也沒能救活,這是縣級醫院,醫療條件沒有市裡好。
但按當時的情況就算送大城市的大醫院裡也來不及了,還有12公里的路程。
用牛車把你媽送過去市裡的醫院,可能他們在半路上就已經挺不住了。
把你媽媽和弟弟下葬後,你爸就一直在責怪自己,怪自己當初沒有聽你媽的話。
這麼多年來,他還是一直都放不下,所以,昶辰,別怪你爸爸,他心裡也難受。
我聽完了奶的話後,沉默了好一會。
因為我在想,那天見到的腳是我弟,還我媽呢?她們時不時都會出現。
奶奶看我一直不出聲,還想再說點什麼?
我卻對她說道:奶,沒事的,我不怪爸,我有事,我先回去了。
我在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想我以前碰到的那些怪事情。
還有就是,為什麼我爸看不到我弟,我卻能看到,是不是因為我和我弟弟是雙胞胎,和我媽也可以心靈感應?
所以,我能感覺到他們的靈魂在我附近。
晚上,我回家的後,我便把我遇到的這些怪事都對我爸說了。
他也是不太相信我說話,因為他說自從媽媽和弟弟走了之後,他一直都想看到她們,很想對媽媽說聲對不起。
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別說我媽的靈魂了,就連做夢也夢不了我媽幾次,所以我爸一直在想我媽是不是一直都在怪他?
但我把我的所有感覺到的都對他說了,我說我沒有騙他。
於是,他答應我叫師公來家裡看看,如果家裡有鬼魂,師公是一眼便能看出來的。
我怕師公會傷害到媽媽和弟弟,一開始沒有答應爸爸,可爸爸說他會和師公說好不傷害媽媽和弟弟。
如果他們在,師公會幫他們找到黃泉的往生路,讓他們儘快的去投胎,不要在陽間做孤魂野鬼。
我聽到爸爸這樣說,便答應了讓師公來家裡看看。
但師公來到家裡把新家,舊家都看了一遍,都沒有看到有媽媽和弟弟的靈魂。
聽師公這麼說,我那時也懷疑我是不是看錯了,感覺是不是也出錯了?有沒有可能是我自己天天胡思亂想,所以才會出現這些錯覺?
師公回去的時候,給了我一道符,讓我帶在身上,這樣那些邪祟就敢靠近我。
說我這段時間陽火有點弱,容易被那些髒東西看上,這符是可以讓那些髒東西離得遠遠的。
我接過師公遞給我的符,說了謝謝後,我把符拿在手裡看了看,我真的不相信這符有那麼大的作用。
但既然師公說了,就應該是可以的,因為我從懂事開始就知道師公在捉鬼這方面是比較有名氣的。
我把師公給我的符帶在身上好幾天了,不知道是師伯的話讓我相信我媽和弟的鬼魂不在這,所以錯覺消失了。
還是師公給我的這符真的有效,我再也沒有感覺到有眼睛在看我了,無論去到哪裡,那雙眼睛都消失了。
直半個月後,放學回來的路上下了一場大雨,我全身都淋溼了,那符也溼了。
當時我也沒有想到那符的事,因為太多天我便忘記了,換衣服的時候連那符也一起換掉了。
不知道是因為淋了雨的原因,還是把符丟掉了的原因,那天晚上我便發起了高燒。
也碰巧那天醫館有事,我爸他很晚都還沒有回來。
而我燒得暈乎乎的,便上床睡著了。
可我在半夢半醒之間,矇矇矓矓的看到一個身影站在我床邊,還叫著我的名字。
我看不清他的臉,我便一直問他是誰。
那個影子沒有回答我,只是一直叫著我的名字,我很想看清他的樣子,可是我怎麼看都看不清楚。
就在我想要起身走近一點的時候,發現他離我越來越遠了。
我急了,便忍著頭痛從床上掙扎著起來去追他。
可能是我頭痛的緣故吧!我感覺自己的腳步有些不聽話,跟不上前面的身影。
在我想要放棄不跟時,那個身影又總會在模糊的霧氣中出現。
所以,我只能又跟了上去,因為我真的很想知道那個人一直在暗中看我的人是誰。
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樣走了多久,但我就覺得自己好累,就在這時,我看到了前面的霧氣中多了一個影子。
那個影子很清瘦,遠遠看去個子也不高,只有那長長的頭髮能讓我判斷出那是個女人。
我用盡了身上的所有力氣再往前走了幾步,我也不敢走的太近了。
在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我便大聲的問他們: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裡。
可是,沒有人回答我的話,我正想再往前走幾步,卻發現我的腳動不了了。
前面那個女人的身影慢慢的向我飄過來了,就在她快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害怕的快要叫出聲時,她卻在我面前停下不動了。
那個影子就站我面前一動不動,但我能感覺到她是在看著我。
可她的臉背光,我看不到她的樣子和五官,只能感覺她是在看著我。我剛想開口問她是誰?
卻聽到一個陰沉的聲音:昶辰,昶辰,昶辰。
就這樣,那個聲音一直叫著我的名字,卻沒有再說下一句。
我忍不住再次問那個黑影: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把我帶到這裡來,你又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當我問完這些話後,那個黑影卻飄遠了,和另一個影子一直往前面走去,我看她們走遠就想追上去。
可我的全身都動不了,感覺我被種在了那裡一樣,我害怕的大聲叫了起來,可無論我怎麼叫我都掙脫不了。
當時我害怕的哭了起來,我哭得正難過時,我感覺我的肩膀被什麼東西抓住了一樣,還在在不斷的搖我。
然後,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我爸在搖我的肩膀大聲的叫我的名字。
我有氣無力的問我爸:爸,你在幹嘛!搖我那麼大力,肩膀都痛了。
我爸看我說話了,用一雙很擔心的眼睛看著我說道:你這孩子,你發燒了,不停的在說著胡話,又在不停的哭。
我以為你怎麼啦!怕你出事,便把你搖醒讓你吃藥再睡。
我聽我爸說我哭了,我把手放到臉上擦了擦,果然,臉上還有眼淚。
我回想起剛才做的那個夢,心裡又不安的起來,這兩個黑影到底是誰,師公已經來看過了,說我們家裡並沒有鬼魂,那這兩個靈魂又是誰。
我爸見我不出聲了,便把藥端來讓我喝了好睡覺。
因為我爸是在醫館上做工的,一般頭痛身熱的藥家裡是常備有的。
所以,他回來看發燒了便把藥煮了,他煮好藥進來剛好看到我哭了,便把我叫醒吃藥了。
我把夢裡的情況對我爸說了一遍,爸聽了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便對我說道:你發燒了早點睡吧!可能你發燒迷糊了才會做那樣的夢,你把師公給你的符帶在身上就沒事了。
我聽到這才記起來我的符和衣服一起換掉了。
我想叫我爸再給我拿一個符,可我轉念一想,拿了符我就見不到他們了,也不會知道他們是誰了。
如果他真的是我的媽媽和弟弟,帶了符在身上我就再也看不到他們了。
所以,我最後還是沒跟我爸說我的符被雨淋溼了。
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後,便上床睡覺了,我爸見我還未退燒,便上床和我一起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爸在我身旁的緣故,這一覺我睡到了天亮。
早上起來只是還有一點輕微的咳嗽,燒已經退了,我吃了早飯便去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