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太多了，管教當然是預設的，不然他們怎麼可能打得起來。”
阿祿顯然對於這種事情習以為常了。
放風場。
兩名軍裝站在角落裡面吞雲吐霧，放風的地方被鐵絲網攔出一個個籃球場大小的場地。
為了避免囚犯鬧事，同時也是方便管理，所以哪怕是放風，每個場地都不會放太多的人。
一般都是會以倉室為單位，幾個幾個的安排在一起。
因為監獄的特殊性，平時基本上都沒有隱私以及自由的原因，再加上紀律的要求，所以在每天的放風時刻，獄警和犯人都有有默契。
一般獄警不會太盯著犯人，一來是讓他們自在一點，同時也方便犯人解決一些私人爭端。
這不，陸志廉跟著阿祿因為等了一會兒才趕到，場上已經有兩個打仔正在動手了。
其中一個動手的人陸志廉看起來很熟悉，正是剛才他們讓路的時候，走在社團中間的那個電眼男。
“要不要下注，可以找蠻爺，他是外面一家社團的前老頂，被判了終身監禁，在監獄誰都會給幾分面子，買社團可以一賠一，買元少一賠二，香菸和泡麵都可以當籌碼。”
阿祿知道陸志廉是第一次入獄，所以特意好心帶他熟悉一下監獄裡面的規矩。
陸志廉看了一眼拳拳到肉的兩人，發現他們還是有一點默契的，那就是不會對對方的臉下手。
“這樣管教也不制止嗎，我不喜歡賭博，下注就算了。”
相比於下注，陸志廉更奇怪這樣的活動是怎麼光明正大出現的。
“管教才不會在乎這種事情呢，只要沒人投訴，那自然就是一切都正常，而且你沒發現嘛，他們都有默契不會打臉，因為擔心被巡視組看見。”
阿祿對這些真的非常明清，說起來也頭頭是道。
“那怎麼算輸贏？”
陸志廉發現不管是電眼男還是曹元元的打手，下手都挺狠的，而且從他們屢屢摔倒再爬起來來看，貌似也沒有什麼規矩。
“當然是誰動不了誰就贏了。”
阿祿對這種場面也挺喜歡的，這會兒注意力大多放在了場中的打鬥上，人也越走越前，湧入了人堆裡面，只剩下陸志廉一個人站在門口觀看。
嘭——
很快，曹元元那邊的手下挨不住了，躺在地上一時間站不起來。
眼看著即將分出勝負了，社團中一個矮挫胖，長得和大佬B很像，滿身紋身的傢伙得意的看向曹元元。
面對著對方的挑釁，曹元元本來就不爽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於是他向旁邊一個小弟使了一個眼色。
對方立刻心領神會的低下頭，假裝扶起對方的時候，悄悄往打仔手上塞了一個鐵扳指。
呼——
得到鐵扳指後，對方立刻猛的起身朝著電眼男臉龐砸了過去。
電眼男反應很迅速，似乎對他們這一手早有準備，他第一時間就往後退去。
但是比起他的退後，顯然曹元元手下打仔的動作更快，雖然沒有砸到他的臉龐，卻也重重砸在了電眼男肚子上。
嘭——
電眼男眼看著避不開了，也果斷一腳踹在對方臉上。
嘭——
兩人同時倒在地上，一時間都起不了身。
“撲街！竟然犯規！”
“廢話，本來就沒有什麼規矩，憑什麼算犯規，輸不起就別來啊。”
一時間，曹元元和社團幫的人推搡在一起，相互之間手嘴並用，眼看著就要大打出手。
嘭嘭嘭——
“喂喂喂，想關禁閉了是不是！”
眼看著雙方要起衝突了，本來神隱了的獄警總算是彰顯了存在感，用警棍敲了敲外圍的鐵絲網，警告他們懂規矩。
“冷靜，你們兩個都過來！”
眼看著雙方在獄警的警告下冷靜了下來，負責開盤口的蠻爺走到中間。
“現在說什麼你們雙方都不會服了，但是這次我們下了幾百根香菸還有幾十包泡麵，今天的賭注怎麼也得分出一個輸贏來。”
“這樣吧，我們選一個沒有關係的新人來評判，到底是算哪邊贏。”
蠻爺一邊說話，一邊四處觀察，很快就注意到了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裡的陸志廉。
“喂，那個新來的，就是你，臉那麼黑，剛好適合做裁判。”
陸志廉聽到對方的招呼，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就大大方方的走了過來。
