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通話吳磊的電話後,我將現場拍攝的影片,發給了庾嫣,囑咐庾嫣將影片轉發給白雪的前男友。
之所以這樣做,一來是為了保留證據,二來是想借機試探一下白雪的前男友。
“鄭書記,這些人都是我的本家,需要我們怎麼配合,您儘管吩咐……”
看情況,這位老鄉應該是曲解了我的話意,居然叫來了四名五大三粗的漢子:“老鄉,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王鐵銀。”說著,依次為我介紹了叫來的四名大漢:“這是我弟弟王鐵奎,這是我堂弟王鐵柱、王鐵錘和王鐵栓。”
“鐵銀,我是想了解一下情況,並不是要去打架……”
“鄭書記,您有所不知,來攔河壩排汙的都是身強力壯的小夥子,他們聲稱是來檢測水樣的公務人員,進村後便拉起了警戒線,根本不讓村裡人靠近攔河壩,我這幾個兄弟也是翻過前面的山崗,用繩索墜下山崖,才知道他們是來此排放汙水的?”
“你們就只是看了看嗎?”
“我拍了影片。”
“哦?”
王鐵奎金摸出一部HUAWEI Ascend P3,從相簿裡找出一段影片道:“鄭書記,您看,就是這些人……”
“太好了……”
我立即在王鐵奎金的手機上,下載了qqAPP,登入後,給庾嫣發了數十個離現檔案,而後衝王鐵銀等人道:“老鄉們,我雖是個副縣級領導幹部,但發改委是文職機關,所以,我手裡並無實權。不過你們放心,我既然能來到魯屯村,就不會放任這幫傢伙胡作非為,大家若是相信我鄭啟,就去村支書家,把吳書記找來………”
“好,我這就去……”
不等我把話說完,王鐵奎丟下一句話,便沒了人影,王鐵柱、王鐵錘和王鐵栓,見王鐵奎火急火燎返回了村子,就要追上去幫忙,卻被王鐵銀出言攔了下來:“你們幹嘛去?回來!”
說著,扭頭衝我憨厚一笑:“鄭書記,還需要我們做什麼事兒,您儘管吩咐……”
這五個人中,當屬王鐵銀身體條件最差,但也數他頭腦最靈光,想要妥善解決此事,恐怕還要寄希望於他?
“鐵銀,你弟弟怎麼會有P3手機呢?這可不便宜啊……”
“那是我兄弟結婚時,女方家給我弟媳婦買的牌子貨,過門後,弟媳婦一直閒在家中,便把手機給了我弟弟……”農村人的憨厚,你很難理解,他們闡述事情時,不僅會說明細節,還會言明理由,絲毫不去想自已的複述,會不會影響談話程序。
好在王鐵銀還算精明,見我皺了皺眉,忙繞回話題道:“鄭書記,你問這手機是個啥意思呢?”
“鐵銀,國家三令五申要整改亂排亂放現象,採油隊敢頂風作案,一定有所仰仗,想要解決此事,不光要搞清事情的來龍去脈,還得握有證據才行啊……”
“這不就是證據嗎?”不等我把話說完,一旁的王鐵錘伸手指向攔河壩,氣鼓鼓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咋回事兒了,你還要什麼證據呢?”
“閉嘴,聽鄭書記把話說完!”
“無妨……”我擺手攔下王鐵銀,指了指攔河壩邊上的雨棚道:“鐵銀,一會兒吳書記他們來了,你們幾人躲到雨棚裡拍點影片,記住了,無論發生什麼事兒,都不能讓人知道你們在拍攝影片。”
“好,我們聽你的……”
“哥幾個,這不是我三言兩語就能解決了的事情,你們可得沉住氣呀。還有,把拍好的影片,發到這裡面……”我手把手給王鐵銀教了好幾遍,直到他傳送成功一個離現檔案後,我才接著道:“我看你兄弟拍攝的影片就不錯,待會兒你讓他來拍,你和他們三個給他打掩護。”
“有這必要嗎?直接帶上村民們到區政府……”
“住嘴!”王鐵柱的話音未盡,王鐵銀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臭罵:“鐵柱,你個缺心眼的,你可聽好了,你要是敢不聽指揮,壞了鄭書記的大事兒,我饒不了你小子……”
“大,大哥,我,我聽你的還不行嗎……”王鐵柱說著,一溜煙竄入了雨棚,一邊收拾雨棚裡的雜草,一邊道:“鐵銀哥,可不興你給我媳婦告狀,那娘們兒早就看我不順眼了……”
“行了行了,你個丟底子貨……”
“天銀哥,那我倆幹啥呢?”
