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是2024年3月24日13點50分。

行文至此,已是疲憊不堪。

沒有大綱,沒有思路,沒有讀者,沒有流量。

我不知道自已寫下去的意義何在,也不知道最後會怎樣。每天上班,下班,然後再抽出一點點的時間碼字。

總有太多的故事想記錄下來,卻總是不知道如何下筆。

坐在電腦前,抽著煙,不知不覺中,思緒又神遊天外……

如果您能讀到這一頁,請原諒作者的才疏學淺,實在不知道往下該怎麼寫了,同時,請原諒作者在這裡插入一個與小說完全無關的小故事——

故事的名字叫《二妮兒》

姓名:二妮兒(官稱:王二妮)

性別:據我多年經驗判斷,是個女的

年齡:傳說此人已是二十八歲高齡。

身高:我覺得頂破天159,她說165起步。

體重:目測55kg。

三圍:平

職業:法師,額……不準確,半仙兒……也不對,二流子,嗯,這個好。

……

2014年,五一小長假,在回家的長途車上,認識了二妮兒。

那天,我早早地踏上了那趟列車,習慣性地選擇了一個靠窗的座位。我戴上耳機,調整好舒適的姿勢,準備進入夢鄉。我已經習慣了在車上睡覺,因為這樣可以避免暈車的困擾。但同時,我也錯過了無數沿途的美麗風景,這讓我感到有些無奈。

半睡半醒中,我突然感受到一陣輕柔的香氣飄來,它似乎在我身邊停下,不肯離去。那是一種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味,它悄悄地刺激著我的嗅覺,讓我無法忽視。我出於禮節,決定看一看是何方神聖。我慢慢地睜開眼睛,向旁邊位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嬌小的身軀,著一襲白色碎花長裙。嗯……這種裝扮加這種身材約等於淑女——漂亮的淑女。別問我為什麼,我是一個善於總結生活的人。多年的苦練與經驗,對某些事物,眼睛看到的一瞬間,大腦會自動形成一個完整的三維立體畫面。

她的長髮烏黑亮麗,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雙肩上,輕輕拂過她白皙的肌膚,如絲般柔順。她的眼睛明亮而靈動,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彷彿能洞察人心。她的嘴角帶著溫柔的笑容,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的白色碎花長裙隨著她的動作飄動,彷彿一朵盛開的花朵,美麗而迷人。她的身材嬌小玲瓏,彷彿一隻精靈,讓人想要保護。

女孩正努力的把行李塞進行李架,仰著頭,踮著腳,身體微不可查的抖動著。她的手臂看起來有些纖細,但是她卻非常有力量,她努力地將行李舉起來,想要將它放進行李架裡。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吃力,但是她並沒有放棄,而是一直在努力。她的眼睛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彷彿在告訴自已,一定要把行李放好。她的動作雖然有些笨拙,但是卻非常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幫助她。

對細節把控以及細緻入微的洞察力,使我迅速在腦海中形成反應。作為男人,我必須在第一時間以最快的速度伸出溫暖的雙手施以援助。動作慢了的後果有兩種:第一,被別人捷足先登;第二,人家自已塞進去了。所以,速度是判定男人的重要指標之一!

說時遲,那時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單手托住她的行李,穩穩的擺在了行李架上,微微一笑說道道:“美女,幸會!可以認識一下嗎?”

堪稱教科書一般的操作!

女孩有些驚訝,有些羞澀,但還是禮貌的回答道:“當然可以。”

於是乎,女孩順理成章的坐在了我的身旁。這時,我才用清澈的目光打量起身邊的女孩。女孩有些拘束,略顯羞澀,微紅的臉頰帶著淡淡的恬靜,披肩長髮,稀疏的劉海下,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在清晨柔和的陽光下閃閃發光,煞是好看。長裙下露出半截潔白的小腿,然後是一雙簡單的白球鞋。一個溫文爾雅的女孩——這是我對二妮兒的第一印象。

那次旅途,我破天荒的沒暈車,當然,也沒睡覺。交談中,得知她叫王二妮(什麼鳥名字,完全名不副實!王二妮,那是跟魏淑芬一樣的存在,敢不敢再土一點點?!——這是我當時的心路歷程),跟我在同一個城市打拼。再深入一點,得知我們竟然是老鄉,毛驢村的!離我們村不遠,真特麼的是緣分!

在聊天的過程中,我發現她是一個非常有趣和聰明的人。她喜歡閱讀,熱愛旅行,對生活充滿了熱情。她向我分享了她去過的地方、看過的風景,以及她在旅途中的感悟。她的故事讓我聽得入迷,我開始後悔自已錯過了那麼多美好的風景。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再美好的旅程終會到達終點。當客車停在我們村口的大槐樹底下時,我不得不告別這一路的快樂。跟快樂的源泉揮手道別時,不免一番淡淡的憂傷。強忍淚水,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但是帶走了她的聯絡方式,我很欣慰。

在老家小住幾日,度過了短暫的鄉村時光。這幾日裡,我彷彿回到了童年,重新體驗了那種悠閒自在的生活。每天早上,我會被窗外的鳥鳴聲吵醒,然後在床上磨蹭一會兒,再起床去吃老媽準備的早餐。早餐通常是一碗稀飯、一碟鹹菜和一個水煮蛋,雖然簡單,但卻充滿了家的味道。

吃完早餐後,我會去村裡逛逛,看看那些熟悉的景物。村裡的老槐樹依然屹立在那裡,它的枝葉依然茂盛,只是樹幹上多了一些皺紋。我會坐在老槐樹下,和村裡的老人聊聊天,聽他們講述過去的故事。這些故事雖然聽過很多遍,但每次聽都會有不同的感受。

老媽總是擔心我在外面吃不好、穿不暖,所以在我離開的時候,她總是會給我準備很多東西。這次也不例外,她給我準備了一個巨大的蛇皮袋,裡面裝著她親手種的蔬菜、水果,還有她自已醃製的鹹菜和臘肉。這些東西雖然不值多少錢,但卻充滿了老媽的愛和關懷。

背上行囊,我又踏上了漂泊的路。還是那棵老槐樹下,我坐上汽車,看著漸行漸遠的小村兒,直到淚水模糊視線,心中滿是離愁……

回到城市,也迴歸了千篇一律枯燥的生活。大英雄,手中槍,翻江倒海,也抵不過飢寒窮三個字,英雄落寞未必英雄。

生活,就是這麼的操蛋與無奈。

寒風吹起,細雨迷離,又是一個無聊透頂的秋雨夜。下班回家後看了會兒書,躺在床上玩手機。無聊的撿著一個又一個的漂流瓶,希望能撿到一個美麗的故事。失望後,又一個又一個的扔回海里,然後寫幾句無聊的話,扔幾個自已的瓶子。無聊的人在無聊的夜只能做這些無聊的事。

扔完了瓶子,又轉戰朋友圈,繼續無聊的翻著。在一堆無病呻吟和賣貨的訊息中間我看到了二妮兒的朋友圈,一張殘破的紙上寫著一首李清照的《醉花陰》,薄霧濃雲愁永晝……人比黃花瘦。配文是:初秋,細雨中,閣樓上,伊人輕嘆,無懼人間!