“這位新人，歡迎來到新環境，這裡好吃好住好風水，不過想要享受這一切的前提，就是要做到公平公正，現在由你來說，算是哪邊贏？”
“還有啊，千萬不要學一些傻瓜，什麼都是和。”
蠻爺不愧是老油條，這件事一個處理不少，曹元元和社團成員肯定會矛盾激化，他就是靠著左右逢源才能夠保持超然的地位。
一般遇到這種得罪人的事情，他總是會找一個新人來頂雷。
這次不管陸志廉選誰輸誰贏，反正他這個莊家不會虧，而且也不是他得罪人。
陸志廉對於蠻爺的小心思視若無睹。
他面無表情的看了看站在左右的兩個打仔，然後出其不意的一左一右給了兩人一人一拳。
“啊——”
陸志廉的拳頭先打了曹元元的打仔，對方仰天倒在了地上，接著再一拳打仔電眼男肚子上，電眼男有了準備，雖然捱了一拳，不過身體卻只是往後退了兩步。
曹元元的臉色頓時就陰沉了下來，與之相反，社團那邊自然一個個喜笑顏開。
“社團贏！”
蠻爺對於這個結果本來就無所謂，這會兒自然舉起電眼男的手，宣佈了最終的結果。
“我們走著瞧！”
曹元元狠狠的瞪了一眼陸志廉，放下一句狠話後，就帶人離開了放風場。
哐哐哐——
“放風結束！”
與此同時，門外的獄警也提前結束了眾人的放風時間。
“慘了慘了，你怎麼這麼老實啊，人家要你公平公正，你還真的公平公正，我不是告訴你了，C倉元少的勢力才是最大的，人家超有錢，獄警都幫他們的。”
阿祿看到這一幕，頓時傻眼了。
不過這傢伙還算是講義氣，雖然知道陸志廉得罪了元少，兩人萍水相逢，他還特意來提醒他一句。
“沒關係，大家都是犯人，沒誰比誰了不起，我心裡有數。”
陸志廉聽到阿祿的安慰，倒是有些暗中感動，不過他對於得罪曹元元倒是絲毫不在乎。
實際上在一開始的時候，他是想過要幫曹元元的，辦法也很簡單，如果第一拳他落在電眼男身上，對方也絕對是扛不住的。
但是之所以沒有這麼做，自然是因為陸志廉有了新的發現。
他認出了那個電眼男是誰。
“你叫陳永仁，我記得你是尖沙咀警署的夥計？”
陸志廉最近和張品所在的尖沙咀警署合作了好幾個案子，對於尖沙咀警署一些比較知名的人員自然也算是有所瞭解。
倪家當初縱橫尖沙咀很多年，警方被對方搞得顏面盡失，最後不得不調了張品過來才解決掉。
而在這期間，反黑組的黃志誠為了搞定倪家，策反了陳永仁這件事，在外界雖然沒什麼風聲，但是紀律部門內部還是引起了不少爭議的。
更重要的是，陳永仁復職以後，因為身上社團習氣太重，屢屢被內務科調查，甚至廉政公署都注意到了對方。
不過因為陳永仁職位太低，再加上一些舉報都是子虛烏有，所以廉政公署並沒有對他發起調查，只是備案了他的資料。
後來陳永仁突然就離開了尖沙咀警署，不知所蹤，廉政公署反而因此對黃志誠發起了一次調查，懷疑他可能和陳永仁的失蹤有關，但是也同樣因為沒有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所以最終也同樣沒有發起調查。
因為看過陳永仁的資料，陸志廉對此有些印象。
之前他看到陳永仁就有點眼熟。
正是因為認出了陳永仁，他才會突然改變主意。
“你是”
聽到對方認出自己，陳永仁不免有些意外，同時有些擔心。
因為他復職時間並不長，所以知道他身份的人很少，聽陸志廉的口氣，對方明顯是一個公職人員。
這讓陳永仁十分擔心自己的身份會不會因此暴露。
他進入監獄，是為了調查懲戒署有人被收買，聯合犯人幫對方虛報服刑記錄，減少服刑時間。
“別擔心，我的目的應該和你差不多，而且我和尖沙咀警署的陳晉陳sir有合作。”
看到陳永仁似乎要反應過激，陸志廉連忙開口安撫對方。
聽到陳晉的名字，陳永仁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不認識陸志廉，但是不可能不認識陳晉。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還有，小心一點曹元元，那傢伙小氣得很，肯定會報復你的。”