“去,把那些阻擋視線的黃蒿拔了……”
“好嘞……”
支走王鐵錘和王鐵栓後,王鐵銀湊近我道:“鄭書記,一個月沒下雨了,攔河壩中的水又被汙染了,若繼續這樣旱下去,地裡的樹苗和藥材都得死啊……”
“別擔心,快的話,明天就能解決此事。萬一解決不了,你召集村民們帶上吳老二、馬九三和鄰村的劉瘸子,去市環保局和水務局走一趟……”
“您的意思是……”
“對。”我從兜裡摸出錢包,將身上帶的現金,全部塞給了王鐵銀,囑咐他:“一定要注意安全,適當時,可以使點兒手段,但絕不能鬧事兒!”
“鄭書記,這錢我不能要……”
“拿著……”
“鄭書記,我……”
王鐵銀說著,就要給我跪下,我忙攙起王鐵銀叮囑道:“記住了,現在是法治社會,切勿讓村民們鬧事!”
“好……”
說話間,吳磊等一眾鄉鎮幹部,在老百姓的挾持下,來到了攔河壩上。
“王鐵軍呢?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身為鎮長,怎麼不到現場來呢?”
見我一臉煞氣,指著吳磊就是一通狠批,村民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吳磊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疑惑的眼神在我和攔河壩之間,晃盪了許久,才戰戰兢兢道:“我,我給他打了電話,他,他正在趕來的路上……”
“吳書記,你好好看看,看看這攔河壩,再看看你身後的老百姓們……”
“小啟,哦不,鄭主任,我……”
“吳書記,我曾不止一次提醒過你,凡事都要留個心眼,你,你……唉……讓我怎麼說你好呢?”
面對眼前慘不忍睹的汙染亂象,吳磊支吾了半天,也沒能說成一句囫圇話,俯看攔河壩須臾,顫巍巍撥出了王鐵軍的電話。
可惜,一連打了數十個,王鐵軍也沒接吳磊的電話,吳磊只好給王鐵軍發了條微信:“王鎮長,你到哪兒了?”
我一聽就來氣,伸手奪過吳磊的電話,按住‘說話’鍵呵罵道:“王鐵軍,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把洗井的廢水,排放到水務局給村民們築起的攔河壩裡,你特麼就不怕環保部門追究你的刑事責任嗎?”
語音發出去好幾分鐘,都不見王鐵軍回話,我一時沒忍住,再次給王鐵軍發去了一條語音:“王鐵軍,我特麼就在攔河壩上,你若再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只能把看到的景象,發給環保部門了……”
剛剛鬆開語音按鍵,兩輛霸道車便進入了我的視野,率先走出車裡的是一名帶著墨鏡的中年男子,緊隨墨鏡男走出車裡的便是王鐵軍:“鄭主任,好久不見……”
我並未理會王鐵軍的趨炎附勢,直奔主題道:“王鐵軍,你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哎呀呀,這這這,這是哪來的汙水?”
“王鐵軍,你別給我打馬虎眼,你不知道這攔河壩是用來做什麼的嗎?怎麼能……”
“知道,用來澆灌苗木的水壩呀……”不等我的質問出口,王鐵軍搶著道:“可這汙水又是怎麼回事兒呢?”
王鐵軍顯然是要欲蓋彌彰,推卸責任。
“既然是這樣,那咱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鄭主任,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王鐵軍,我之所以在此等你這麼長時間,是念在你我同事一場的份上,不願意把事情搞大,沒想到,你竟如此冥頑不靈……”
“等等……”見我就要拂袖而去,王鐵軍擺手攔下我道:“鄭主任,不好意思,把你的手機拿來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