娟秀的字型中透著少許的野性,加上讓人似懂非懂的文案,妥妥的一個文藝女青年。

自從那次在車上與二妮兒邂逅,一晃就是好幾個月。感嘆時間流逝的同時,覺得自已真特麼是個渣男,放著這麼好的一顆白菜不趕緊主動去拱一下,還有閒工夫在這傷春悲秋。心咋這麼大呢?!

我覺得作為老鄉,身為一個新時代的四有青年,我必須要盡到一個老鄉的責任與義務,人家小姑娘自已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闖蕩不容易。我要讓她知道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於是乎,先套近乎後讚美,各種小詞兒往上懟,一頓操作猛如虎,最後得知人家有男朋友,真特麼二百五!

不過還好,我們聊的還算投機,有蠻多的共同話題,就是我說喜歡郭德綱的時候被小小的鄙視了,說年輕人誰喜歡他啊。

人家有男朋友了,咱也不是那挖牆腳的人,是吧?就單純交個朋友吧,況且還是老鄉。在外漂泊,我深知這其中的苦和累。

隻身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舉目無親,那種無助與寂寞只有自已知道。遇到一個老鄉,比親人還親,至少能夠彼此有個照應。就這樣,隔三差五找二妮兒聊聊天,慢慢的越來越熟,互相瞭解的越來越多。

慢慢地,我也明白了,二妮兒不是我的菜,因為我們倆的共同點太多了。

我從不認為兩個性格等各方面相似度很高的人能走到一起,反而,我覺得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更能碰撞出火花。於是,就在我們彼此互相瞭解的過程中確定了關係——純潔的革命友誼!有點遺憾的是同在一個城市卻一直沒有見過面,畢竟有主的乾糧碰不得,這個理兒咱懂。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逝,理所當然,卻又讓人無所適從。隨著工作的壓力越來越大,節奏也越來越快。有時候真的是不知不覺中一天就過去了。總感覺有忙不完的事兒,總感覺時間不夠用,又總感覺每天不知道在忙什麼……轉眼間,時間來到了2016年夏天。

這兩年我也談過幾個女朋友,最後都是無疾而終。

印象很深,是中伏的第一天,因為那天熱的實在不像話,最高溫度到了42度,柏油路上的瀝青都曬軟了,踩在上面軟軟的,黏黏的。

那天我特意查了下日曆,看看這個讓人發瘋的夏天,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兒。

入夜,紋風不動。這種天對人類來說,簡直是一種煎熬。當然,對狗來說,可能也是煎熬……已經是十點多了,還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熱的煩躁。實在是受不了了,終於,一咬牙一跺腳把空調開啟了。特麼的,不過了!習習涼風吹來,簡直欲死欲仙。我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享受著上流社會的感覺,沒幾分鐘便沉沉睡去。

“嗡……嗡……嗡……”孜孜不倦的手機振動把我從黃粱美夢中拉回了現實。努力的睜開眼睛,發現是二妮兒的語音通話。迷迷糊糊的接通,餵了半天那邊沒說話。

就在我以為她是不小心按到了,準備掛掉時,那邊傳來了淡淡的聲音:“我失戀了,過來陪我喝酒。”很溫柔,也很果斷,但是透著不容置疑。然後就結束通話了,給我發了一個位置。

我有點蒙圈,再打過去已經關機了。當時已經是午夜時分,我並沒當回事兒,手機一扔,繼續睡覺大業。然而,大概十來分鐘吧,猛地又醒了。雖然跟二妮兒已經很熟了,但是她很少主動找我,大部分時間都是我無聊的時候找她閒聊幾句。而且最近整天加班,累的跟孫子似的,已經有些日子沒聯絡了。三更半夜突然來這麼一齣兒,以我對她性格的瞭解,她不會這麼無聊的惡作劇,唯一的可能就是真失戀了,借酒消愁呢。於是也沒再多想,起身穿上衣服就下了樓。

導航看了下她給我發的位置,20多公里,真他孃的夠遠的。騎上我拉風的二手雅馬哈(這輛車,就是小說中閃電的原型!),一路風馳電掣就,想象著自已就是一道藍色閃電,在天地間穿行。也就是20分鐘吧,就到了二妮兒給我發的位置——一條小吃街。真特麼的快!

放眼望去,一條街都是各種小吃大排檔,當然還有白花花的胸脯和大腿!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亂,真特麼的亂,雖然在這個城市待了好幾年了,但那個地方還是第一次去,壓根兒就不知道還有這麼大個夜市。路兩邊吆五喝六吹牛逼的聲音此起彼伏。

二妮兒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很安靜,所以我斷定她在室內。(廢話,一個溫文爾雅的文藝青年怎會在這麼雜亂的地方?!)

停好我的愛車,四下張望,映入眼簾的全是白花花的胸脯和踩著高跟兒鞋的大長腿……啊……我徜徉在白色的海洋裡,如痴如醉,如飢似渴,如狼似虎……如夢似幻!

猛然間,靈臺最後的一絲清明告訴我——你特麼把正事兒忘了!