陳永仁雖然聽到陸志廉自爆身份，還說出了陳晉的關係，但是他並沒有因此就和對方相認。
不過對於對方的示好，他也同樣告知了一聲。
放完風就是開飯時間。
陸志廉小心翼翼的端著盤子坐下，沒有在意周圍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神。
咔嚓——
“今天有幾位警隊長官參觀我們監獄，大家繼續吃飯。”
就在曹元元幾個手下蠢蠢欲動的時候，一個誰也想不到的變故出現了，今天竟然有人參觀監獄，而犯人們竟然沒有提前得到通知。
是的，一般為了避免出現意外情況，每次只要有外人來監獄，獄警為了安穩起見，都會提前通知犯人，目的自然是為了避免一些傻瓜在參觀人員面前搞出什麼意外。
同時也會要求犯人配合，表現的好一點，展現出監獄公平公正什麼的。
像是這種提前沒有通知的情況，反而是極少極少。
“雞鴨魚肉和青菜、紅豆沙綠豆沙還有粥，每個星期會有一天吃牛肉丸”
介紹的獄警也非常鬱悶，他們也是臨時得到通知，在他們接到電話的時候，前來參觀的警員已經到了監獄門口了，而且還是由一位懲教署高層長官陪同。
不過讓他們放心的是，今天剛好是監獄改善伙食的時候，面子上倒是比較好看。
嘭——
但是獄警的放心只維持了不到一分鐘。
他介紹的話都還沒有說完，一顆牛肉丸就砸在了他臉上。
“這顆牛肉丸是誰扔的！”
作為這裡的管理者，被犯人當著長官和警察的面被牛肉丸砸了一下，他臉上哪裡還掛得住。
可是面對他怒氣衝衝的質疑，扔東西的曹元元還是面不改色的喝著白粥，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反倒是曹元元對面一個傢伙，不緊不慢的舉起手，然後起身開口。
“對不起，長官，吃不飽，手軟沒有拿住！”
對方藉口說是沒吃飽手軟，但是這會兒值班懲教長官的臉都被砸紅了，這顯然不是一個手軟滑落的牛肉丸能砸出來的痕跡。
而且在這個頂事的傢伙說話時，他周邊好幾桌的犯人都站了起來。
“全部都坐下！給我坐下！”
值班的長官看到這一幕，頓時緊張的把手放在腰間，警惕的喝止著他們。
但是對於他的話，這些犯人一個個都當成了耳邊風，根本沒有在意對方的命令。
陳晉看了一眼陸志廉，然後和對方默契的點了點頭。
今天他之所以來這裡，自然是和陸志廉約定好的，目的就是給他創造機會。
本來陳晉還想著該怎麼做才能不著痕跡，結果現在誰知道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根本不用他找機會，曹元元自己就創造了一個機會。
“坐下！”
陳晉臉色嚴肅的看向這些鬧事的犯人，他這些年抓過和擊斃的犯罪分子不要太多，身上早已經有一種殺氣。
這會兒板著臉開口，這些只是小嘍囉的傢伙差點沒嚇到腿軟，於是馬上就老老實實的坐了下去。
“剛剛那顆牛肉丸是你扔的吧，小子，都進了監獄裡面了，還這麼浪費糧食，看樣子對於你改造還不夠啊，要不要阿sir給你加點科目！”
陳晉一邊說話，一邊伸手拍打著曹元元的臉頰。
曹元元本來就是暴脾氣，今天輸了比試，這會兒心情正不爽，聞言立刻一把抓住陳晉的手腕。
嘭——
曹元元顯然是這幾年在監獄裡面囂張慣了，還真以為自己能夠為所欲為。
但是陳晉顯然不會慣著他。
在他動手反抗的第一時間，他一腳踹在曹元元肚子上，把對方踹飛出去，撞擊在後面一張餐桌上。
“啊——”
曹元元顯然是沒想到陳晉敢公然動手，肚子裡面剛吃進去的東西馬上吐了出來。
“這位阿sir，你公然毆打犯人，還出言威脅，我們雖然是犯人，但是也是有投訴的權利的，經常會有議員來我們監獄參觀的。”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得到了陳晉眼神示意的陸志廉抓住機會，站出來看似公正的幫曹元元說話。
“不如我們去其他地方參觀。”
一旁的懲戒署長官臉上有點掛不住，不過他還是出聲幫了自己人一把。
畢竟這會兒監獄出現情況，懲教署肯定有監管不力的責任。