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深沉的夜
幾人上車，準備去十六號樓。
後排謝青麗覺得時機合適，趕緊問道：“伍警官，能先送我去醫院嗎？”
伍傑聽了，眉頭緊鎖：“事情緊急，暫時不行，你先簡單處理下。”說著，讓年輕警察翻了個急救包塞給她。
謝青麗可憐巴巴接過，無助的眼神望向年輕警察，她忘了，自己一張腫脹花臉怎麼扮得出楚楚可憐狀？
前排兩人沒回頭，她這點傷，在今晚算的了什麼？謝青麗根本不敢下車，她知道，能把自己捎帶到醫院就不錯了。
“艾慕樓蘭樓蘭樓蘭……”憂傷的曲調響起。
伍哥把手機貼到耳邊：“什麼事，說。”
“老伍，去工大看了？”
“到了，體育館的喪屍都被人滅了，堆成一堆。”
“什麼？那些老師這麼猛的？”
“不太像，不說了，馬上趕去實驗樓。”
“不用去了，他們把人都殺了，不是，他們把喪屍都打死了，用的磚頭！”
“……”
伍哥聽了，這幫老師學生，也是出乎自己意料。
對於喪屍，最開始他都不敢下手硬殺，畢竟，都是活生生的人感染病毒變的，縱使他在一線拼殺多年，也是咬緊牙關才動得了手。
“挺猛是吧？說是他們一個副院長，帶人從體育館逃過去，二話不說，直接就把實驗樓關著的喪屍全打死了，好多都打爛了。嘖嘖，用磚頭，傢俱打的。看來，嚇得不輕，出死力打！”
“廢話，今天誰不是嚇得不輕。你爸……聯絡上了沒？”
“……哎，他被鄰居咬了，人在醫院。”
“……”伍傑不知說什麼好，現在被咬那是凶多吉少。
“你呢？”
“女兒差點被抓傷，其他沒什麼，就是催我快回家，她們害怕。”
“這事整得……”對面無從安慰。
“這事不是一般的大，只希望--能儘快恢復吧。行了，你也小心，先掛了。”兩人都有任務，掛掉電話。
他已經做好準備，幾天幾夜鏖戰不休的準備。
到處都是成規模的“喪屍”，死的人太多了……
從上午警務排程中心電話被打爆開始，伍傑內心就極度煩躁。
危險無處不在，就在一小時前，他親手擊斃一位突然異化的同事，之後他更加煩躁。
內部訊息，病毒學家、醫學家甚至沒有找到這種病毒存在的直接證據，病毒就這麼悄無聲息降臨藍星，半天時間鬧得天翻地覆。
警車開出學校大門。
兩旁的路燈無聲矗立，馬上就半夜十二點了，今晚的深夜卻格外的深沉寂靜。
所有的商鋪、包括KTV酒吧足浴之類的都沒開門營業。
路邊不時傳來陣陣尖叫，還有隱隱約約的求救呼喊聲傳來，沒有人覺得該停下來看看。
他們沒時間，僅僅處理規模事件的人手都嚴重不足，所以，他們只是木然聽著，讓那些零星的陷入死地的人們聽天由命吧。
更遠處，不知哪裡燃起大火，照亮了一大片夜空，高高揚起的煙塵在火光中對映成妖魔鬼怪的樣子，張牙舞爪升騰進了更高的黑暗夜空。
“滴--D411,D411，聽得到嗎？聽得到嗎？”車載通訊器響了。
伍傑一把抓起，“我是D411，我是D411,請說！”
“融城工業大學體育館，尋找一名青年男子，二十三歲，身著銀灰色商務套裝，身高178厘米，乘坐或者駕駛一輛寶氣捷轎跑，車牌號RC65201,姓名韓澤鑫。”
“是不是搞錯了，這時候讓我們找人？我塔瑪忙得一批，還讓我們兩輛車?去找一個人！”伍傑無名火氣，尋人你找社群啊，真當我閒啊？有空老子不如補個覺去，昨晚就只睡了兩三個小時。
“D411，請聽我說完!還要尋找一名二十一歲青年男子，身穿米白色休閒西服，身高176厘米，乘坐或者駕駛一輛寶氣捷轎跑，車牌號RC65201,姓名唐從雲。”
“報告！我們剛從大學體育館離開，體育館裡發現三十九頭喪屍，發現時已被全部滅殺。沒有發現你提到的兩個男子。報告完畢--”
“D411，請立即返回體育館搜尋該二人，再次確認後立即反饋彙報。完畢。”對面也不慣著他。
“哐當”伍傑氣咻咻把通訊器重重掛回架子，口中罵罵咧咧，“真塔瑪糙蛋，這是哪家的？他們的命更值錢是不？”
罵歸罵，還是調頭往回開。
“小伍，我記得，工大體育館西側100米外停著輛寶氣捷轎跑。”中年警察語氣肯定，慢慢說道。
“哦？董哥，這我有點印象。那兩個人……你有印象沒？在體育館裡嗎？”
“看穿著，外面有兩具屍體倒是能對上號，聯絡到旁邊的寶氣捷轎跑，八成就是了。”
“董哥，牛！”全車的人都表示歎服，只要晃悠一圈，董哥是啥情況都看到了。
伍傑馬上聯絡排程中心，把情況說了，那邊回覆，後面的事情另有人接手，讓他們不必再管。
他們接到新的任務--追捕李星河，任務資訊顯示，此人極端兇悍，駕駛一輛本馳SUV，車牌號RC05555，正沿著三環路朝城東桂街蘭移動，目前停在山馬立交橋附近，很可能已下車逃竄。
於是警車再次調頭，警燈閃亮、警笛高鳴，馬不停蹄向山馬立交橋追趕而去。
寬闊的公路，前方空蕩蕩的，只有一輛宣傳車慢吞吞開著。
“緊急通知！緊急通知！因今天凌晨在我市爆發的‘瘋動症’感染形勢嚴峻，已經啟動橙級管制，我市所有公共交通即刻起全部停止執行，包括公交車、計程車……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請務必遵守。
……要求所有人員原地待命，未經許可禁止在外流動，更不能私自駕車出城，請所有人員積極配合相關……”
警車超過頂著大喇叭的宣傳車，刺耳的聲音讓人產生了巨大的現實剝離感，伍傑甚至懷疑自己身處夢中，那種末世。
他按了按喇叭，宣傳車喇叭回應。
在末世的第一個夜晚，他們需要讓戰友感到不孤單。
摸出煙盒，只剩下兩支菸了。點燃猛吸一口，才感到精神稍稍振作一點。
今天殺了多少喪屍了？
兩百還是三百？
還有至少幾十個傷重瀕死的人，根本沒有時間拉到醫院去，拉過去也沒有空閒的醫生施救，都是原地處置，避免異變成喪屍。
上頭沒有直接的命令，但都預設了。一個漏網喪屍造成的威脅，沒人承受得起，可伍傑還是覺得，手上沾的血，這輩子怕洗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