額……我是帶著批判的眼光去審視!強行收回心神,眼觀鼻,鼻觀心,像一個戰士一樣目不斜視!以導航的終點為圓心開始尋找二妮兒。好在很快就在一家位置較偏的小店裡找到了二妮兒,否則我又得以批判的眼光去審視這個世界了。

雖然兩年沒見,但是朋友圈的照片還是經常看的,所以離老遠,一眼就認出了她。當然,即便不是經常看照片,哥們兒也能一眼認出。用飄柔,就是這麼自信!美的事物總是過目不忘,我都佩服死自已這個超能力了。只是這個超能力侷限性太大,有點鬱悶……

那天,二妮兒穿的是一件黑色裙子,腳下蹬的是一雙低跟小皮鞋,這身打扮真是應景兒,跟寡婦似的。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喝了不少了,眼神迷離,搖頭晃腦,嘴跟棉褲似的說話漏風。一邊叫我喝酒一邊一口一個老鄉叫著,跟我訴說衷腸。這姑娘真夠堅強的,斷斷續續的講完了她和他事故後,愣是沒掉一滴眼淚,只是倔強的喝著一杯又一杯的酒。

我當時還在想常規操作不應該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天搶地,肝腸寸斷,泣不成聲嗎?可能她還沒喝醉,或者缺少一個契機吧?然而,沒過多久,這個契機就因為我的嘴賤出現了。

我還能怎樣?這種情況,我懂,任何人的勸說安慰都沒用。別人,僅僅起到一個傾訴物件的作用,他們的建議或者意見完全不具參考性。

我對自已的定位相當之準確,就是扮演一個傾聽者和護花使者的角色。

但是,問題來了,她這麼一杯一杯的跟我喝,我有點遭不住啊,超常發揮就是三瓶啤酒的量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奶奶的,她的護花使者有了,我喝趴下了誰護我啊?總不能我倆都不省人事吧?於是,我就象徵性的勸了她幾句,無非就是那些爛大街的套詞兒。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之類的。然後就是讓她少喝酒,喝酒傷身體,這是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已。

最主要的原因是讓她少喝酒,因為我特麼快不行了。

然後,我就後悔了。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熟悉的朋友,親人,說什麼都聽不進去,卻會因為陌生人的一句關心或者問候的話而情緒崩潰。

而我,毫無懸念的起到了陌生人的作用。

聽完我的安慰,二妮兒抬起頭,瞪著我。面部表情從倔強,變成委屈,然後是可憐楚楚。

我知道,這是開始技能冷卻,接下來就要放大招了。然而,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無力阻止。

當時的我,頗有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豪邁……

繼而,女人的終極武器開始醞釀。第一步雙眼迷離,第二步眼眶溼潤,第三步在眼眶裡打轉,第四步,決堤!完了哦,那一刻,我知道這個過程至少持續半個小時。然而,我太低估二妮兒的戰鬥力了,整整哭了一個小時!哭得我心都碎了,肝兒都顫了,腚都坐麻了,一大包紙巾都快用完了,她這才算過去那個勁兒。我活動了下麻木的屁股,弱弱的問道:“哭完了?”

“嗯”,她邊擦眼淚邊答應。

“不再哭會兒了?”

“不了”

“嗯,愛過了,痛過了,醉過了,哭過了,走吧,回家好好睡一覺,美美的做一個夢,夢醒來,一切都會過去,光明終將到來,明天依舊燦爛。我送你,感受一下哥哥的藍色閃電!”

有點兒橫溢的才華總是在這麼不經意間流露。

“嗯……去你家!”

“What?!這麼直接嗎?不再矜持一下了嗎?就這麼自甘墮落嗎?幸福來得有點小突然啊,哈哈哈……”這幾個字對我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我有點遭不住啊,不得不心猿意馬胡思亂想。

當然,心理活動是絕對不能表現出來的,我強壓住激動的心情說:“好,你放心,我又不是什麼好人,不是……我可不是正經人,也不對……兔子不吃窩邊草!額……你去我家幹啥?!”

很顯然,我沒壓住,情緒拿捏的有些小瑕疵。

“我沒地方去了,我出門忘了拿鑰匙,我閨蜜回老家了,明天才回來,方便的話,去你那借宿一宿。”

二妮兒平靜的話語把我從意淫中拉回現實。

“Fuck!敢不敢再狗血一點點不?就一點點!敢不敢?!”

“……”

“我跟你去開房,額……不是,我陪你去賓館……也不對,你……我……有點緊張啊,我送你去賓館,開個房間,你睡覺!”好不容易勉勉強強表達明白了我的意思。哥們兒就是這麼一個誠實的好孩子,從不掩飾內心的想法。絕不會跟一些道貌岸然的渣男一樣,滿嘴的仁義道德,嚶嚶嚶……

“就去你家!”

“不是不讓你去,我那實在是條件不允許啊。”

“有女人?”

“沒有,怎麼可能。”

“就去你家。”二妮兒開始有點過分了,有點撒嬌的意思了,小聲兒開始帶加號了。

“吃定我了?!”

“嗯!”

“他媽的,走!”

對這種無節操無下限的無理要求,我的態度從來都是,嗯……絕對容忍!當二妮兒看到我的藍色閃電的時候就後悔了——她穿的是連衣裙!

“怎麼坐?”

“你說怎麼坐?當然是騎著了!”

純粹是為了逗她一下,其實我已經準備給她打車了,畢竟離禽獸還是有一定距離的。我自已當然是騎摩托車回去,把我的藍色閃電扔在這我可不放心。

二妮兒圍著藍色閃電晃晃悠悠的轉了一圈兒,旖旎的衝我笑了笑,還特麼眨了下眼,這絕對是赤裸裸的勾引!然後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高抬腿就騎了上去。那轉瞬即逝的一剎那,我敏銳的捕捉到了她裙底的大好風光——安全褲!尼瑪,人與人之間信任呢?

我也沒廢話,有點鬱悶的載著二妮兒開動了我的藍色閃電。走的不快,想讓她吹吹風,醒醒酒,主要是怕他坐不穩,掉下去摔著,畢竟喝的走路都飄了。然而,我失算了。

我本以為一路上吹吹風能讓她醒酒的,萬萬沒想到,吹了一路風,她的酒勁兒才上來。到家的時候二妮兒已是一灘爛泥,嘴裡咕咕囔囔的胡言亂語,也聽不清說的是什麼。我租的房子在六樓,費了老勁連拖帶拽才把她弄進屋。

進屋她就嚷嚷著去洗手間,扶她進去後我剛出來關上門,就聽見裡面一陣炮火連天——吐了!等二妮兒扶著牆走出來,我趕緊扶著她進了我的房間,慢慢的扶她躺在了我的床上。

接下來的劇情就是她緊緊地抓著我的手,朦朧中呢喃著我的名字,叫我不要走,留下來陪她,然後我假裝推脫,最後恭敬不如從命,自已寬衣,為她解帶……然而,這是我編的。實際情況是,二妮兒躺下就不省人事了,嘴裡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哼唧的啥。

