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沉背脊挺直如利刃,漆黑寒眸一瞬不瞬的看著上頭的皇帝,破釜沉舟義無反顧一往無前的說出了這句話。

父皇錯殺謝家,父皇確實錯了,錯得徹底,他要父皇認錯,為謝家正名!

皇帝聽得這話,從遙遠的思緒中回過了神來。

肅冷扭曲的面容越發陰厲,死死盯著眼前的兒子,最後凌厲冷笑,“朕錯了?朕怎麼會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要不是謝雁山太過自大,要不是謝家功高蓋主,朕怎麼會容不下他們!

老九,為帝者,是天生的孤家寡人,狠心絕情,縱橫捭闔,人心人命皆在你掌握之中,任你操控,任何人和事皆不可成為你的弱點,任何想要要挾你的人,誅之!

天大地大,皇帝老子最大!”

君墨沉迎著他的視線,無懼道,“聖君的謹慎源於仁厚,聖君的謹慎,是怕犯錯,而聖君的怕,恰恰是因為知道自己的強大。

君主持最高權柄,一言可福萬民,一言可禍四海,不以萬民之苦自苦,自可肆意獨斷,任性妄為,可最後的結果,不過是隻剩下趨炎附勢,阿諛奉承的奸臣在側,於家於國,再無前途可言。”

皇帝陰厲冷笑僵滯了一瞬,復又冷笑道,“這些都是誰教你的,謝雁山?”

君墨沉無懼道,“外祖不喜說教,不過是日常裡的言傳身教。”

皇帝忽然又哈哈大笑了起來,“好一個言傳身教,他給朕教了一個好兒子!”

說著,笑容戛然而止,一瞬變得凌厲,“那他有沒有教你,皇家無父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如此頂撞朕,就不怕朕殺了你,嗯?”

君墨沉黑眸波瀾不驚道,“兒臣既敢做,自然敢承擔一切後果,兒臣只想問父皇一句,母后真的是傷心過度薨掉的麼?”

皇帝凌厲陰冷的眸子一瞬蒙上了極致的痛苦,整個人陰翳一片,呆若木雕一般坐在那裡,久久不曾說話。

那個救他一命,一長槍刺掉猛虎的漂亮姑娘,成了他的皇后。

那時,他多開心,多快樂啊,日常裡,只覺得連呼吸都是甜的,每次下完朝便迫不及待的往後宮跑。

切切實實的體會到了什麼叫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並不早朝的感覺。

他寵愛她的皇后,寵愛到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捧給了她。

就連她說要把孩子送到謝雁山身邊撫養,他也頂著朝堂的壓力,同意了。

有哪個皇帝願意讓自己的嫡子在宮外養著的,可是,為了她開心,他願意。

只要她開心,他做什麼都願意。

可是,她是怎麼對他的?

她竟然與宮外男子有書信往來,那些書信,哥哥妹妹的,他看著就面紅耳赤,火冒三丈,恨不得斬殺了那狗男人。

後來,他就真的找個由頭斬殺了那個狗男人。

她卻不但沒有悔改,還指責他濫殺無辜,說他們在北地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從來都是親密如哥哥妹妹的關係。

她說她認識哥哥在先,認識他在後,別說她與哥哥沒有什麼出格越軌之事,就算有,那時她還沒成親,男歡女愛,郎情妾意,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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