給她蓋好被子,看著她緊皺的眉頭,不免有些心疼。一個女孩兒,獨在異鄉為異客,努力,拼搏,為了一個縹緲的夢想,一路跌跌撞撞,踉蹌前行。本以為找到了愛的歸宿,最後卻慘遭拋棄。劇情是很狗血,但,戲中之人,誰人能懂?!關上燈,輕輕的走出的房間,輕輕的關上了門,生怕驚醒這個受傷的精靈。自從搬到那裡住,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那麼的小心翼翼。

苦逼的我來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在禽獸與禽獸不如的糾結中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清晨,七點鐘準時被我的夢想叫醒——雖然我也不知道我的夢想什麼,但是惱人的鬧鐘不會理解我的艱難。真心不想起啊,睡覺的時候都四點了,感覺剛睡著就醒了,房東家的破沙發,隔的我渾身疼。幾乎是閉著眼睛的狀態,草草的洗漱完,鬼鬼祟祟的從臥室門縫裡裡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二妮兒,就去上班了。是的,我並沒有做好愛心早餐,也沒有留下個溫馨的紙條兒。

臨下班的時候我收到了二妮兒的訊息:謝謝,走了。

我正忙著,沒顧上給她回,轉頭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下班回家,桌子上放著一張紙條兒:“謝了老鄉,謝謝你昨晚收留了我,走了,有時間請你吃飯。”然後是這麼一段話:“我們在一起三年,我愛了三年。三年,最美的三年。三年,我從未奢望他給我榮華富貴,或者什麼。只是想平平淡淡,安安靜靜的走完今生的路。我不止一次幻想,我著一襲白紗,靜待他盛裝出現,我們在禮堂的鐘聲下誓定終生,攜手,終老。直到他說分手的那一個刻,我才在知道,原來愛,只是一場豪賭,我輸了,輸給了他,而他輸給了另一個女孩,也輸掉了自已美好的三年……,輸了,我認了,此刻起,以前的那個王二妮兒死了。”最後是一個笑臉,然後落款是“二手變一手,嶄新的:王二妮”,最下面還有一個“啊哈哈哈……”。

吃完飯,躺在床上,給二妮兒發訊息:“吃飯了嗎?在幹嘛?”

“剃頭!老孃看破紅塵了,要削髮為尼!”

“哦,祝你早日飛昇。”

其實我覺得這個事兒挺無聊的,整天看到有些人無病呻吟。動不動就跟過去說再見,過去的我已經死了云云。幼稚!為賦新詞強說愁!

“渣男,不知道給我留點吃的?!”

“額……姑奶奶,我也沒吃,家裡沒得吃了。不好意思,委屈你了。”

雖然我生性灑脫,不拘小節,但這個事兒做的,確實有點渣。然後就沒有了下文,當時我並不知道二妮兒真的是在剪頭髮。我更不知道的是,自那天以後,二妮兒性情大變。老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但是二妮兒的變化絕對顛覆了我的認知!或許,她一直在隱藏自已也未可知……

幾天後的晚上,跟朋友在外面喝的暈暈暈乎乎的,回家後躺在床上玩手機,刷到了二妮兒的朋友圈兒——一張鬆獅的自拍,額……不是,是二妮兒的殺馬特!照片上是一串火星文“√.汝果噯″請(罙)噯、↘↘如果‘鈽愛,請離開℡/”,配文是:王二妮,跟過去Say Goodbye!老孃乃是瑤池聖女跌落凡間,歷練修行,功德圓滿,化羽成仙!世間一切皆看透,凡塵往事皆如煙……

我特麼心態崩了,這都是什麼鬼?!生氣,因為她破壞了自已在我心目中溫文爾雅的形象。一個如詩如畫的女子,突然以這樣的面貌出現在我的面前,完全接受不了。同時我也很心疼,因為挺好個孩子,腦子壞掉了!

也沒管幾點,直接給她打電話了。

“喂,老鐵!”

聽起來二妮兒正在吃東西。含糊不清的三個字,讓我心底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是的,外表可以改變,我不相信性格和潛在的本性也會改變,而且是這麼短的時間。然而現實卻給了我狠狠的一巴掌。二妮兒真變了,從內到外徹徹底底的變了。

以前的二妮兒不管是微信聊天還是語音電話,從沒這麼隨意過。哪怕是心情極好的狀態下想跟我開個玩笑也只是會叫老鄉,大部分時候是稱呼我的名字,我說過好多次不要那麼正式,但她說這是最起碼的尊重。然而,一個老鐵,讓我跌落谷底!

“你瘋了?!瞎胡鬧什麼?!”我語氣不太好。廢話,怎麼可能好?!

“哈哈……你個渣男,才看到啊?”看來腦子還沒壞,瞬間就明白了我說這話的意思。再說都認識了兩年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失個戀而已,你至於嗎?人不人鬼不鬼的。”

“有木有亮瞎你的鈦合金狗眼啊?”二妮兒完全不接我的話茬兒。

“姑奶奶,你圖什麼許的啊?有意思嗎這麼搞?”我很生氣,也很無奈。能怎樣?我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去管她。

“週末有空嗎?開著你的藍色閃電來接我,咱倆出去玩啊?”

“行”我想了想回答道,沒有乘虛而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關心,覺得有必要當面好好跟她聊聊,於情於理我都不能讓挺好的姑娘就這麼毀了。

“OK,就這麼定了,掛了啊,嗨著呢!”在二妮兒掛電話瞬間我聽到了嘈雜的音樂聲。

週末,開著我的藍色閃電,早早的就去接二妮兒。因為早就看過了二妮兒的照片,一路上做了強大的心理建設。但當看到一頭鬆獅跟一陣風一樣來到我面前時還是瞬間崩潰,妥妥的葬愛家族!看到她這副德行,一股無名火瞬間升起,臉憋得通紅,腦瓜子嗡嗡的。二妮兒沒管我,一個閃身跳上了摩托車的後座。用力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大吼一聲:“架!”

我當時真想一腳把她踹下去!那天,二妮兒坐在我的摩托車後座,時而安靜的不知道在想什麼,時而張牙舞爪,大吼大叫的指揮我去這去那。在她的指揮下,我們逃離了喧鬧的都市,鑽進了僻靜的山區。

一路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可憐我的藍色閃電被當成越野騎。感謝科技的發展,讓手機有了導航這種BUG功能,讓我無論到哪都能找到回家的路,否則,我倆指定迷路。

就這樣,帶著二妮兒瘋了一天。夕陽西下,瘋夠了的二妮兒終於安靜下來。躺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山頂上,沉默不語。我坐在她旁邊抽著煙,喝著路上買來的啤酒,看著夕陽,享受這難得的安寧。良久,二妮兒一軲轆爬起來,跟我並排坐著,抓起一罐啤酒就灌,一口氣兒悶了一罐兒,完了還打了個酒嗝。

“嘿嘿……是不是覺得我腦子壞了?”

二妮兒首先打破沉默,然後又熟練的開啟了一罐啤酒。仰頭灌了一口,接著說:“放心吧老鐵,啥事兒沒有。”

那天從傍晚一直坐到深夜,我跟二妮兒喝了很多,也聊了很多。那一夜,我知道了二妮兒竟然是書香世家,爺爺父親都做過教師,家庭有濃郁的文化氣息,而她從小也受薰陶,不敢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也是博覽群書,文化功底深厚。我以為她腦子壞掉了才整的這一齣兒,但是我錯了。

這貨從小就叛逆,出了名的假小子,本來性格就二,大大咧咧,做事腦子缺根弦。所謂的溫文爾雅,所謂的文藝少女,大部分都是裝的,畢竟是書香門第,裝文雅簡直不要太簡單,用她的話說就是信手拈來。剛開始裝給他前男友看,裝著裝著就習慣了。然後成功的欺騙了世人,至少欺騙了我,這讓我很受傷。雖然有點虎,但是二妮兒還是很理智的,能明辨是非,能很好的認識自我。這一點,非常難得。

那一夜,二妮兒又哭了。她說,再哭這一次,以後就不哭了。那一夜,二妮兒跟我說她小的時候見過神仙,真的。有次她在家玩,看到了一個仙女從雲端飛下來,停在半空中跟她說話。神仙告訴她是瑤池仙子,來世間歷練的,她自已也這麼認為了好幾年。這些年隨著年齡的增長,也早就把自已是神仙這事兒忘了,但是她失戀的那天晚上又夢到了那個仙女。於是,她又覺得自已是在人間修行的瑤池仙子了。這個事兒我也是相信的,因為二妮兒說不信可以去問她爺爺。當時她爺爺也看到了那個仙女,並且確信二妮兒就是瑤池仙子,所以我也信了。

二妮兒的爺爺死了十多年了!

那一夜,我才算真正的認識二妮兒。把二妮兒送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二妮兒豪爽的一揮手,拒絕了我扶她上樓的好意,晃晃悠悠邁著四稜子步上了樓。看著她輕飄飄的走位,我真擔心看到一隻鬆獅從樓梯上滾下來。還好有沒有夢想成真。

從那以後,我跟二妮兒的關係又進了一步。隔三差五約個酒局兒,有時她還會喊上幾個閨中密友一起喝酒唱歌,嗯……她喊閨蜜這個事兒還是深得我心的,朕,甚喜!雖然經常淪為一群老孃們逛街的奴隸,但累並快樂著,畢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只是喝酒這個事兒我從來沒贏過,這讓我很受傷。而且這又讓她多了一條鄙視我的理由。

二妮兒對我的稱呼從名字和老鄉變成了老鐵,渣男,二貨,廢物……最初我很憤怒,但二妮兒說這些好聽的稱呼是她爺爺給起的以後,我便欣然接受了。

值得欣慰的是二妮兒在我孜孜不倦的教育和開導下,放棄了殺馬特,又穿上了公主裙。個性簽名也從火星文改回了“遇一人白首,擇一城終老”。

當然,我知道,這只是表象。她內心深處二逼青年已經被徹底的重新釋放了出來了,因為這貨開始整天自已解夢,研究玄學,時不時的還給自已算上一掛……

時隔不久的一天晚上,又特麼的是晚上,老子已經就寢了!我接到了二妮兒的電話,但是不是二妮兒打的,是她閨蜜。說二妮兒在人家飯店鬧事兒,警察來了,讓我去救人。

二話不說,起身下樓,打車就往那趕(藍色閃電屬於三無產品,不敢見警察叔叔),中途接到通知,又改道直接去了派出所。到了派出所的雅間裡,二妮兒還沒醒酒呢,上竄下跳在那鬧。一位滿臉黑線的警察小哥哥和她的兩個閨蜜在那陪著。

從她閨蜜那瞭解到,他們幾個姐妹在一起喝酒,旁邊一桌男的看他們幾個小姑娘,說了些下流的話,恰巧讓二妮兒聽見了。二妮兒藉著酒勁兒當時就急了,站起來指著人家鼻子破口大罵。那幾個傢伙沒想到看著挺文靜小姑娘這麼彪悍,當時大廳里人又挺多,趕緊結了賬灰溜溜的跑了。但是二妮不依不饒,人家都被罵跑了不解恨,把人桌子掀了,於是飯店老闆報了警。

因為要牽涉賠償,和藹可親的警察叔叔讓我看了當時的監控錄影。錄影中可以清晰的看到,王二妮同志站在飯店門口右手抓著啤酒瓶,左手向外指著罵街的樣子。罵完回來囂張的一腳踹翻凳子,然後把人家桌子給掀了。當時我真想跟警察叔叔說我不認識這個婦女。

警察叔叔還給我講了一段另一段精彩的故事——王二妮同志在警車上的時候還不消停,嘴裡唸唸有詞,掐訣唸咒,要用奇門遁甲之術逃走,趁旁邊的警察小哥哥不注意,從包裡掏出一張符,貼在了小哥哥臉上,還大喊一聲“定!”受害者就是“雅間”的那位。

一直到了半夜,在她閨蜜又是讓她喝熱水又是給她罐牛奶的努力下,二妮兒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個多小時以後,終於醒了酒。這貨倒是敢作敢當,爽快的承認了自已的錯誤,然後老老實實交了五百大洋的罰款。

本來就是別人錯在先,加上二妮兒認錯態度誠懇,警察叔叔也沒為難我們,交完罰款就放我們走了。臨走前我特意拽著二妮兒去給那位小哥哥道歉,二妮兒羞的小臉通紅,扭扭捏捏跟在我身後,不好意思上前。嗯……還不錯,還知道要臉。

剛出派出所門口二妮兒又破口大罵那幾個男的,送他倆回家的路上跟罵了一路,她閨蜜一路苦口婆心的勸她。我也插不上嘴,饒有興趣的聽著二妮出口成章的國罵。幾個菜啊?喝成這熊樣兒?!值得一提的是我從她的包裡翻出一沓子符咒,畫的還挺像,她說是百度學的,防身用的。我也是醉了,第一次聽說拿這個防身的,真以為自已是林正英啊?!讓我全部給沒收了。說她腦子缺跟弦兒還真一點都沒冤枉她!拿符咒定警察,這是一般人乾的事兒嗎?幸虧沒定住,要定住了罪過可就大了。

第二天,我到了她鬧事兒的飯店,給老闆點頭哈腰賠禮道歉加賠錢。老闆倒也是個敞亮人,沒有得理不饒人。臨走的時候老闆跟我說:“小兄弟,你女朋友,是條漢子!”我都沒好意思解釋,落荒而逃,真特麼丟人!這事兒本來應該她自已去的,可是她嫌丟人,不去。我不嫌丟人嗎?我不要面子的嗎?但最終還是沒頂住她的一哭二鬧三上吊,誰讓咱是男人呢。

事後,她跟我說不想活了,沒臉活在這個世上了,感覺人生有了汙點,對不起祖國,對不起生她養她的父母。我安慰她說我也進過派出所,被拘留過。然而,她所謂的汙點壓根兒不是這事兒,她是擔心定警察那事兒。再三求我給她保密,否則就絕交!絕交?這是求人的態度嗎?太惡劣了!這叫威脅!我是嚇大的嗎,很明顯不是。

於是我在這篇文章中特意講了這個小故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一六年除夕夜,二妮兒給我發了一張照片,一張自拍——她親密的摟著一個男人的自拍。那個男人是他家鄰居王大爺家的孫子,過完除夕就是7歲高齡了,按輩分,得管她叫姑姑。

她跟我說要組建一股勢力,要做毛驢村村東南一帶的扛把子,起名東興社,要招賢納士,廣交江湖好漢!那個男人就是他的副幫主。為了這個副幫主她洋洋灑灑給人家講了一下午的江湖規矩,最後在付出了一把玩具手槍和一塊棒棒糖的代價下說服了她的侄子做她的副幫主。

於是,從初一到初七,幫主帶著副幫主玩的可開心了。二妮兒幫主帶著副幫主一路橫掃了毛驢村東南沿海地區。當然,幫主必須有幫主的範兒,打打殺殺的事兒全部由副幫主出面。橫掃的過程主要就是副幫主耀武揚威的去搶其它小朋友的玩具及零食,幫主負責在旁邊錄影。

東興社異軍突起,勢頭迅猛,直到副幫主在毛驢村中原地區被人放狗嚇哭,整個毛驢村的局勢才算穩定。東南沿海、中原地區、西北利亞,三大勢力,成三足鼎立之勢,三分天下!其中分管東南沿海的東興社勢力最為薄弱,幫會組建一個星期,幫會成員只有幫主和副幫主,根基尚淺,幸虧幫主這個江湖大佬罩著,才沒被其他勢力吞併。

二妮兒給我講述這些的時候左手抓著半串兒烤肉,右腳蹬著啤酒箱,右手食指伸出,迎風揮舞,口若懸河,唾沫星子橫飛。二妮兒講述的過程中,他的閨蜜們紛紛去了廁所,再也沒回來,可能是丟不起那人。只留我在周圍人群的善意的目光中凌亂……也不知道這是遺傳了誰的基因,一盤兒花生米就能喝到中國是她的。

我就納悶了,書香門第怎麼就出了這麼個奇葩。

二妮兒喜歡旅行,而且經常是自已一個人。她的願望就是走遍祖國的大好河山。所以上幾個月班,攢點錢就往外跑。一七年,春暖花開。二妮兒又按捺不住那顆躁動的心了。在一個細雨濛濛的早上毅然決然的踏上了南下的路。“酒仙說:煙花三月下揚州,我信了。選擇這樣的季節,去看康熙看過的景兒,去聽乾隆聽過的曲兒……”,這是二妮兒出發前的最後一條朋友圈,配圖是一張火車票。自此,杳無音訊。

一個月後,回來了,帶著一個大他十二歲的男人。耀武揚威的來到我面前。那天晚上我沒喝多少酒,那個男人也是點到為止。只有二妮兒很快就進入了忘我的狀態,滔滔不絕的給我講述著他與那個男人是怎樣相遇相知相愛……看著二妮兒開心的笑,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我很欣慰。自從跟前任分手後,我幾乎沒再見過她笑的那麼開心,那麼幹淨。雖然整天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但是眉宇間偶爾閃過的落寞是騙不了我的。我知道,二妮兒始終沒有放下,只是將那段感情,那個人,深深的藏在了心底。像一頭受傷的孤狼,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孤獨的舔舐著自已的傷口。直到二妮兒快要不省人事的時候,我問他:“你是認真的嗎?”

“是”

“你們沒有結果。”

“我知道。”

“為了愛的感覺?”

“對”

“真特麼會玩!”

“她也知道”,男人寵溺的看了一眼在那不知道哼哼唧唧什麼的二妮兒。我能感覺到那是發自內心的寵愛,在外闖蕩這麼多年,這點兒眼光我還是有的。

“她是我妹妹,親妹妹,別太過火!我不希望她毀在你手裡,好自為之!”

說完,我轉身走了。從簡短的對話我知道他是聰明人,畢竟年齡在那擺著,吃過見過的主兒,我相信他能明白我的意思。此後,二妮各種跟我秀恩愛,嘲笑我是單身狗,我也僅僅是會心一笑,讓她注意控制尺度,並沒有過多的去評論或建議她的感情。

二妮兒雖然性格虎了點,但是絕對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她知道自已在幹什麼,她知道自已的底線在哪,她知道哪些紅線是不能碰的的。就像,她的朋友圈從未出現過兩人的合照。

同年秋天,二妮兒找我喝酒。

“他呢?”

“走了。”二妮兒很平靜,好像說的不是自已一樣。

“玩夠了?”

“嗯”

“還愛嗎?”

“不知道,有點害怕。”

“活該,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自作自受。”

“我不傷心,一點兒也不,因為還沒開始我就知道結果,嗯……他也知道。”

“嗯,我也知道,挺會玩。歇歇吧,挺好的,有段美好的回憶。”

“你個渣男,不會安慰下我?”

“你又不傷心。”

“渣男,哈哈……來,喝酒!”毫無懸念,王二妮兒同志又喝多了。不過不是因為他走了或者什麼,常規操作,僅此而已。

送她到樓下,她不知從哪掏出一張符貼在了我的額頭上,大喊一聲“定!”然後哈哈大笑,轉身就跑。然而這次幸運女神站在了我這邊——她撞在了門框上,樂極生悲。我在她的大罵聲中甩了甩假裝有的劉海,瀟灑的轉身,邁步離去……昏黃的街燈將我孤獨的背影拉的老長,蕭瑟的秋風吹過,帶著絲絲的涼意,吹亂了我的頭髮,也吹亂了我的心。

良久,黑暗中依然迴盪著我富有磁性的朗朗的嘲笑聲……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已的生活方式,有專屬自已的軌跡。人生在世,有許多人在你生命中出現,又匆匆離去,我們稱之為過客。又有許多人在你生命中出現,即便匆匆離去,也留下了永不磨滅的痕跡,我們稱之為宿命。

認識二妮兒是一個意外,意外之後是驚喜。感謝冥冥之中的註定,讓我認識了這樣一個妙人,給我的生命平添了許多樂趣,給我人生的旅途中,留下了美麗的色彩。靜若處子動若脫兔,靜的時候謙謙如玉,如潺潺流水,動人心絃。動的時候錚錚若鐵,似雷鳴電閃,虎的冒煙。二妮兒的絕活兒就是能在動靜之間自由切換,著實令人驚訝。時光匆匆過,轉眼又花落。一八年春末,二妮兒跟幾個閨蜜,搭上綠皮火車,一路北上……

一路跟我分享沿途的風景——老鐵,我坐綠皮火車了,在綠皮火車上吃泡麵,還加了個滷蛋,超有感覺,我自拍杆兒忘帶了,可是火車已經開動了;剛剛逛完敦煌,莫高窟,瞭解?大沙漠,見過否?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呀,懂?真他孃的好看呀,我充電寶丟了,忘在賓館了,可是火車已經開動了;看到這個水庫了嗎?鹽湖!裡面有好多鹽,你吃的鹹魚就是從這裡面撈的。我外套丟了,忘在賓館了,可是火車已經開動了……

而他的朋友圈,卻完全是另外一種畫風,文藝的不像話,每一張圖片都是精心挑選然後精修,每一段文字都充滿了美感,所以每一條朋友圈都像是一位吟遊詩人留下的足跡。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和畫風在二妮兒身上完美融合,沒有半分突兀。

一個多月後,二妮兒她們風塵僕僕的回來了,我難得請了半天假,去迎接這群凱旋而歸的娘子軍,為她們接風洗塵。

有些小失望,我以為二妮兒會光著屁股回來,畢竟一路上都在丟東西,就差沒把自已丟了。好在姑娘們都還算懂事兒,給我帶了小禮物,彌補了我受傷的心靈。當然了,二妮兒作為老鐵,她的禮物分量最重,是的,分量最重——一袋沙子。從沙漠揹回來的,也不嫌累。美其名曰讓我感受下沙漠的氣息。至今,這袋沙子還在我的花盆裡,滋養著我的多肉。

酒席宴上,一群姑娘嘰嘰喳喳的講述著旅程中的趣事,時不時打打鬧鬧,偶爾還爆出放肆的毫無形象的大笑。

我坐在角落優哉悠哉的喝著不值錢的白酒,抽著劣質的香菸,靜靜看著這群姑娘說說笑笑吵吵鬧鬧,享受這難得的放鬆時光。酒足飯飽,又陪他們去唱歌。包廂內,鬼哭狼嚎,酒瓶扔了一地,一片狼藉。原來的時候只有二妮兒比較虎,現在,這夥娘子軍去北方轉了一圈回來,全部性情大變,都覺得自已是梁山好漢了,各種吆五喝六仰脖子吹瓶。

二妮兒更是瘋的沒邊兒,鞋都不知道扔哪了,赤著兩個小腳丫,站在桌子上,連吼帶叫,搖頭晃腦,毫無形象可言。也不知道在別人面前是不是也這個德行,哎……愁人!看著眼前這群瘋婆子,內心竟是說不出的平靜與安寧。那是一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難以言喻的感覺,這可能就是所謂的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吧?很放鬆……

把這群一步三搖的婦女安全送到家後已是午夜時分,我獨自一人遊蕩在空蕩的街上,偶爾有疾馳車輛從身邊經過,匆匆忙忙。為了家庭,為了事業,這個城市,有太多太多晚歸的人……我是一個喜歡安靜的人,沒什麼夜生活,下班回家後就一個人窩在家裡做自已喜歡的事,看書,喝茶,揉核桃……過著退休後的生活。

無聊的時候玩玩手機,打發一下時間。從未感到孤獨,反而享受孤獨。也許是孤獨久了,便習慣了。都市的夜晚是無趣的,除了霓虹閃爍的各種夜店門前依然是成群結隊的車輛,幾乎看不到行人。總有些年輕人喜歡在深夜出來散德行,像發狂的野獸在黑暗中覓食。也只有年輕人才會在很深的夜,仍然釋放著無處安放的激情……

匆匆忙忙,渾渾噩噩,就這樣走過了一天又一天。驀然回首,只能垂首輕嘆: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同年夏天,二妮兒回老家避暑,一個星期後給我打電話,讓我拿五百塊錢到她樓下等她,點名要現金,問她幹啥她沒說。

當天下午,二妮兒可憐巴巴的出現在了我面前——渾身是土,左胳膊被繃帶吊在胸前,衣服也破了好幾個洞,破洞的地方全是血漬。懊惱的跟我說在家惹禍了,跑路了,渾身除了手機,啥都沒拿。送她來的是個老頭兒,不接受任何轉賬,只要現金。

付完車費,二妮兒說等風聲過去再回家把東西拿回來,並理直氣壯的讓我養她。在我的再三追問下二妮兒承認了她的英雄事蹟——她待在家裡無聊,就開始動歪心思。慫恿了副幫主跟她去臨村兒偷西瓜。敲定細節後,二妮兒騎著家裡的二八大槓,栽著副幫主頂著驕陽烈日就踏上了征程。

在二妮兒有力的軍事戰略指導下,東興社成功作案,凱旋而歸。歸途中一個大下坡兒,恰巧雲彩遮住了火熱的太陽,一陣微風吹過,已經熱成狗的二妮兒頓覺神清氣爽。於是雙臂張開,做飛翔狀,同時嗷嗷大叫,釋放著心中的快樂。毫無疑問,車毀人亡。副幫主身負重傷,抱著偷來的西瓜在佈滿沙粒的土地上滑行兩米有餘,整個身體左側從臉到腳脫了一層皮,值得大書特書的是西瓜竟然完好無損,副幫主真乃錚錚鐵骨,一條好漢!

在鎮上的醫院裡,二妮兒得知副幫主都是皮外傷,並無大礙。於是趁黑著臉父母和隔壁王大爺老兩口子不注意,一溜煙兒就跑了。到了醫院外面找了個黑車連價兒都沒談就踏上了逃亡之路。

聽完後我也是一臉黑線,這丫頭真是個禍害啊……

責無旁貸的我成了二妮兒的專職保姆,每天下了班就去給她洗衣做飯。這可樂壞了跟二妮兒合租的兩個閨蜜,這仨老孃們兒本來是輪班下廚,每人一天,關鍵是做菜一個比一個難吃,這麼多年了頭一回有給她們做飯的。

於是,自從二妮兒受傷,這倆貨每天晚上到了點就翹著二郎腿老神在在的坐在餐桌前等著,開心的不要不要的。更過分的是多次勸說二妮兒不要過早的去拆石膏,說影響恢復,老了有可能成殘疾人。

二妮兒沒兩天就忘了惹禍的事兒,並且進入了老佛爺的狀態,入戲之快令人咂舌。每天對我們三個吆五喝六,頤指氣使的。他的兩個閨蜜為了能留住我下廚也是無節操無下限,每天把二妮哄得五迷三道的。最終,本來半個月就可以拆石膏的骨裂硬生生的被他們拖了一個多月。最後一次去醫院複查完後,這仨老孃們很失落,一路悶悶不樂,我是很開心的,終於結束了奴隸的生活……

一八年,我經朋友介紹認識了現在妻子,追她的時候,二妮整天在背後給我出謀劃策,著實幫了我不少忙,畢竟女人瞭解女人。當然,餿主意也是層出不窮的。熱戀過後就忙於結婚,跟二妮兒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但這並沒有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結婚那天二妮兒帶著他的娘子軍去給我祝賀,一群老孃們把我妻子調戲的面紅耳赤。害得我結婚當天腰上就一塊紅一塊紫的。

酒席宴上,我特意安排幾個兄弟去陪著二妮兒她們。第一,給兄弟們謀福利;第二,我真怕二妮兒喝高了給我掀了桌子。當然,這是我多心了。二妮兒那天超常發揮,淺嘗輒止,喝的很文明,給足了我面子。值得一提的是,我隨手的安排竟然促成了一段佳玉良緣。跟二妮兒合租的兩個閨蜜之一跟我的一個兄弟走到了一起。已經領了結婚證,準備擇良辰吉日舉行新婚典禮。

一九年歲末,一場令人聞風喪膽的肺炎疫情在短短的幾天內蔓延全國。在疫情蔓延的前夕,臘月二十三,北方小年的下午,我榮升父王,遂立太子,賜名號——小年兒。彼時,二妮兒已經在老家,聽到這個訊息後由衷的為我高興,再三要求要當太子的乾孃,併發了一個大大的紅包以示祝賀。

但是我總覺得她是在賄賂我,因為二妮兒特別喜歡小孩,不然也不會組建東興社了,只是喜歡的方式有點另類罷了。

2020年春節註定不平凡,幾億國人被病毒鎖在了家裡。二妮兒同樣被封在了毛驢村,不得離開半步。一天,兩天,一週,兩週,一個月,兩個月……百無聊賴的二妮兒每天除了禍害她家花貓就是琢磨著重建東興社——東興社在兩年前事故中因幫主和副幫主雙雙負傷,被迫退出江湖。

終於,在她兩張自已手繪的年畫和兩袋怪味豆的賄賂下,副隊長決定忘掉過去的傷痛,重出江湖,搖旗吶喊,廣招天下豪傑,重建東興社!據說僅一個正月的時間東興社就發展到了空前的規模,社員足足有6人之多……這著實讓王二妮同志驕傲了一把,在毛驢村橫著走!四月,疫情得到控制,全國掀起復工熱潮……兩週前,二妮兒跟我說想出去玩兒,我說你不要命了,不鹹不淡的教育了她一頓,她也就沒再堅持。

我說想用她為原型寫一個小故事,她激動的不行,給我發了一堆美美的照片,說故事寫完了一定要用她的照片做插圖,我答應了。

昨天,我收到了一個包裹,來自西藏。裡面是一張明信片和一個迷你的降魔杵。明信片上囂張的寫著:“哈哈……想不到吧,老孃在西藏!降魔杵給太子的!”連個署名都沒有,當然,也不需要。

夜已經深了,坐在電腦前噼裡啪啦的敲打的這些字,腦海中是認識二妮兒這幾年的一幕幕。無需刻意的煽情,便是一幅溫馨的畫卷……

後記

本已經敲完了最後一個標點,也抽完了最後一根菸,但無意中刷到了二妮兒的朋友圈,我又決定就以她的朋友圈作為結尾……

一張照片,二妮兒站在布達拉宮廣場,俏臉凍得通紅,幾縷髮絲被風吹亂,凌亂的遮在眼前,表情肅穆。配文是這樣的——此刻我就站在布達拉宮廣場,寫這幾個字給你。身邊是來來往往的遊人、藏民,但更多的是磕著長頭的虔誠的信徒。我不知道他們從哪裡而來,但一定是很遠很遠的地方。歷經千辛萬苦,三步一磕,風雨兼程,一路朝拜至此。這是我真正近距離的看到他們,破舊的衣衫,磨爛的護具,黑紅的臉龐,皸裂的手掌……熱淚盈眶……那是一種怎樣的信念呀!那是一種怎樣的力量呀!我想我窮極一生也不會懂。從前覺得高原、雪山、布達拉宮……值得嚮往。時至今日,我才明白,他們,才是最值得嚮往的。站在他們面前,自已渺小如螻蟻。可笑當初懷揣的那些心思,也化作塵埃……有機會來一次拉薩吧!不負韶華!不負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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